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使枯败的枝叶在正常生长的枝丫下飒飒作响，曾经被FBL调查组鉴定为干净的四楼如今又染上了不止一个人的血迹，然而就如威尔所说的漫漫长夜，此夜注定并不平静，此地也注定不会只收留两个人的鲜血。

在某人的想法中这只是个开始。

空荡荡的四楼，滴答答粘腻的水滴声逐渐停止，威尔将头半依靠在椅背，半朝天地盯着爬满霉菌与蜘蛛网的天花板，马修制造出来的伤口都已经结痂，膝盖上的那家伙却仍是没有解开威尔绳索的打算。

“他想要夺走你的什么东西？”梅森小心地抚摸着威尔手臂上的划痕。

“他想要什么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威尔的嘴角挂着宠溺的微笑“知道了我被做了这样的标记，让你兴奋了？”

“不，是愤怒。”梅森看上去竟然比，外人面前被汉尼拔威胁还要生气。

“为什么？”

“汉尼拔才会喜欢这个，那个汉尼拔，现在每天都在渴望你，因为能见到你而感到慰藉，是的，他变了，我也变了，自从你来到这里，一切都变了，我有时候很怀疑，无论有没有红龙的□□，最终你都会走到这个结局。”

面对情绪逐渐激动起来的梅森，被缚在椅背的威尔仍是没有挣扎，细看，除了刀伤，就连手腕绳索连接处都没有擦破一点红肿，不是马修贴心地没有束紧，而是威尔一开始就没有挣扎的意图。

只是威尔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

“不要把我想成手握脖颈的项圈，没人能完全了解他人的内心，除非我们去爱，只有爱，能让我们发现挚爱之人的潜质，只有爱，能让我们的挚爱之人发现自己的潜质才能让挚爱之人的潜质显现出来。”

“那你是在爱我们吗？父亲。”

威尔眯眼“你必须明白，血液与呼吸的代谢，只是为你绽放光芒提供了燃料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梅森离开了威尔的膝盖，却不转向威尔，转向了已经毫无声息的马修“我愿意称呼你是父亲是因为你像我父亲一样教会了我新的知识，我感谢你。”

梅森掏出了口袋里一直藏着的小型割皮刀“真想让父亲看看我最新的作品，我第一次尝试父亲说的建议，面具的表情果然生动了很多，只可惜那个女人的耐痛能力真的低，不仅皱在一起还眼泪鼻涕直流，Likeapig，大声叫喊着救命直到小声呜咽，啊啊啊唔唔唔呜呜……这倒挺有趣。”

比起和威尔分享成功的经验，梅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致幻剂是你加大了分量？”威尔对黏在脸上的头发感到有些痒。

“原来你发现了。”梅森神经兮兮地道“我有说过放弃吗，一开始我就只想要这个，我想要的从来不会要不到！不过那是父亲还没给我一个妹妹的时候……她让我学会了自己去抢，双份的感觉是不是爽翻天了？别等会跟那个女人一样，皱在一起就不好看了，男人就应该耐痛一点，你说是不是？”

“我爱你，父亲，让我来发现你的潜质吧。”

威尔逐字逐句重复着某个字眼，然后开始小声憋着笑，逐渐哈哈大笑“要不是现在，我会在圣诞节送你一把更锋利的小刀，从吸收到付诸行动，你用的时间可真是巧妙。”

威尔一反常态的和颜悦色让梅森开始犹豫，明明留给他的时间就和留给威尔的时间一样少。

面对双手被缚，致幻剂还在生效，受了伤的威尔，梅森却开始怀疑威尔是否留下后手，就像他成为了马修的死神，梅森神经质地猛地回头，四楼的楼道口空无一人，外面和里面一样的寂静无声，梅森却还是谨慎地缓缓后退“贝德莉亚监视着汉尼拔，吉迪恩追着你的鱼饵估计早死在了外面，马修就在你的脚边，谁还会来救你？不会有谁来救你。”梅森又开始在自言自语。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呢。”威尔在椅背上悠然地对梅森笑了笑，仿佛被缚椅背，处境相当不妙的不是威尔而是眼前这个拿着刀的男人。

他得做出决定。

是为了诱人的礼物多待几分钟？还是为了小命离开这里？为了礼物的完整他甚至都已经杀了马修，也不在乎这几分钟是不是……但在这里每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更何况贝德莉亚已经在怀疑了，汉尼拔也很在意威尔格雷汉姆……该死，父亲就呆在那任他宰割。

“过来，梅森。”威尔微抬下巴，露出侧面，连接锁骨和颈部的斜方肌蹦得很直，看上用小刀一切就断，危险与脆弱，强大与弱小，完全相反的特质怎么可能出现在同一人身上？怎么就在这个人身上如此的合适？

让梅森移不开眼睛。

威尔格雷汉姆，他想怎么迷人就怎么迷人。

“下刀的位置在这里，隔皮质层的时候手要稳，隔断肌肉黏连在一起可是大忌，别忘了我的流血速度，再拖延下去，颜色就过了它最新鲜的时候。体验过了活着的状态，你还想面对一具尸体？”清晰平稳的声音一如平时教导的模样，梅森竟然真的向威尔走来，不是被蛊惑，而是完全清醒的神情，拿着小刀的手也开始趋向平稳。

像是个朝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