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邱刚敖开着车载着周晴，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周晴先开口:“阿姨……还好吗？”

她掩饰住眼底的尴尬，今天连阿姨出国了她都不知道，周晴这才反应过来最近她很少主动关心、联系邱刚敖，也不知道他察觉到了什么吗……

“都好。”邱刚敖简单地回复了两字，随后把车停到了江边，“周晴，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告诉我的？”

他的左手手腕还放在方向盘上，食指轻轻摩擦着拇指，在他说完这句话车内又安静了下来。

周晴本来是看着窗外的，在听到他这句话时微微错愕了一下，她的眼神飘忽，却始终没有敢看邱刚敖，良久才勉强扬起个笑容回答道:“没事啊……”

“周晴，你看着我回答我，你想嫁给我吗？你……爱我吗？”邱刚敖耐着性子再一次问道，他回想着上次杀她的感觉，他揪着她的头发用军工刀轻松地割断了她的脖颈，温热的鲜血像是祭奠了他对她曾经付出的所有、祭奠了她的背叛。

他记得女人到死前都在求他放过她，她的眼中满是害怕，甚至还想趁他不备报警逃跑，她从没信任过他，也从没了解过他。

周晴对上他的眼眸时，感觉到了一阵可怕的寒意，下意识她的手指都放在了车门把手上。

邱刚敖一旦和她吵架或者生气时，他的语气和神情就像是在审讯犯人一样，不自觉流露出的凶狠与残暴让她感到很害怕，感到想逃跑。

尽管他这样的情况屈指可数，尽管他失态后都会不分谁对错对她道歉，哄着她，但是刻在骨子的莫名害怕是抹不掉的。

而此刻，她几乎都想告诉他自己不想和他结婚，可是想到父母的厉声言辞，想到邱刚敖能给她带来的生活和李瑞东的不成器，她最终还是压下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道:“当然啊，你今天好奇怪啊……”

邱刚敖当然是最合适的结婚对象，他们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婚礼也在按部就班，她会在结婚前处理好和李瑞东的关系的……

“好。”邱刚敖笑了，他又恢复了那副温柔体贴的样子，看着周晴时似乎满眼爱意。

他给过她机会了，是她不要的。

——

回到家的周晴没顾得上周父周母的询问，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她瘫在床上回想着这荒谬的一切。

当初在认识邱刚敖时，她是下定决心要听父母的话，找个门当户对的人，不辜负父母的盼望，那时候众多的相亲者中邱刚敖是出色的那个，于是她选择了他。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从没谈过恋爱，自己竟然是他的初恋，他的爱很热烈，她稍稍回应男人就很开心，于是很快他们就确定了关系。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尝试去爱邱刚敖，就会爱上他，可是试了几次，她发现自己都无法爱上他，他们兴趣爱好不同，圈子也不同，他工作又忙，时常察觉不到她情绪敏感的点，偶尔吵架时他失控的偏执态度又会让她感觉害怕。

她暗暗想要分手，父母却不允许，父母劝她“婚姻到最后都是合适，哪里需要什么爱情”“两个人能过日子就行，要什么爱情”“爸妈怎么会害你呢”……渐渐的，她也觉得父母说得对，人不都是最后和合适的人结婚吗？

于是她告诉自己，没有爱也没什么，她对他好就行了。

因而一转眼，两人相处到了现在，她都以为自己就会这样结婚，可是没想到李瑞东又出现了……

他以朋友的身份约她出去吃饭，陪她看画展，她不得不承认，在李瑞东的身上她才能感觉到心动……感觉到爱意……

但这对邱刚敖不公平……

周晴痛苦地捂住脸，手机却再次传来震动，两条消息。

一条来自邱刚敖:“后天去试一下婚纱吧。”

另一条来自李瑞东:“后来可以出来看歌剧吗？你最喜欢的那一场，我买到票了。”

歌剧……她想起来了，很久之前她随意发了个朋友圈，没想到他居然记下来了……也好，就这次和他说清楚吧……

于是周晴给邱刚敖回复道:“婚纱可以下周去吗？后天我公司有点事……”

周晴咬着指甲，良久才等到邱刚敖回复道:“最近我都没空了，你后天抽空来一下试一下就行。”

这样的语气都算得上是命令了。

最后，周晴还是没敢违背他，回了一个:“好”字。

——

雾眠还正在苦恼怎么帮邱刚敖躲过富豪绑架案时，周晴恰好给雾眠发了消息，请她陪着她一起看婚纱。

雾眠欣然接受，很快就到了试婚纱的那天。

那天，周晴和雾眠先到的婚纱店，周晴还是那副有心事的样子，由着雾眠挑了几件便去试了。

不得不说，女人穿上婚纱的样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在周晴试到第三套的时候，邱刚敖姗姗来迟。

“刚刚警局有些事，试的怎么样？”相比起其他未婚夫妇在试婚纱时的欢喜激动，邱刚敖和周晴都表现地有些过于冷静了，尤其是邱刚敖，他只是对着周晴笑了笑，然后便坐在了雾眠的旁边翘着二郎腿打量着周晴。

那种违和感又来了，她总觉得邱刚敖没那么喜欢周晴。

周晴这套婚纱是抹胸的，她微微挡着胸口，只觉得邱刚敖的目光有些压得她喘不过气……

“姐姐穿婚纱很漂亮呢……”雾眠见周晴没怎么说话，率先打破了这奇怪的气氛。

邱刚敖听到旁边女孩轻快羡慕的声音，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今天的女孩上身穿了一件宽松的淡蓝色的短袖，胸前印着一只小兔子，头发被高高扎起，露出的鹅蛋脸脸型很是流畅好看，也没有戴眼镜，一双杏仁眼因为近视微微失焦，却显得无辜又呆萌，女孩干干净净地像是不惨杂质的璞玉，很是容易博得人的喜欢。

似乎这些天女孩养得白了些，看着更健康了些。

“我觉得刚刚第一套对姐姐来说有点太大了，不太合适，第二套比较复古，现在这一套就比较清新，不会太繁复……”雾眠一面说着，一面凑近给邱刚敖看刚刚她给周晴拍得照片。

女孩靠近，身上带着淡淡的茉莉香，不是那种昂贵的香味，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嗯，确实……”邱刚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目光却止不住停留在了女孩身上。

而这时，周晴的电话响了，她拿起电话看到名字，脸色又不正常了起来，抱歉地朝他们笑了笑，然后去试衣间接电话了。

外面只剩下了雾眠和邱刚敖两个人，雾眠回忆剧情里黑化前的邱刚敖还是很开朗善良，于是便借着警局工作为切入口，扮演着一副警察小迷妹的样子询问着他关于警察的工作。

“姐夫，平常警局工作忙吗？”

“姐夫，前段时间那个枪击案的匪徒是你们击毙的吗？”

“姐夫，你们平日里遇到的危险是不是特别多啊？”

……

“你怎么这么好奇警察的工作？”邱刚敖果然像雾眠预想的那样耐心又温柔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末了还反问了她。

“我之前就想当警察的，但是因为视力不达标。当警察好啊，匡扶正义，保护百姓，为民除害，又帅又勇……”雾眠积极地宣扬着警察这份神圣的职业，一时间太过投入，没有注意到邱刚敖眼底的嘲讽。

正义？公平？

腐败到无可救药的警界政界，被资本逼迫诱惑的权力，有什么可值得向往的。

“不当警察也好。”邱刚敖笑着说道，“不当警察，也挺好的。”他重复了两遍，像是在告诉雾眠，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雾眠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嘴，猛然觉得他这几话有些奇怪，但是没等她细品，周晴便出来了，而且神色匆匆，已经换好了衣服，婚纱被丢到了一旁。

“怎么了，姐姐？”雾眠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太妙，果然周晴开口就是公司有事要离开。

“我送你吧？”邱刚敖说道。

“不用，不用，你和小眠今天帮我把婚纱定下来吧。”周晴说道，然后婉拒了邱刚敖，匆匆离开了。

邱刚敖看着女人窈窕的背影，嘴角的笑容始终没有放下来。

雾眠小心地打量着邱刚敖，不知道他看出来什么没有，好在邱刚敖神色正常，像是完全不知道周晴发生了什么，似乎还颇有闲心地坐下来品着咖啡又翻看着其他婚纱的图册。

“姐夫……”雾眠尴尬地唤了一句，虽说看上去邱刚敖的情绪没什么变化，可是雾眠小动物的本能能感觉到他现在似乎……心情并不好？

“小眠啊，你姐姐平常都这么忙吗？”邱刚敖说道，翻到某一页的婚纱时停了下来。

“也就最近忙……”雾眠说道，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感觉好像空调温度有点低，但是看了一眼显示器，温度没有变化。

“你去试一下这一件婚纱吧。”

“啊？”

“你去试一下这件婚纱吧，你和周晴的身高差不多。”

邱刚敖微笑着说道，他看上去云淡风轻，可是心底却忍不住翻涌起一股一股的暴虐，刚刚女人离开的背影、那件衣服，和在监狱里告诉他一切然后毅然决然抛弃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女人被他杀死的样子。

只有鲜血才能安抚背叛和欺骗。

他现在很不开心，可是周晴已经走了，他现在也不能再杀她一次。

“你去试一下吧。”不过好在，他眼前还有一只呆呆的不知道走的小兔子，这只小兔子偏还和周晴长得有两三分相似，还能让他勉强发泄一下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