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云打开门喊了一声“齐公”，随手系上纽扣。

齐公迎了上去。

他表情严肃：“耗子，李望年没了，采燕窝时摔下来的，尸体已经背家来了，摔的没了人样。”

吴浩云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说：“这就去。”

“耗子，你快点啊。”齐公转身就走，他还要再喊几个人去帮衬着。

村里死人是大事，帮忙的人需先到位，18岁的吴浩云少年老成，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龄，把他当做主心骨。

搭建灵棚，抬棺材，压场子哪儿都少不了他。

王小小已经穿衣下地，倒了一杯水等着吴浩云。

“怎么下来了？”吴浩云接过她递过来的水，仰头灌了进去，抬手摸摸她的脸蛋，柔声问：“冷不冷？”

王小小摇头，接过空水杯，倒扣在桌子上，“怎么了？”

“坐下，我先给你扎头发，路上说。”吴浩云把她按坐在椅子上，再绕到她的身后。

吴浩云手上动作麻利，嘴上快速交代：“暖壶里有热水，自己洗漱，这件红衣服别穿，换个素的。我要带你去李望年家，到了他们家以后，如果困了或者是冷了就在他家炕上歇着，我照顾不到你，别让我操心，也别再让人欺负，像小凤那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如果有，记得及时告诉我。”

说着，二人提着暖壶来到厨房各自梳洗。

“小凤的事，那也是个事？”王小小不以为意，觉得吴浩云小题大做了。

吴浩云则理所当然：“我家姑娘怎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两人快速洗完脸，一起蹲在院子里刷牙。

王小小漱了嘴里的泡沫，撇了撇嘴：“说的好像我是你女儿，挨欺负了还得找家长。”

“谁让我家小小太善良呢！”

说不好听了就是怂，太怂的人会被周围的人欺负，别人只会拿她当傻瓜看待。

吴浩云觉得王小小处处都好，不认为这是怂，只觉得王小善良。

“没有人能欺负我的。”王小小亮亮的眼睛望着天上的星星，声音特别笃定。

吴浩云很不理解，在他眼里，他的小小寡言少语，隐忍，包容，有内涵，满腹的心思不会轻易外漏，如果把她和牙尖嘴利如小凤一般的泼妇之流放在一起肯定是要吃亏的。

王小小没有给吴浩云解惑，迅速窜回屋里：“我去换衣服，不许进来。”

“这里不是我的主场，我只是懒得与这些人计较罢了，要论手段，小凤怎么可能是我对手？说到底就是不爱，如果他真的是我丈夫，我怎么能如此容忍小凤？”王小小想。

转念间，一个心思滑过：“如果吴浩云知道真实的，爱算计的我，还会喜欢我吗？”

王小小心里想着，换好衣服走了出去。

吴浩云又进屋换衣服，出来的时候臂弯里搭着两个棉衣。

“穿上，早晨冷。”他把其中一个递给王小小，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一条大围巾，严严实实的给她包住。“刚洗完脸，别吹坏了，棉衣进屋以后才能脱，出来就穿上，不许不听，如果冻感冒了我会收拾你。

如果留你自己在家，我担心你一个人会害怕。到了以后，无聊想回家的话就告诉我，我送你回来，不过，我会尽量陪你。”

两人说着话，脚下的动作却不慢。

“有没有感觉到？你变得越来越啰嗦了。”王小小调侃他。

吴浩云长臂一伸，想要捏她的脸蛋，却被躲开了。

王小小说：“你这个人太冷酷了，刚见你时，每次讲话超过十个字都是有数的，现在呢？讲话能讲出一篇文章。”

吴浩云爽朗一笑：“你呢？你更冷酷，虽然字数多，但数量少啊，这段时间，你连一句话都不肯赏赐给我，现在你每天都能说上十句，我该去庙里磕头了。”

两个人互相揭短。

吴浩云收敛笑容，说：“李望年没了，你见过的，昨天娶妻的那个是他堂弟，他还帮着按住新娘来着。”

“我记着他，怎么死的？”王小小震惊不已。

明明刚刚还见到过呢，他按着新媳妇，帮着李凡学欺负人，一闭眼一睁眼之间，人就没了？

那人看起来身体健朗。

不可思议！

王小张张嘴，“喝酒喝死的？”

吴浩云摇摇头：“小小，你听说过靠山吃山吗？”

王小小点点头。

“春秋农耕，闲下来去山里挖笋，自己吃或者去镇上卖，到镇上摆摊卖的话赚得多，统一卖给收笋人赚的少，挖笋是很辛苦的，不但辛苦，而且赚的少，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所以，到了季节有些人去采燕窝。”吴浩云说。

“燕窝？”王小小一愣。

那可是好东西呀！

“对，运气好的话去一次能赚五千到八千块，运气差的话就像李望年那样。”吴浩云说。

“死？那么危险？”

相对于王小小的震惊，吴浩云倒是相当平静。

“倒也不至于那么严重，白天的时候李望年参加喜宴喝了酒，你还记得吧？应该是喝懵了！”吴浩云说。

绝不像他说的这么简单，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能采摘到燕窝，那村里的人都发达了。

王小小脸色古怪，盯着吴浩云问：“你为什么这样淡定？明明睡觉前还见过面的人，转眼人就没了，你不觉得世事无常吗？”

之前他可是一直在说说笑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