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不知道,祖师还真经常偷偷从雕像里溜下来，看他修行，看他上网,也会在正殿里溜溜达达,看秘境办添置的现代物品。

3d投影中那个小小的淡金『色』人影还会按开饮水机开关，给自己神案上的杯子换水。

这也太过可爱了吧？

江寄夜忽然后悔自己这么久以来都一直用手机测灵仪记录修行状态，没怎么过来看过监控画面。

他竟然到现在才发现祖师不是每天在雕像里养神，还出来干了这么多事！

难怪现在养纸片人的手游热度都那么高，要是有人出一个养师祖的游戏……他可能也会花大把时间和钱氪下去了。

他简直忘了自己初衷是来看谁的,目光都集中在祖师的小人身上,没有祖师出现的时候甚至想直接拖进度条。

他忽然想看看现在祖师在不在他身边,是不是正看着他呢。

江寄夜手抚监控终端,心里存想着要看现在侧殿的监控,手底下充斥着灵气的殿阁就换了一副样子，变成了这座侧殿的形状。

殿中只有他一个人,手里抱着明亮如纯金铸成的终端。这监控设备里不知是加了灵石还是别的什么，光茫四『射』，不可直视。他连忙伸手挡住了,然后在镜头中央自己的身影周围找那个淡薄的影子。

居然没有！

祖师居然没跟他回寝殿，是还不能离开大厅吗？难怪每次他出门都要分一个小祖师在他心口,因为祖师离不开本体所在的大殿……

江寄夜果断把投影画面切换到大殿那边。

那里有他的三个弟子正在修行，大殿内灵气分为几个涡流倒灌入他们体内，每个漩涡中都会抛出一道细细的灵气反哺雕像。

——看来他想的没错，确实是在殿上修行的人越多，给祖师的补益越多。

江寄夜仔细看着那几道没入祖师头顶的灵气，又拉到他还在殿前修行时的3d投影，对比输送过去的灵气量。

幸好他看得仔细,才看出从方玄龄那道灵气漩涡中抛到祖师身上的灵气颜『色』有点不对。

她也是个低调的人，进门之后一直没什么异动，甚至灵气的消耗和增长都和瞿幼安差不多。但仔细观察的话，每次她在大殿修行时，吸收的灵气都比别人多一些，而且从她那里反哺向祖师的灵气颜『色』会比别人淡。

并不是因为灵气稀薄所以显得颜『色』淡，而是那道灵气本身就偏向一种朦胧的白『色』。

他好像只在阴灵秘境里见过白『色』的灵气……

江寄夜把投影局部放大，又拿手机投影出自己在阴灵秘境里录下的图像，仔细观察了一下。

颜『色』和那种薄雾似的质地确实有点相似。

他在外面做了这么多次实验，也没找到过有白『色』灵气的地方，这个颜『色』实在特殊。但单凭颜『色』相似也说明不了什么，还是要有数据做对比——

孟队新送他的灵根测量仪不就能测量人体外放的灵气吗？

这仪器还能测出人体逸散出来的灵气波动频率、波长之类的。要是直接对面接收一下那道诡异的白『色』灵气，回头请孟队帮忙做个分析，不就能知道方玄龄对祖师有什么意图了？

他从架子上取下来盛着灵根测量仪的箱子，挑出一个摆在桌上，对着测量仪念了一篇咒语，五指结法印，向着测量仪嘘了一声。

咒法应声而验，那枚测量仪在他眼中只剩下一片淡淡的灵气，被周围环境灵气遮掩，几乎也看不出其存在。

他把这枚测灵仪放回箱子，托着整个箱子进到大厅，分发了三个测灵仪给弟子们。

不等他讲解，就有人认出了这仪器。

“这个我用过，这是那个测灵根的仪器嘛！我当初试过之后特别想买一个，京里那边修真局就说什么不卖，还是师父有办法。”

瞿幼安看见这仪器最为激动：“我当初会被发现是修士，就是有一天带客户去必贵园看房时，遇上修真局外勤在路上拿这个给人测灵根。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做保健仪器的，刻意绕着他们走，结果人家三两步就追上来让我测，测完就把我带到局里做全套测试了！”

江寄夜当初是京里来的领导直接带到本地检测中心上大型仪器测的，没用到过这个小测灵仪，听他讲自己用这个东西的经验听得也挺过瘾。

行了，这个大弟子可靠，赶紧教师弟师妹们怎么用，咱们今天就拿着他修行了！

黄金抱着小测灵仪也十分激动：“师尊总能弄来这么有意思的东西，我以前见都没见过，更没用过了，还是人修好！”

他唏嘘地说：“我们妖修觉醒可不跟你们纯人修那么容易。我觉醒那时候……就2·12那天，我正陪我妈跟她同事们爬山，在旁边给她们拍照，突然就化出形了。”

好容易从一堆衣服里钻出去，又因为个儿太小找不着亲人，只能拖着两条不知道膝盖该往哪边弯的后腿连爬带滚，艰难前行。

“后来还被旁边一个放生的团队抓住了，差点让他们跟着菜花蛇一块儿放生到山里头。幸亏有好人报警救了我，把我送到了警察局……”

他忍辱负重地伸爪子在笼外刻字，跟警察交流，终于有吃有喝地活了下来，被赶来的修真局专家重新化成人形。

其实津市挺好的，他参加培训还给补贴炸鸡呢，一般修士都没有。

不过那边培训班人人都知道他的原形是黄鼠狼，老想『摸』他，他就不爱在那地方待着，更喜欢现在的掌门师尊这样高冷有思想的人。

——他自己看着自己的原身都想撸。师兄师姐没见过他的原身也就算了，他进这宗门这么久，师尊居然一次都没要求撸过他，这意志得多坚定，多爷们儿！

黄金抱着新鲜的测量仪，一双小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师尊，充满敬意，看得江掌门心有惭愧。

他的本心也没那么坚定，主要是身边已经有了个比黄鼠狼还好『摸』的祖师……

江寄夜下意识向身边扫了一眼，猜测祖师是不是已经出来陪着他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修真局外勤孟队长给申请来的仪器，请咱们玄音宗帮忙找出有修真资质的人员的。我拿这几个给你们试试手感，让大家熟悉熟悉用法，用完之后还要拿去回归正式用途的。”

可这一箱也太多了，他们用不了啊。难道师父在外面又有了别的弟子？

徒弟们满心好奇，可惜师父并不解释，说完便举起手晃了晃，示意弟子们安静：“修行两个周天，然后上一节玄文基础网课，学会十个玄文单字……”

他引气入体的时间更早，又有容昔帮着修行，对自己的要求当然比对弟子更严格。

他从一开始就是按照教资证考核标准来复习的。放弃碎片式的玄文、咒语

、符文书写课程，而是以篇带句、以句带字，通过本门基础功法全面学习上古玄文文字和语法。

“行气，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

行气诀早已深深记在他心里，这些日子也无数次运行，体内被拓开的经脉都记着这些文字背后蕴含的力量。回忆起这篇功法时，他体内的灵气便自发地流动起来，身体的反馈也帮助他加深着对这套功法的理解。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查看玄文，戴着耳机听记读音，誊写到纸上，记忆其文字、语法，感受字句之间蕴含的、催动天地灵机的微妙力量。

他虽然不发出声，但体内灵脉与灵气都在随着他对功法的深入理解而有新的变化，从体内幅『射』出的灵气也更强大，干扰了这一殿灵气的运转。

他打开手机摄像头，打算看看方玄龄是否已经入定，却发现自己身体周围灵气鼓『荡』，浓郁精纯的灵气没入身体，没有入定却已经有了修行的效果。

“祖师祖师，”

他有些激动地在心里召唤祖师：“怎么我就学学生字，翻译一下功法，还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他真的是无意间完成了修行，还是功法本身蕴含着这样吸取灵气的力量？

手机镜头中，暴风般流动的灵气中出现了一道巍然身影，拨开气流，将灵气凝成的脸庞映在手机屏上。

“修练功法就是修行，自然会有这样的结果。特别是你在阴灵秘境里被『逼』出了不需时刻凝神也能随时运转灵气的习惯，所以不必入定也能有修行效果。”

手机画面中，一只融金般灵气凝成的手伸向镜头上方，轻凉的灵气从他脸颊拂过，掠开垂到额前的几茎碎发，含着笑意问道：

“怎么又叫起‘祖师祖师’了？”

“你不是着急了，也不会这么叫我，只为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吗？”

不是，只是想叫祖师一声，他也没注意叫了什么。

他从桌上拿起灵根测量仪给祖师看了一眼：“我想把这个挂在您头上，测一下方玄龄修行时反哺到您身上的灵气是哪种灵气。”

他虽然说话客客气气的，但一想到祖师头上粘个测量仪的样子，神情不禁有点扭曲。

扭曲中透着一望即知的笑意。

“不行。”

容昔也想到了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冷笑着说：“你就是太依赖凡人的科技——他们到现在都没发现灵气是什么……什么粒子，作用于何处，也没发现灵气为何盛极即衰，衰而复盛，眨眼间就能有此剧变，这样的技术有什么指望的？”

祖师极力反对，江寄夜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拿着测量仪跳到神龛上，温柔而不容拒绝地对祖师说：“祖师头冠里沾了些灰，我帮你擦擦。”

他只是擦灰尘的时候手里拿着灵根测量仪，不是故意把仪器架到祖师头冠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