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红楼拉郎]金风玉露歌

《[三国红楼拉郎]金风玉露歌》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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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说什么?念给我听听可好?”

这话入耳, 黛玉侧身注视他苍白脸色,平日里何等好武艺的少年将才,病得连读信的力气也无, 却要分出丝气力来体贴她的心肠。想到此处,鼻尖发酸, 别过脸去落下两行清泪。

周瑜心痛非常,眼看就要起身,被黛玉回身眨着泪眼抬手阻住, “起来做什么?”

周瑜对上她一双秋水似的泪光濛濛的眼眸,便有千般缠绵不舍情意袭上心头。可也只能一把握住她的手,躺回枕上,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此时此刻,前番诸多思量、牵绊、顾忌通通抛之脑后, 周瑜动情道:“有你在一天, 我是舍不得死的……”

“所以,你更得保重你自己。”

林黛玉轻叹口气,拭去泪珠,抽回手,把信拆开, 移灯盏来字字句句读与他听。

家信无甚特别, 总不过儿行在外, 慈母挂怀。诉不尽的嘘寒问暖, 写不完的日夜惦念。所幸信中道,寿春城内米粮不缺,周府内生活无碍,省却他无数牵念。信中还不忘问及黛玉近况,嘱托周瑜好生照料她。

短短两页书信, 却教他二人漫漫长夜里,读了三四遍才放下。似乎是借字里行间一点母辈慈爱,聊慰伤怀。

“还要请你帮我回信。”周瑜听后良久,虚弱笑笑。

黛玉坐到桌边,执笔凝眸,皱眉答:“我来代笔不是不可。只恐老夫人瞧出字迹,更加忧心。岂不坏事?不如再等几日,待病好后你写,不是更好?”

“拖久了怕母亲担心。咳咳……无事。只说我公务繁忙,托你代劳。”

黛玉不置可否,研墨蘸笔,他说一句,她便替他写一句。

“儿忖度时机已成,不日便派人去寿春将母亲、兄长、弟妹接到居巢,同去江南。还望家中早做准备……”

林黛玉写完,封好信。逢上拂弦送药进来,一碗浓黑的药汁,闻着一股苦气。她是吃惯药的,最知这些汤药的苦涩,不忍道:“你劳了许久神,好好歇着。我出去把信交托他们送回寿春。”

拂弦瞥一眼黛玉出门,端着药碗喂周瑜喝下,偷笑:“公子真是好福气……”

那头黛玉折回,半路碰上来

看诊的大夫,从未打过照面,不是郑大夫。

“小人姓钟,郑先生乃是家师。家师昨夜病倒,今日起就由小人代劳。”

这钟大夫瞧着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模样,面带倦色,看来也是整日忙碌。黛玉忧心忡忡,“连郑大夫都……”

钟大夫毕竟年轻些,心上压不住事,碰上有人能说上话,滔滔不绝诉苦:“现如今外头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再拖个七八日,草药都快不够用……”

“县丞和县尉呢?”黛玉眼瞅着前头要到周瑜卧房,背过身去,小声问道。

钟大夫禁不住林黛玉发问,眼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摇头道:“还有什么法子?死守城门罢了。”

黛玉心忽得一沉,看来县丞和县尉已做好决定要舍弃城外灾民,保居巢城的安全。虽说也是无奈之举,但倘若传到周瑜耳中,少不得有的操心。

“还请钟大夫莫要在县长跟前提及此事……”

不待黛玉叮嘱完,那头房内一声瓷碗碎裂声,继而拂弦慌不择路扑出门来,“来人!来人!”

林黛玉吓得魂飞魄散,众人赶去时,就见药碗碎了一地,周瑜昏倒在床上,牙关紧咬,额头青筋迸出,连疼都喊不出。

秋意未至,城中街巷已露肃杀之意。沉沉永夜,骤然响起一阵马蹄声,不等巡夜兵士发觉,一路行至鲁肃府上。

急促的敲门声响彻府邸。僮仆畏惧外间灾祸,提心吊胆过去,也不开门,喝问:“谁人敲门!”

“是我!我是林姑娘的丫鬟紫鹃,求求你快开门!我有急事找鲁先生!”

僮仆一听是林姑娘的丫鬟,赶紧开门。就见紫鹃抬脚奔入,往后院跑去。

后院早被前头喧闹惊动。鲁肃怕惊扰祖母,披衣出去查看。那头前厅奔来个纤细人影,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先是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先生救命”,就有一人扑倒在地,哭个不住。

鲁肃愕然,执灯一照,就见紫鹃梨花带雨,哭得气喘,磕头道:“还请鲁先生救救周公子!救救我们姑娘!”

鲁肃聪敏,一听就知大概是周瑜病情不好,三两下收拾好身上披散的衣衫,拉起紫鹃就往外大步流星赶去。

“僮仆,备马!”鲁肃吩咐好下人,转而

握着紫鹃的手,替她抹去泪水,柔声说,“你莫怕,凡事有我在!你快告诉我,究竟出什么事?公瑾现在如何?”

紫鹃顾不得许多,“周公子病势加重。郑大夫病倒,新来的大夫看了,说怕是不中用了……城里的大夫也都无法……”

鲁肃大恸,急得眼里也泛泪,想起紫鹃方才哭告黛玉,林姑娘是好友心头最记挂的,追问:“那你们姑娘呢?”

紫鹃六神无主,“我们姑娘陪着周公子,根本劝不住。她、她说只要周公子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不能离了他去……”

“唉!”鲁肃捶柱叹气,真是要命,这对苦鸳鸯是要同生共死了,自己怎么能眼睁睁看好友壮志未酬身先死,摊手,“大夫真的没办法?”

紫鹃哭着点头,恳求:“先生快想想办法吧……”

鲁肃回头看看她满目惶恐,甚是可怜,自己再慌张,愈发添乱。立在门边勉强稳定心神,背着手来回踱步,远远望着夜色中城楼的轮廓,挥袖下定主意,“紫鹃,你去把公瑾的县长佩剑拿来!要快!我在城下等你!”

紫鹃不懂他此举为何,还是点头应允,跨马要走,鲁肃打量她惊魂未定,这样回去路上是要出事的,上去拉住缰绳,握住她的手,劝慰:“千万小心!我说过,万事有我,你就要信我!”

紫鹃这才觉出自己冰冷的手上度来暖意,头脑清明些,含泪点头,“先生放心。”

“还有……”鲁肃严肃道,“让你们姑娘收好公瑾的印信,万不可叫旁人夺去!”

“嗯!”

东方夜色转淡,拂晓将至。晦明夜色中冲出一匹幽黑宝驹,“吁”的一声在城门口停住。

“谁!”守卫拦下。

鲁肃牵住马头,厉声喝道:“我奉县长命令,出城寻找良医解围!”

守卫得县尉指令,把好城门,不得让人随意出入,犹豫道:“鲁先生休怪!我们也是奉命守门,没有指令,不能放您出去!”

双方僵持不下,那头城楼上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脆生生一个娇娃语:“县长佩剑在此!”

鲁肃和守卫抬眼望去,紫鹃手捧周瑜佩剑快步走来,喝道:“县长佩剑在此!速速放我们出城!”

“这……”守卫无法,知道

拦不住他们,彼此交换个眼神,着一人跑去禀报县尉,开门放行。

“紫鹃!”鲁肃喊她,伸出手,紫鹃会意,一手把剑护在身前,猛地跑去,一手抓住他,脚尖蹬上马镫,借着他的力被他抱上马。再听得长鞭脆响,黑马闪电般驮着二人绝尘而去。

鲁肃驾着马,和紫鹃穿过棚区往大路上去。棚区病人日渐增多,隐隐有浊气弥漫,他二人连忙捂紧口鼻,加快速度。及至到了大路上,才敢放下手。

紫鹃放眼四野,荒无人烟,时有野狗鸦鸟啄食腐尸,分不清是人尸还是动物。紫鹃怅然若失,“鲁先生,我们要到何处请医?”

旭日东升,鲁肃扬鞭往东城赶去,“先去东城,看看有无良医可以请来替公瑾医治。”

“可居巢的郑先生已是本地有名的圣手……”紫鹃不敢再说,鲁肃何尝不知,可事到如今,不能眼看挚友等死,唯有勉力一试。

“这位公子!”

远处草丛里传来一个苍老人声,“公子且住!”

鲁肃心急如焚,勒住马,难得发脾气,吼道:“何事?”

老者拨草而来,挥手遥指,“往居巢可是去那儿?”

“是!”鲁肃急不可耐,不等老人赶来,扔下一句,拍马就走。

老人背着包袱从草地里挣扎出来,只能瞧见鲁肃那匹黑马的影子,摇头苦笑,抬脚往居巢而去,与鲁肃背道而驰。

居巢城内,县尉闻讯赶来,早不见鲁肃、紫鹃踪影。猜到他们多半是去为周瑜寻医,故而就不多管。

“好生把守,决不可再放他人出入!”

“是!”

还不等县尉离开,就听城外手下报来,”大人,外头来了个老头,说是来自荐,替灾民看病的!

不出所料,东城也是灾情深重,水深火热。城中医者忙得抽不开身,哪里还有人肯往居巢救急。紫鹃急得下泪,鲁肃不顾奔波劳苦,骑马赶往临近的几个县城寻医,皆无所获。

出城两日,一无所获。两人坐在河边歇息,吃些干粮饱肚。紫鹃哭得两眼红肿,鲁肃丧气,开解不动。

“我们在外头这会儿,不知道城里怎么样了……”紫鹃歪倒在树下,抱树痛哭,“周公子要是去了,我们姑娘还不知道怎样……万一

……”

鲁肃在树荫下看看日头,估摸着是不是得回去。可空手而返,委实不甘。斟酌再三,过去拉起紫鹃,“我知道你担心林姑娘。可就这般回去,也救不得他二人性命。”

紫鹃凄楚,“我们求救无门……”

鲁肃掏出干粮来喂马,郑重道:“这里找不到良医,我就去寿春!不替公瑾找到救命法子,我决不回去!”

又是半日颠簸,到达寿春城下时黄昏将至。鲁肃和紫鹃风尘仆仆,下马朝城门走去,迎面就是一群灾民,蓬头垢面走来。

“别去了!没用!不让进城!”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紫鹃握紧手中周瑜佩剑,希冀它能派上用场。

寿春城下也围满四处来奔的灾民,袁术下令派兵驱逐他们。这下连鲁肃都拿不住他们能否进城。

“滚开!”混乱中,守卫怒斥着将一个中年人推到在地,那人身上的药箱磕在地上,药材洒落一地。

那人犹自据理力争,梗着脖子道:“你们不让我进城见袁公路,凭什么不让我在城外救人!”

“城外严禁久留,你要救,去别处救,没人管你!”领头按着剑,“再敢冒犯陛下名讳,格杀勿论!”

那人冷笑出声,一口气堵在胸口,讥讽:“我原以为陛下远在许昌,如何寿春又冒出个陛下……唔!”

鲁肃扑上来捂住那人嘴,把他护在身后,冲守卫笑笑,“不要与他计较!疯疯癫癫的。”

守卫事务缠身,无暇理会,不耐烦挥挥手,“快滚!”

鲁肃见守卫走远,才回身道歉,“先生休怪!只是此处有些话讲不得!”

那人悻悻答:“我本不愿沾染官场俗事。还不是被他们气的!”

鲁肃听这话,察觉此人有来头,拱手:“鄙姓鲁,名肃,字子敬。还未知先生……”

那人蹲下去心疼地捡拾药材,啧啧叹息,“我姓张,单名机,字仲景。”

“仲景先生!”鲁肃喜不自胜,上去握住他的手,“莫非您就是长沙太守?”

“嘘……”张仲景看看四下,“我微服出来,不要声张。”

紫鹃帮他收拾药箱,迫不及待开口,“先生可是懂药理?还求先生救命!”

张仲景见这个小姑娘跪地便拜,刚抬手去拦,

这头鲁肃也跪倒在地,“早闻先生大名!请先生救我友人性命!”

“好!好!你们起来说话!”张仲景背起药箱,去树下牵起毛驴,回身瞄一眼寿春城,“此处留不得,我要寻别处救人的。你们且说所为何事?救什么人?”

鲁肃片刻不愿多留,催促他骑驴快走,路上再作解释。三人出去不久,张仲景那匹毛驴如何走得快。夜深无月,崎岖难行,三人只得寻处庄子借宿。

张仲景倒头就睡。紫鹃觑见院中有人影,出来一看是鲁肃在马厩旁喂马。

路上听鲁肃说起张仲景医术非凡,紫鹃那颗悬着的心略略放下,此时也有闲心,过去吓他一跳,“子敬先生怎么还不睡?“

鲁肃却不答话,抬袖擦擦眼睛,紫鹃转到他身前,才见他双眼通红,惊问:“先生这是……”

“没什么……”鲁肃强颜欢笑,还是遮掩不过,见紫鹃拉长着脸不罢休,抚着马鼻,解释,“张先生的毛驴走不快,我怕耽误公瑾病情。出来仓促,除了干粮,什么也没带。我才和庄主商量,用我这匹乌稚儿换他两匹快马,明日咱们一同赶回居巢。”

紫鹃听后无话,拔下发钗就往主人家房间去,被鲁肃拉住,“人家歇息了,紫鹃姑娘做什么?”

紫鹃收回手,皱眉嗔道:“我们姑娘说,那黑马是你父亲生前送你的!怎么说送人就送人了呢!他两匹家养的马能有多金贵,要拿你这千里马来换!你是个实心眼的呆子,赔本买卖你也做啊!”

鲁肃被她一顿数落,不怒反笑,“我真是怕了你这张嘴!好好的,你恼什么呢?公瑾是我知交,休说一匹马,就是舍了我这条命去,又有何不可?”

紫鹃不理会,把发钗塞进他手里,“你明儿拿这个换!这是从前我们姑娘赏我的,值好些银子!”

鲁肃哪里肯要,推拒:“等我回城,自会拿钱来赎我的乌稚儿,你把发钗收起来。”

“傻子!你这马千金难求,你今儿换出去,赶明儿来赎,只怕你还赎不走呢!现在的世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偏你还赶着给人家机会宰你!”

鲁肃哪里想到这层,他也不在这等心思上用工夫,竟然被紫鹃几句话驳倒。紫鹃看他愣住,

趁热打铁,“你拿我这发钗买他一匹马,明儿清早我们就启程。回头你再替我赎回来就是了!”

“这……”

“我做的主!休要缠我了!”

鲁肃失笑,拱手谢过:“那就多谢姑娘。等回居巢后,我亲自拿钱来替你赎回。”

紫鹃这才展颜露笑,摸摸黑马,羞涩点头。

次日清早,鲁肃拿金钗购得一匹快马,赠与张仲景,自己和紫鹃仍旧骑着乌稚儿,三人马不停蹄赶回居巢。

鲁肃不知,他去后不久,县尉出城接待前来自荐的老人,问得老者竟是沛国谯县人士,姓华,便是名满天下的华佗。

县尉大喜,再三央求华佗为周瑜看诊,“老先生来此,我们大人有救了!”

华佗拈须看向城外,“我来此并不专为治你家大人的病症。救人乃我职责所在,我替县长看诊,但县尉须得答应不阻拦我医治灾民。”

“那是自然。”县尉满口应承,请华佗进城,“先生多虑,哪有不许大夫救人的道理!”

黛玉日夜照看周瑜,人都消瘦。拂弦来报有名医来看诊,黛玉忙起身让开。华佗诊脉良久,不见喜色。

“县长感染时气,病势沉重,拖延日久。虽有法可医,但疗效如何,实难保证。”华佗为难。

黛玉如遭雷击,拂弦掩面哭泣。县尉无可奈何,只得点头:“老先生开药吧。”

华佗开好药方,拂弦抽泣着拿出去取药来煎。华佗嘱咐黛玉:“还请好生照顾着病人。”

黛玉魂不附体,点点头。华佗忙着医治灾民,不好久留。房内就留下周瑜和林黛玉二人。

黛玉怔楞楞不知坐了多久,忽觉身旁床上响动,低头一看,周瑜竟然苏醒。他嘴角挂笑,“我还没死,你哭丧着脸做什么?”

黛玉别过脸去,气道:“什么死啊活的!红口白牙咒起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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