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旬考试院的附近都是一片的漆黑，零零散散的灯光也不足以照亮奇尔顿内心的恐惧，终于，在越来越快的脚步，满头大汗的奇尔顿终于来到了热闹的闹市区，这里人来人往，多是来这里开始夜生活的年轻人，然而奇尔顿一个机灵，突然察觉到了背后有人在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黑暗处的疑心一到光亮处就成了现实，那人却胆子大到丝毫不介意奇尔顿的发现，这已经不是偷窥或是跟踪，而是明晃晃的威胁。

奇尔顿脸色煞白就想回家，这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白天威尔在他办公室问的那个问题，奇尔顿惺惺地原地打转，拿定不了注意，这时吉迪恩在街对面对他友好的招手，奇尔顿一时恐惧到极点，居然直接更变了目的地。那里的前方绝不是让他寻求安全心理的家，而是能让他反手攻击的地方，他的公司。

以放大恐惧的治疗方法治疗恐惧。

奇尔顿慌乱摸黑中，手忙脚乱地半跌进他的办公桌，摔了个底朝天，从白天检查过的抽屉里掏了半天，这是一把非正常渠道买来的□□，款式老旧，却威力足够，奇尔顿明白开枪的后果，颤抖着指着桌前的吉迪恩“别，别过来！”

吉迪恩一副受伤的表情“就这么对待你的老朋友？我亲爱的奇尔顿医生。”

听到这个特别的称呼，奇尔顿哆嗦了一下，他在做新闻编辑前做的是什么工作在这里已经是无人知晓，除了他的病患，本以为已经失败“死亡”了的病患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而更要命的是，关于吉迪恩的死，他又重新消费了一遍。

所以吉迪恩说的想念，奇尔顿相信是想你死的想念。

“你知道我是谁吗，奇尔顿医生。”吉迪恩说话再次重复了一遍医生的称呼。

“闭嘴，再往前一步你会知道后果。”他知道吉迪恩想要提醒的是什么，但枪口的准头怎么就是瞄不准吉迪恩。

吉迪恩摇头“你不敢。”

奇尔顿枪口微微向下，却又马上恢复了原位。

“我不知道是否还能做回自己，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还残留任何自我意识，长久以来我一直觉得我就是他，当我不是他的时候，就很难记得自己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先冷静，当年……当年你被捕开膛手确实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这是个误会！”

“你还是没有认错的意思。”吉迪恩又开始向奇尔顿走去，听到脚步声的临近，奇尔顿抖得更加厉害“别过来，我真的会开枪！”

“你知道吗，开膛手意外的和我们没有区别，我们都是那种不该有任何感情生活的人，好吧，他可能有，只是更难捉摸。牵涉他人，无法保持理智的时候，就很难跟别人相处，谁都有那么几个遇见了就不能保持冷静的对象，幸运的是，我还保留了那么几个人选，希望你跟我也是一样的心情，奇尔顿医生。”吉迪恩离得更近了，视枪口，奇尔顿的威胁为无物。

奇尔顿咽了咽口水“你知道开膛手是谁了？”

“这可真是让我伤心，我站在这里，开膛手还是赢走了你的注意力。”吉迪恩抬头琢磨了半天，那是一副奇怪的表情“我只能说，他比你还是个混蛋。”

“是吗……”奇尔顿喃喃自语，先前吉迪恩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都有了它的原因“原来你是来向我寻求答案。”

“他可真是彻底。”奇尔顿终于适应了黑暗，面对那张近在咫尺，这个他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的脸，奇尔顿的紧张开始消退，他开始了自述“我一直都不是个好人，也做不来彻头彻尾的坏人，整个人生就是灰色，无论怎么做，其实你们背地里都瞧不起我的做法，但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这条路。你以为我毁了你的生活？你也毁了我的人生。我一直都不是个好人，所以不会做你人生的定锚，我也做不来彻头彻尾的坏人，没有杀人的勇气，所以这把抢。”

奇尔顿扣下枪栓。

“一直是买给我自己的。”

嘣，一声枪响。

响得如此之快，死得如此轻易。

……

像是从没有预料到的结局，剩下的那个人呆愣在场。

“就这么死了？就这么死了！很好？很好！从你选择来这里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威尔格雷汉姆，我感谢你。”这话完全不像是吉迪恩的风格，说是感谢，神情却不是感谢的意思，阴翳森然之极，在这一刻，他的真正过去已成过去，他整个人的组成部分，也就剩下了开膛手的幻影。

听闻动静，外头的人闯进来开灯，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桌前的吉迪恩手上血肉模糊，一个清晰的弹孔正中掌心，椅子上的奇尔顿安静的坐着，脑侧一片粘腻，依稀可以推测先前的吉迪恩是想要阻止奇尔顿，却没来得及阻止，或者说是低估了弹道的威力。

这是一场自杀。

黑人托比亚斯短短时间就下了此判断。

但托比亚斯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那个矮胖的人见同伴停住，从后面探出个头，惊讶地大喊“诶？！”

托比亚斯在富兰克林惊呼前就抢先夺走了吉迪恩的刀，吉迪恩拽下了奇尔顿手里的□□，举枪瞄准扣下，啪，是一声空枪。

托比亚斯条件反射地躲闪，躲闪到富兰克林的身后，胖子又一声“诶？？”

一发子弹，他确实存在这个想法很久了。

吉迪恩一愣神的功夫，托比亚斯立马闪到身后拿起雕石骑马就狠狠砸下，非常大的力气，血液都飞溅到了墙壁，无声息地倒地后，托比亚斯举起雕石再次砸了下去。

再无声息。

富兰克林“诶！？？？？？”

“报警。”托比亚斯丢下染血的石雕，很是淡定的样子“但，但但老板是自杀，你你你，你从……变成了……”富兰克林哆哆嗦嗦地不敢再看托比亚斯，目睹了旁观者变成凶手的全部过程。

“我会让他变成是的。”托比亚斯摸了摸胖子脑袋，同情又可怜“把你叫来的是我，可把我叫来确保这些万无一失的你猜是谁。”

“是谁？”胖子有些傻乎乎的。

“威尔格雷汉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