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红楼拉郎]金风玉露歌

《[三国红楼拉郎]金风玉露歌》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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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闷热, 昨夜夜半时分,正是郁燥难捱之时,窗下蛙鸣阵阵, 不多时就有淅沥雨声送凉,恰如其分助人一晚安眠。

次日清晨, 雨过风停,天朗气清,凉爽宜人。林黛玉用完早饭, 在廊下仰观碧空,等候周瑜、鲁肃登门。

“滴答”两下,檐角落下雨水来,溅起阶下水洼一圈圈涟漪。黛玉俯身瞧了两眼,听得门外车马声近, 知晓是周、鲁二人来到, 抬头正欲叫紫鹃,却见窗影斑驳,小丫鬟还愣在桌边,碗盘还未收完。

黛玉不急,蹑手蹑脚过去, 冷不丁用手中的绢扇轻拍了紫鹃的手, 笑问:“大早上的, 发什么呆呢?”

紫鹃心事重重, 怕叫黛玉起疑,深吸口气,手上有条不紊地收拾碗碟,答:“昨儿个晚上下雨,闹得我睡不好, 才发了会儿楞。”

正说话间,门外“笃笃”几下敲门声,紫鹃忙忙把碗盘送去后厨,快步过去开门。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周瑜同鲁肃一道驾着辆不起眼的小车往城外驶去。

黛玉偶或掀帘朝街上打量几眼,觉着城中比起前几月的萧条景象,似乎好些。路过集市时,看着不及去岁热闹,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如此观之,不由得暗自将悬着的心略放一放。

就听得鲁肃在外感慨:“公瑾,你这大半月的辛劳不曾白费!”

周瑜不居功自傲,“何止我一人?”

黛玉听他声气,比前时轻快许多,想来也是高兴的。

“好容易出来一遭,我带你们去城外粥铺看看吧?”周瑜别过脸对帘内提议道。

鲁肃看他热切,打趣,“在我面前谦虚得很,反倒去林姑娘面前邀功请赏来了!”

这话逗得瑜、黛羞涩不言,鲁肃不禁尴尬,想着平素还有个伶俐丫头紫鹃叽叽喳喳插话,今日怎么他三人都扭捏起来,眨眼笑言:“哎?林姑娘,我们可是把紫鹃姑娘落在家中了?”

紫鹃一激灵,坐直身子,黛玉看出她今日异样,担心她有心事,逗逗她,“我们不曾把她落下,反倒是她呀,把魂落下了!”

“姑娘怎么和鲁先生合起伙来……”紫鹃为难,“不是常闲我多嘴来着?”

四人有说有笑,来到城

外。城墙根底下搭着个草棚,临时建的土灶烧起三口热气腾腾的大锅,米香四溢。粮官亲自施粥,一旁还有一队衙役帮忙。讨粥的百姓排起长队,无甚吵闹,井井有条。

周瑜下车,跃下,对黛玉说道:“我去看看,很快就回。”

黛玉笑着点头,看他大步流星过去,离粥棚还有两三丈,就被老百姓围上来,千恩万谢地感激。

“哎,姑娘快瞧!”紫鹃掀着帘子惊叫。

黛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前头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看不出男女,跌跌撞撞蹒跚过来,背上还背着个小娃娃。走走停停,又走几步,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人,“噗通”倒在地上。

黛玉大惊失色,忙和紫鹃下车过去。那孩子微微喘气,满面尘土,仔细端详,能看出来是个七八岁的女孩,两个丫髻结成一团。

紫鹃知道黛玉好洁净,不料她并不介意,先把那孩子扶起,叠声唤:“醒醒!醒醒!”

紫鹃见状,接过女孩背上的小娃娃,那娃娃也就两三岁的模样,话也说不齐整,吓得直哭。女孩兴许是听见哭声,微微醒转过来。

“林姑娘!”鲁肃提着车上的水袋过来,“想必是饿的,先喂点水吧。”

几口水下去,润湿了孩子干皱起皮的嘴唇,那女孩像是从喉咙里费力挤出一句,“谢谢……”

黛玉心里难受,怜悯问:“小妹妹从哪里来?你爹娘现在何处?”

女孩慢慢直起身来,稍稍恢复些,怯生生答:“我家……住在巢湖附近的村子里,家里如今只有我和弟弟了……”

黛玉蹙着眉,眼中含泪,替她抹抹脸颊的灰泥。鲁肃背起这孩子,“来,我带你们去粥棚。”

黛玉揩去泪珠,推推紫鹃:“你随子敬先生一道,把她姐弟两个送去吧。”

黛玉站在马车边,看鲁肃和紫鹃把俩姐弟送去粥铺。有周瑜在,粮官破例先自盛了两碗粥,由鲁肃和紫鹃帮着喂孩子们吃下。

“我已吩咐粮官务必找个人家照顾她姐弟。”周瑜先一步赶来。

“听说他们是从巢湖附近来的。”黛玉见周瑜先过来,忧心忡忡说道。

周瑜眉头紧锁,拍拍马身,“看来要做的事,还不少。正好我们今天去看看。

逢上这遭偶遇,四人都不免低落。正值暮春时节,人间送春去。而天下苦难之甚,连寻常的伤春悼时都无心提及。

及至到达银屏山下,蓊蓊郁郁,山林之气扑面而来,众人才略好些。四人下车正要徒步上山,林间奔出几个孩童,你争我抢匆匆把手里的糕饼塞进嘴里,还不忘胡闹似的嚷嚷着童谣。

“蛟非龙,窃龙冠。千里饥,无路走……”

本是顽童笑语,不足为奇。紫鹃望着他三人却怔怔愣在原地,鲁肃上去把这群孩子拦住,反倒被孩子围起来拉扯衣袍,捉弄不停。

周瑜上去解围,紫鹃被他们弄得心慌,凑近黛玉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黛玉凝眸沉思,“虽是小童戏语,但这童谣却有蹊跷。”

“什么蹊跷?”紫鹃瞅见鲁肃的玉佩被一个小孩顺手抢去,慌忙去追,笑出声来。

“蛟非龙,窃龙冠。言即蛟本不是真龙,却窃走了龙的宝冠。”

“啊!那不是……”紫鹃惊叫,慌得捂住嘴。

黛玉点头,无非是暗讽袁术占有传国玉玺,借之称帝。而“千里饥”又正合时下江淮闹起饥荒。“无路走”,袁术字公路,还将“代汉者,当涂高也”的旧语中的“涂”字,解释为路,正合他“公路”的字。这样一想,“无路走”,明里暗里,更不是什么好话。

那头鲁肃拿回玉佩,周瑜稳住小孩,扶着佩剑弯腰问:“这童谣,是谁教你们的?”

原本嬉闹的孩子此时个个像被人掩住口,缄默不答,刚刚抢玉佩的男孩胆子大些,喝道:“凭什么告诉你!”

说着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其他小孩得了这个榜样,也纷纷学样冲着周瑜瞎闹。

任他一县之长,遇上这些个混世魔王样的孩子也无计可施。黛玉莞尔一笑,从车里取出干粮包袱,由紫鹃陪着过去,挨个给孩子们送了一块饼饵,“如此,肯说了么?”

登时几个孩子的眼珠子便拴在包袱上,点头如捣蒜,麻雀似的你一句我一句争着道:“老道士教的!还给饼!”

“不说是傻瓜!”

周瑜听见“老道士”三字,下意识和鲁肃对视一眼,追问:“是姥山岛观里的道士?”

这把他们难住了,他们哪

里认得几个姥山岛的道士,还是有个年幼些的小丫头,细声细气答:“不是,不是观里的。”

黛玉伸手摸摸丫头的小发团,爱怜道:“你怎么知道?”

小丫头掉了颗乳牙,说话漏风,“爹爹带我去看道士。”

“这……”鲁肃又问,“那道士去哪儿了?”

孩子齐刷刷反手指向银屏山,“上山去了!”

周瑜站起身,望向山中,低头,严肃地半是叮嘱半是恫吓道:“不要信他的话!要是被城里人听去,是要抓你们坐牢的!”

小孩似懂非懂,被他吓住,懵懵点头应允。黛玉适时又塞给他们饼饵,柔声说:“快回家去吧!”

顿时一窝蜂作鸟兽散。

四人徒步进山,好在银屏山并不十分陡峭,此番进山,颇得山野趣味。又聊起童谣之事。

鲁肃瞧周瑜心事重重,劝解:“公瑾不必忧虑。无非是疯道士教几句浑话给他们,若是逢上,告诫几句就是了。”

“何况从古到今,常有人借童谣生事,故弄玄虚。就算有窥破天机,借小童之口发此谶语的,你我也奈何不得。”

紫鹃听着新鲜,“这话怎么说来?”

鲁肃笑笑,“紫鹃不是从长安来的?难道不曾听说过,‘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的童谣?”

“好像听过。”紫鹃一头雾水,“这话有什么玄机?”

黛玉忍不住笑道:“子敬先生真会难为人。千里草,拼起来就是‘董’字,十日卜,拼起来便是‘卓’字。”

紫鹃醒悟,“原是说他!”

当下又把这话在口里念叨两边,“哎呀!岂不是说董卓不得生?”

董卓祸乱京师,残忍暴虐,杀人取乐,阴霾未散,提及此事女孩们还是有些许后怕。

“董卓已死。真被它预料了……”紫鹃心有余悸。

周瑜走在前头,沉默多时,此刻却回头道:“也不尽然。董卓之徒,激起民怨,百姓无人不望其死。造孽甚多,自取其祸,也不是不可预料。未见得就是有神力。”

“哦?哈哈哈哈哈……”

正说着,前头突然传来一阵狂放笑声,众人止步看去,一长须道人手执拂尘,草鞋木杖,潇洒而来,“听公子言,不信有预知之术了?”

周瑜

猜测他便是孩童所说的传授童谣的老道士了,不卑不亢,拱手道:“岂不闻,‘子不语怪力乱神’?”

“哈哈哈哈哈……”道人拈须而笑,“素闻周县长胆识过人,今日幸会了!”

周瑜见他认出自己,并不惊讶,只是淡淡问:“幸会。还未知道长尊姓?”

“鄙姓左,名慈。”

此话一出,周瑜和鲁肃神色微变,天柱山同属庐江郡,道人左慈的名号他们听闻已久。

鲁肃见他二人隐隐有股剑拔弩张的意味,上前纾解,“不知左道长来此有何要事?”

左慈微微一笑,扫扫拂尘,对着山上说道:“老道是来此一观血牡丹之景。”

“血牡丹?”黛玉纳罕,“银屏牡丹,不是白牡丹?”

左慈云淡风轻,说出话来却似与人作对置气,“血牡丹。”

“这……”鲁肃犯疑,“道长想是听错……”

左慈不慌不忙打断,“血牡丹。”

紫鹃不悦,张口驳他:“你这牛脾气道士好生奇怪。本地人都说是白牡丹,还能有假?和我们犟什么来?”

左慈转过身去,大步向前,摇摇晃晃,“几位若是不信,与我上山看看便知!”

四人都觉得左慈异样,跟在后面一道往仙人洞去。

好在仙人洞不远,又走了两柱香的工夫,远远就见前方树丛掩映之处现出一处石壁,可见洞穴影子。

左慈伸手一指,“前方就是仙人洞。白牡丹还是血牡丹,一见便知!”

“嗯?”鲁肃走在紫鹃后面,不想紫鹃猛地顿住脚步,鲁肃差点撞上,“怎地愣在原地?”

紫鹃全无反应,呆愣在远处片刻,又好像见着什么似的拔腿跑上几步,把最前头的左慈都甩在身后。

“紫鹃?”黛玉叫她不住,正要赶上去一看究竟,不想紫鹃匆忙折回,挡在黛玉面前直挺挺站着,手足无措。

三人都被她这番怪异之举唬住,黛玉当她中邪,急得去拉她手,“好妹妹,这是怎么了?”

紫鹃咬着嘴唇不言语,眼含泪光,周瑜和黛玉怕她是见着什么骇人景象,又问不出一句话来,只好加快步子赶上前去。

紫鹃慌忙扯住黛玉,苦苦央求:“姑娘莫去,宝玉……”

“宝玉”二字犹如晴天霹雳,

震得黛玉也愣在原地。周瑜见她如此,心头咯噔一下,来不及细想,就见仙人洞前立着个红衣公子,锦袍玉带,身姿风流。

于林黛玉、紫鹃而言,再眼熟不过的身影。

那人似是心有所感,回过身来,就见林中立着古怪的一行人,一个长袍道人,四个青年男女,俱是衣着不俗。

黛玉惊得说不出话来,若说先时只见背影尚心怀侥幸,如今见他回过身来,那副模样,不是宝玉是谁!

黛玉只觉神魂俱失,正欲上前,又不敢上前,蹙眉问:“你是……宝玉?”

宝玉朗声笑道:“姑娘如何知我名字?恕我愚钝,可是与姑娘在何处见过?”

这话一出,两下相对无言,静得只闻山中林泉潺潺,莺鸟清啼。

紫鹃摸不着头脑,眼前的宝玉,比起她们昔日朝夕相对的宝玉,模样别无二致,可语气举止,却好似另一个人,当即追问:“你不是宝二爷吗?如何不认得我们?”

宝玉上前几步,风度翩翩,细细端详他们,浅笑赔礼:“委实不曾见过。可是姑娘弄错?我乃金陵人士,姓甄,名宝玉。”

当下黛玉和紫鹃都不知如何反应。先前在贾府,听他们谈起金陵甄家,有个甄宝玉,长相与贾宝玉丝毫不差。黛玉脸上犹带愁容,福身歉疚道:“是我认错。还请容谅。”

“姑娘客气。”

周瑜不明内情,可看黛玉反应,还是叫他忖度这认错的“宝玉”究竟是何人。真要论起,“宝玉”是谁并不要紧。他在意的无非是林黛玉为这人如此失态。

“甄兄也是来此看银屏牡丹?”鲁肃招呼道。

众人走近仙人洞,甄宝玉垂眸一笑,顺着鲁肃的话答:“是。素闻银屏白牡丹有预兆祸福吉凶之力,慕名来此,盼得见神迹。”

众人仰头看洞上岩壁中生长出的一丛牡丹,业已全开。三朵白花,玉瓣金蕊,清雅动人,又因着牡丹国色,从那素净中又生生显出娇艳华贵来。

鲁肃难掩得意,指着白牡丹说道:“确实三朵白牡丹!道长想是听人妄言!”

左慈不窘,反而抚掌大笑,“明明是血牡丹!你等肉眼凡胎,不曾看清罢了!”

甄宝玉一听,一个眼刀劈向左慈,沉声问:“血

牡丹?”

说来也怪,左慈惯常成竹在胸、窥得天机的态度,却叫文弱的甄宝玉这一眼瞪出一身莫名冷汗。左慈强作镇定,“不信你们再看。”

拂尘从眼前一闪而过,再去看时,三朵牡丹蕊心似血泉,汩汩冒出血来,眨眼间浸透花瓣,将三朵白牡丹硬生生染成血般殷红的血牡丹来。

“呀!”黛玉吓得轻叫出声,紫鹃脸色煞白。

周瑜勃然大怒,一把擒住左慈,喝问:“你这妖道!施了什么法术!胆敢妖言惑众!”

“哈哈哈哈哈……”

左慈的笑声却从石壁上传来,周瑜定睛一看,本该擒住的左慈早已不见,手中只剩一根鹤羽。回身望去,左慈盘腿悬浮在空中,飘在血牡丹旁,老神在在。

周瑜同友人孙策一般,平生不喜这怪力乱神之事。好在他比孙策的脾气和缓些,强压怒气,觉出事有蹊跷,问:“道长此举,难道仅仅只为戏弄我们不成?若是另有他意?还望直言相告。”

“好!好!”左慈欣慰而笑,连连叫好,别无他话。

周瑜盯住左慈,见他再无解释,上前继续说:“还请道长赐教!”

“好!好!好!”

左慈大叫三声,一扫拂尘,平地里刮起一阵强风,迷人双眼。待妖风平息,再去看时,左慈已不知所踪。

山谷里却响起左慈声音,“县长欲探个中究竟,不妨在此停留三日,到时自见分晓!”

鲁肃摇头感慨,“真是怪人!”

林黛玉见周瑜眉头不展,“公子作何打算?”

周瑜冷笑,“三日就三日。我倒要看看这其中有何事隐瞒!”

三人久久凝视这那株血色牡丹,心头笼罩着不详的预感。唯独紫鹃的注意力全在甄宝玉一人身上。

自始至终,甄宝玉不曾被这异象惊动分毫,反而是看见牡丹染血的一瞬,横生出一股骇人怒气。虽一言不发,却死死盯住左慈,攥着拳头压制怒火。

作者有话要说:这哪里是真假宝玉,这叫宝玉套娃才对~感谢在2020-06-28 23:59:54~2020-07-04 20:3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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