程曦悄悄地向牛头马面那边走过去，突然发现自己的灵魂体没有正常的轻盈感，反而异常沉重，有点类似很早以前战斗中的念力离体，和肉身还有着千丝万缕般的联系。关闭视野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肉身，那温暖的存在非常遥远，似乎自己已经来到了不同宇宙之间的间域，程曦隐隐有一种无法回到肉身的焦虑感，于是心念触动，念力场开启，视野回归，将这种焦虑甚至有点恐惧的情绪驱散。

感应一下四周，发现一个大问题，这里完全没有灵气存在，念力场似乎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压制，范围大概减小了百分之三十，不过自己的法力储备是饱和的，念力也是一样，战斗应该不成问题，程曦依旧有些不放心，心念一动，念力结晶立刻出现在胸前，威力还没有减弱。

就在念力结晶出现的刹那，远处的牛头马面突然回头，看向程曦的方向，牛头立刻毫不犹豫地向程曦奔来，速度奇快无比。

程曦在牛头启动的时候就有所察觉，立即调用了法力，随时可以燃烧施法。

“你是哪来的道士！怎么如此不懂规矩？”，牛头冲到程曦面前，立刻开口训斥，发音却是标准的汉语普通话。

“我怎么不懂规矩了？”，程曦反问道。

“你！......”，牛头大怒，抬手一挥，一条暗红的锁链凭空出现立刻向程曦打来。

在程曦眼里这条连打带缠的暗红锁链，软绵绵的一没力量，二没速度，气势比牛头愤怒的表情差得远了，纯粹就是用来吓唬人的，于是伸手就一把抓在了手里，然而手里却传来一股灼烧的剧痛，并且伴随着念力快速地消耗，程曦立刻一挥手将锁链甩了出去，这一甩顿时将牛头拉得跌跌呛呛冲进了念力场的范围，“啊！”，牛头一声惨叫，居然全身冒起灰烟，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程曦念力场的范围。

“你这道士！居然还敢修炼禁术！”，牛头说着手一挥，锁链消失，双手在胸前施展出一个手印，然后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几秒后，他全身上下就被一种有着金属光泽的暗红盔甲笼罩，这副盔甲仿佛是从他身体内浮现而出，造型倒是古朴粗犷值得一看，却散发出一股尸体的腐臭。接着牛头伸手往上一抓，一把长柄大斧凭空出现被他抓在手里，立刻做出一副要冲过来劈了程曦的姿态。

“你也有储物袋吗？你这造型还是蛮帅的，牛哥！”，程曦笑道。

程曦的反应显然出乎牛头的意料之外，不过立刻被程曦戏谑的语言激得狂怒，牛鼻子里都喷出两股气流，惹得程曦哈哈大笑，这下老牛同志顿时双眼血红。

牛头向程曦冲锋的时候，程曦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黑漆漆的，竟然没有发现牛哥在这里居然是实实在在的肉身！他到底是不是凡人或者修士死后，被那个创造阴曹地府的存在以某种手段改装成的鬼差？”，程曦从容地避开了迎面劈下的大斧，在念力场里，老牛同志全身的盔甲包括大斧都是红光大盛，而程曦却感觉念力场正在受到腐蚀，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恶心不适感，立刻全力一记上勾拳击中牛头双手下劈后露出的胸口，顿时将哀嚎的牛头击飞出了念力场，然后挥向上方的右拳伸出食指顺势向下一点，“轰隆”一声，一道亮白的闪电顿时从上往下击中了还没落地的老牛，老牛的双手双腿在空中猛的伸直，全身僵硬地落在了地上，双手直直地举着大斧的姿势异常的滑稽。

“这位道友住手！还请报上名来！以免误会！”，这时赶过来的马面大声喊道，不过他也是全身暗红盔甲，只不过手里没有武器。

“我叫程曦，你们可管不了我，我应该不在你们的生死簿上。”，程曦从容地回答。

马面望向已经从电击中恢复，坐在地上的牛头，两位鬼差都是满脸的疑惑。

“敢问道友可有道号？”，马面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很是恭敬。

“我不是散修，最近才加入八卦门，道号“元牙”。”，程曦这番实话，牛头马面听起来却是前后矛盾，牛头一下站了起来，马面却立刻挥手阻止了他进一步的行动。

“道友稍等，容我查一查。”，马面说着，手一伸，一本金色封皮的书本立刻出现在手中，这生死簿既不大也不厚，和程曦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马面翻了翻，很快找到了位置，手一划，立刻抬头望向程曦：“这位道友，八卦门中登记在册的只有元玉、元极、元通、元妙四位，可没有元牙！道友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去崔判官哪里说清楚吧！”

“崔判官？崔府君崔钰吗？”

“道友最好不要直呼崔判官名讳，地府里的一言一行，都是记录在案的。”

“这么说你们还有实时监控？我生来自由，死后也没有人有资格审判我！”

“道友这番话着实狂妄，还是早早随我们去见崔判官吧。”，这马面看来根本不受程曦言语的刺激，依旧保持着克制与冷静。

“你们生前是人类吗？怎么变成牛头马面这副模样的？”

程曦这话一出口，牛哥顿时双眼就开始泛红，而马面依然慢条斯理地回答：“我等和阎罗殿下一样随天地而生，并不是人类，就算道友将我等这副肉身毁坏，不久我等还会在转生池里复活。”

“转生池？复活？难怪我觉得你们根本不是生命，更像是某种创造出来的血肉机器，奇怪的是你们的智慧和意识从何而来？”，程曦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你说的崔判官是在酆都城里？是朝这个方向一直走吗？”，程曦指着前方目瞪口呆的中年道士鬼魂说道。

“当然，地府里难道还有别的城池吗？”

“你们看到的听到的，是和其他的鬼差判官阎王是共享的吗？你们是不是一个共享信息的整体？”

程曦这番话让牛头马面完全听不懂，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算了！我自己试试看吧！”，程曦说着伸手向马面一点，一道金光顿时从马面胸口透出，接着全身就被金色火焰吞噬，顷刻间连带着盔甲都被烧成一团灰烬。“哈！”，牛头大叫一声，双目通红地举起大斧，两三步冲上前，仍然迎面就劈。

“牛哥！你不知道同样的招式对我是没有用的吗？”，程曦潇洒地转身，同样对着牛头轻轻一点，可怜的老牛同志也顷刻间化为一堆灰烬，只留下那长柄大斧躺在地上。

程曦走向那个一动也不敢动的鬼魂，“你知道死后是什么样的一个流程吗？你是八卦门那一脉的弟子？”

“在下坤宁，是“坤”字一脉的弟子，前辈为何要对鬼差下杀手？”

“你害怕他们？你是害怕他们在送你投胎转世的时候做手脚吧？”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投胎转世还轮不到鬼差做手脚，只是前辈这样做，就相当于得罪了阎王啊？”

“我和你不同，我不在乎那个所谓的阎王，你死了以后见过黄泉路望乡台什么的吗？”

“黄泉路？望乡台？前辈，这些我从没听说过，人死了，魂魄就会被鬼差带到这里，然后押送到酆都城，在判官府接受审判，在去不同的往生池往里一跳，去投胎转世，基本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那你岂不是见不到阎王了？只能见到判官这个阎王的助理？”

“极少有人能接受阎王亲自审判，前辈或许可以吧！”

“我杀了......消灭了这俩鬼差，你会不会有麻烦？”

“应该不会，我去了酆都城只能如实上报，希望前辈能够理解。”

“这没关系，他们问什么你如实回答，我不在乎。”

“多谢前辈了！”，这坤宁居然转身对着程曦鞠了一躬。

“如果你不去酆都城，你能在这里......在酆都城外生存吗？”

“前辈，这是不可能的，当残留的一点法力耗尽，我就得魂飞魄散，真正的死的干干净净！普通人甚至必须鬼差保护才能到达酆都城。”

“可我现在也没有看到一个被鬼差押送的普通鬼魂啊？”

“普通人和我们修士押送的路不相同，甚至修士之间按照修为也有不同的押送道路，我还没能成就元婴，就生死道消，只能看下一世气运如何了。”

“你是怎么死的？”

“练功的时候炸了丹田，肉身毁了没办法。”

“炸了丹田！？哈哈！你也太搞笑了，看你年纪轻轻，听说过“你的儿女我帮你打，你的老婆我帮你睡”这句话吗？”

“我并无妻子儿女，前辈不要说笑了。”，坤宁脸色虽然难看，却不敢将程曦的嘲讽怼回去。

“你不会是个处男吧？据说没尝过女人滋味的男人，是会受到阎王处罚的，哈哈！”

程曦的恶搞让这坤宁欲哭无泪，只能在一旁低头傻笑，心里却是把程曦骂了个狗血淋头，我他妈都死了，还要来调侃我！真是没有人性啊！

就在这一鬼魂，一灵魂体结伴而行的上方，有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正盯着他们，似乎心事重重，满脸的忧虑，可程曦却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