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挂断电话叹了口气，再一次拒绝电话那头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关于亲近之人的好意，威尔处理这些的下丘脑老是短路。威尔抬头看了眼毒辣的太阳，打开手机正搜索周边的便宜旅馆，突然，被旁边冲出的某人狠狠撞上。

叮咚，清脆的响声，是钱没的声音。

“会不会看路啊！”那人还主动找茬过来，揪着威尔洗得发白的衬衣，快要秃顶的油腻中年男，啤酒肚体型不小，黑眼圈外加宿醉的酒味。威尔连连小声“对不起，对不起……”周围人来人往人流量不小，无数地视线往这边袭来，威尔小心地错开油腻男的眼神，对方得意地松开威尔皱不拉几的衬衫。

这只是个小插曲，从二线到一线的这个地方，弗吉尼亚州就给了威尔一个生动的下马威，威尔独自在小巷拉开行李箱，长长地叹了口气，果然，笔记本屏幕碎了。

就连这里的出租车司机都带有不明黑社会老大的口气，短短几分钟的飙车路就和威尔开始称兄道弟，在目的地到达后笑嘻嘻地向威尔伸出了一只手，五个手指。

当威尔走进一家修理店，精瘦精瘦的贼眉鼠眼老板就热情地招待了威尔，不亏是职场混迹多年的老板，那刮油的目光流连忘返威尔发皱的领子，这次，被剥削了一层皮！

最终，威尔拿着送的两个机械摆件走出了这家店，手指上两个样式简单的朋克风机械挂件清脆地撞在一起。

叮咚，清脆的响声，是钱没的声音。

头顶，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威尔不多的水分和耐心，威尔抹了一把汗，脸颊粘黏上的卷碎发痒痒地让人心烦，衬衣更是湿了个透，威尔的手机上已经满是划掉了的旅馆选项，红色的电量岌岌可危，威尔直接滑到最后，是最便宜的旅馆，名字叫。

伊旬考试院。

威尔仔细看了看用户体验和价格，果断删掉了前方所有的待选。

破旧的街道，老旧的墙漆，随处可见的残破小广告，撕了又贴，贴了又撕，留下了年代久远的印记，不止如此，就连脚下踩着的路都坑坑洼洼，又是左右转又是长楼梯，旅行箱的轮子都发出了不堪承受的嘎吱声，快到黄昏，更是给这个地方留下了一种阴暗颜色。威尔每过一个交叉口的小巷，蓝色的眼睛第一时间看的就是居民，每一条小巷的走向和布局，每一个居民的形态举止和面部表情，在不涉及眼神交流的基础上悄然标记。

“是电话里要来看房间的客人吗？”一个温润优雅的女声自背后响起。

完全没有听到她走近的声音。威尔停顿转身，向他搭话的是个混迹高层的优雅女士，蓬松有好好打理的白金长发，干练又完美包裹好身材的定制服装，明雅地和这条街格格不入，她轻声道“抱歉抱歉，我认错了？”

“啊啊是的，有劳了。”威尔脸颊微赧。

一进入考试院就发现这里出乎意料地简洁，威尔简直被这里的中央空调拯救，和主人一样的古典欧洲风，有好好被收拾过的用心痕迹，一个小监管室，公用洗手间和厨房，仅仅一条走廊就将所有房间串联，是个能和室友经常碰面的地方。

女士问威尔“白还是红？”威尔愣了下，道“红，呃……谢谢。”女士了然地微笑然后离开“贝德莉亚。”

威尔看了看墙转角，是房子本身的问题，仔细嗅还是有一股发霉的橙子腐烂气味，再多的高级香水和名贵墙纸都掩盖不过去“有什么问题吗，这位客人。”贝德莉亚再次静悄悄地在威尔背后，手上的是从厨房拿出的两个细高脚杯，一杯红一杯白，空中弥散的美妙香味，还是名贵酒种。

“抱歉抱歉，我叫威尔格雷汉姆，没什么其他问题，就是这里的监控……”威尔指了指两人上楼来第一眼见到的监管室，唯一走廊前的那个古老监控样式，到处都是新的装饰，只有这里是老久的原款。“那么威尔，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便宜吗？这就是理由。”贝德莉亚摸出一串钥匙的其中一个303号，打开房门。

一张单人床、书桌、书柜，简洁但布满灰尘，威尔用手指摸过书桌的两个对角，是两层的灰尘。“不瞒你说，这个房间的前一位住户自杀了，你来这里前是将这附近都逛过了吧，这里近期要大规模整改，这就是闭塞的后果呢，花了大力气装修幸好只是一层，空着也是空着，收点租费也算少亏一点。”

贝德莉亚在303门口，威尔在室内的床边，就这么点距离贝德莉亚就挡住了唯一的出口，这还是个偏瘦的优雅女士，威尔视线越过贝德莉亚，指了指旁边的那些门牌号“这里的其他住户？”

“啊啊，大家都是好孩子，除了隔壁的304霍布斯，妻子离异，女儿也跟了妻子，是个可怜男人，所以你要格外小心。”贝德莉亚前言不搭后语，但威尔就是懂了她的意思。

“如果你介意，没关系的。”不止是室友，更是曾经自杀过的这个房间。

威尔环顾四周“我怎么可能介意呢。”

贝德莉亚“你说什么？”

“没什么。”威尔戚戚地笑笑。

见威尔没了疑问，贝德莉亚就从一大串钥匙上卸下303的钥匙给了威尔，钥匙没有备份吗，威尔心想，这时贝德莉亚修长的圆润指尖在威尔掌心轻轻擦过，轻柔的嗓音还是那么的好听“对了，我选这层开始装修是因为这里发生过火灾，上一层楼就是事发地点，当时死的人太多了所以那里一点都没有整理，最好还是别上去，如果好奇心实在太重。”贝德莉亚的声音愈发轻柔“上去也无妨。”

“谢谢提醒。”威尔像是没听到一样，毫不在意地开始整理起了房间，房间虽然小，但要好好打扫的地方还是不少。

因为整理的声音大了点，隔壁的304踹开门就闯入了威尔的新房间“喂喂，知不知道这里的墙壁很薄！给老子小声点！这边是没见着女儿，喝了一夜酒，想要睡觉的可怜父亲！”贝德莉亚还没离开多远，捂着嘴惊讶地看着威尔和霍布斯。

□□桶一触即发。

……

离这里不远处。

转角两次，再笔直走十分钟的路程，有一家囊括这附近所有人口腔健康的小型医院，这里有一个远近闻名的温柔医师，有时还会有其他地区的人士专门跑来预约，这些人大部分都衣冠整齐，是富人阶层的嘴脸。无论是贫穷是富贵，所有见过他的人，在他手下接受治疗的病人，都会说，不当心理医生可惜了。

这样的一家店，今天来了一位职业特殊的病人。

小警花艾比盖尔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就看到汉尼拔刚好下班，手上拿着包装精美的方形盒子，艾比盖尔调侃“是给女朋友的礼物吗？”那是一个常见的蛋糕盒子。

汉尼拔微笑，平稳地举起手上的蛋糕盒子“是家里长辈，今天是个特殊值得纪念的日子，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了。”

“一路小心！”艾比盖尔手捂上胸口，一副被爱的丘比特之箭射中的模样。他真的是温柔又帅气！真成为一家人的话……艾比盖尔原地开始了白日梦。

嘶——艾比盖尔的牙应景地又开始疼了起来，艾比盖尔拿过护士递来的单子就填，突然，上司杰克的电话响起，艾比盖尔懊恼地长叹一声，简直就想当她没听见，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突然，咆哮的音量灌满，艾比盖尔一头苦水地拉离电话“什么？天使制造者？”小警花脸色大变，顾不上牙疼匆匆忙忙写下联系方式和预约时间转身就走。

汉尼拔拿着盒子转过街角两次，又走了大约十分钟的路程，来到了伊旬考试院附近，汉尼拔打开一辆黑车的车门，一具撕咬得过分的尸体滚了下来。

伴随着野兽的呼噜声，泛着绿光的瞳孔不断聚焦，里边的凶兽仿佛随时都能撕咬汉尼拔的喉咙，然而呼噜声戛然而止，出来的那个东西竟然是个人，302住户的兰德尔手上带着特质的兽爪，露出了宠物狗遇到主人的讨好微笑，除开不甚雅观的带血牙齿，除开那具尸体，倒是个温馨画面。

汉尼拔蹲下爱怜地摸头，然后在兰德尔的死角处，从盒子中拿出注射器就精准刺下。

“为什么？”兰德尔不可置信地问道，蛋糕盒子里倾倒而出一堆空了的注射器“你是失败品啊。”汉尼拔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兰德尔挣扎却逐渐药效开始的肌肉松弛，旁边的那一坨东西甚至都不能说是尸体，只能形容成一堆烂肉。

汉尼拔冷到极致的眼神撇视兰德尔，相处两年，毫无感情。

这时电话铃响起，汉尼拔在楼下接起，是贝德莉亚的磁性美声，尾音微微上扬，是轻松的笑意。

“303有人入住了，你应该会喜欢。”

“这可不好说。”汉尼拔挂断电话，明亮起来的灯光里是正在厨房烧面的背影，那个背影早早地听着动静就有些肌肉僵硬，是在防备着他呢，汉尼拔又走进两米，那位背影的主人不得不停下手下动作转身。

第一次，两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