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父母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红包，还有几张白纸和五百块钱脸色气得铁青。

祁风眼神躲闪着。

“祁风！”祁父把桌子重重一拍，“这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祁风嘟哝了句，“我，我怎么知道？……”

“你还撒谎？”祁父气急败坏，抡起拖把就打了过去，“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撒谎！……”

“爸！妈！”祁风抱着头在围着茶几乱转。

祁母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你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拿的？啊？你作死了啊？这下子会坑死你姐的！……”

祁风被结结实实地打了几拖把，揉着伤处哭丧着脸，“我，我就借用下嘛？反正，给多少，那个老太婆也不会高兴的……她对我姐就是有成见……不信，你问我姐。”

祁落抱着臂站在一边，深吸了口气，挑眉，“那我问你，你到底要钱干什么？你上次要了三千，这次又要，你把钱拿去做什么了？”

对方踟蹰着。

“说！”祁父怒，“不说我打断你的腿！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我，我说，我说就好了。我没有做坏事，就是拿钱去买装备了。那个主播知道吗？斗鱼主播，可以主播游戏……”

祁家父母茫然，“斗鱼？斗鸡斗牛听过，没听说斗鱼，鱼还能斗？”

“……”

祁落明白了，“你做小主播了？”

“是啊，我现在已经好几百的粉丝了。姐，你知道这样的要想做得更好，就要把设备更新，把游戏装备不断更新，才能吸引人。但是我现在的装备是最烂的了，”对方撇嘴，“我需要钱啊！我说了，我现在是在寻找商机，我只是借用，会还的。”对方信心满满。

祁落头疼，“那个有意思吗？那是哗众取宠，那是有钱人家无聊的玩意，你能做那个过日子？祁风，你能不能脚踏实地地做件事，你这个年龄应该读书，或者学一门技术，你得为你以后的人生买单。”

“我做这个也是一样的，我照样可以赚钱，就是得等机会，说不准哪天我就突然红了！红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对方两眼冒光，“光打点礼物就月收上万，甚至几十万！”

“你做梦呢？！”祁落毫不客气地，“肤浅幼稚，自以为是，什么题材都可以拿来调侃，甚至没个原则性！这样的，充其量就是个小丑！——我和你说，祁风，你现在做这个，我坚决反对！”

“姐！”

“别再和我说，也别和你姐夫说，他最讨厌这种哗众取宠的东西，还是想想以后你该学什么技术，上什么学校。”

“对，你姐说得对，学个技术才是养家糊口的本事。”祁父说，“再让我看见你捣鼓那些，我，我都给你砸了！不学好的东西！”

“你们，你们……”祁风气急败坏，“代沟！严重的代沟！”

祁落说：“不是代沟，是你没明白你该干什么。”懒得再和他说，拎起包，“我去上班了。”

“落落，落落……”祁母狠狠地瞪了祁风一眼，忙跟上她，担心地，“你婆婆，会不会怪你？我明儿去和她说，向她道歉把事情说清楚了……”

祁落停住脚步，“没事，我会和她说清楚的，你和爸多关心祁风，多和他说说，别用横的……。”

“哎，哎，……”祁母欲言又止。

“你回去吧，我走了。别担心我，我真的没事。”祁落出了门，直接打的去了公司。

刚到楼下，看到汤兆臣和一个年轻女的站在一起说话。

那女的长得还算漂亮，穿着普通，很端庄贤淑的样子，她正把手里提着的一个饭盒递给对方。

汤兆臣推辞着，一抬头正好看到了祁落，愣了下。

年轻女的也看过来，腼腆地一笑，“您好，您还认识我吗？”

祁落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恍然，“你，你是餐厅那个服务生？”

“是，您真是好记性。”对方说：‘“上次多亏了您和汤先生，一直想表示感谢，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包饭送来给你们尝尝。”

祁落说：“您真客气。”拧开盖子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的包饭，香气扑鼻，好奇地，“你做的？看样子很好吃啊？”

“紫菜和肉还有米都是我精选的。”对方笑着给了张名片，“我现在不在餐厅干了，自己开了家小吃店，……很小的那种。”

“你，被辞职了？”

对方低着头，默了下，点头，“其实，也很正常，我老是出状况，我要是老板，也会辞退这样的员工的。”

祁落看了眼汤兆臣，“那个，行，我留着了，谢谢啊！”

“嗯嗯，”对方开心地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很是可爱，“上面有我的联系号码，如果觉得味道不错，可以告诉我，我再给你们送。不要钱的，真的。”

“好。”

祁落笑着和对方摆摆手，与汤兆臣一起上了楼。

小娇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早，汤总，祁姐——这是什么？”瞥了眼汤兆臣，压低声音神秘地，“又送爱心早餐来了？”

“你们……吃过？”

“吃过好几回了，不过每次都不一样。就是你请假那几天，经常来找……，他就送我们吃了。”小娇说着，拧开盖子，深吸了口气，“好香啊！祁姐，送我几个尝尝呗。”

“真佩服你了，胃口真好。”祁落夹出几个给她。

对方嬉皮笑脸地，“不是得两个人吃吗？祁姐，等你有宝宝了，肯定也是这样。”

祁落窒了下。

旁边一个女同事接口了，“那也不一定，有的从开始一直不能吃，到孩子出生都不行，而且吃啥吐啥的那种……”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姐怀我家外甥的时候就这样，哪像你，真是好福气啊！哎，小朱可得多屯些粮食哈！”对方笑着调侃。

“我不吃，他还硬逼着我吃呢……”

两人说着话，祁落很自觉地拎着包饭到了汤兆臣的办公室，“那个，尝尝？人家可是辛辛苦苦送过来的。”

汤兆臣皱了下眉头，不客气地拈了个吃了。

“哎，味道还真不错。”祁落夸奖着，翻看那张名片，“宋甜，挺美的名字。”

“心思也很不错。”汤兆臣哼了声，“接连几天换着花样送，是表示感谢，也是在做广告。”

“你想多了吧，人家纯粹是表示感谢。别把人往坏里想，不然没小姑娘敢靠近你。”两人都是聪明人，自从从青岛回来，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向更纯粹的友谊发展。所以，她现在和对方说话随意了许多。

汤兆臣顿了下，“我看不上小姑娘。——看上的，错过了。”

祁落脸色不变，“那真是遗憾了。说真的，汤兆臣你应该找个女朋友了，别老是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不急，这得靠缘分。”汤兆臣调开话头，“那个，我和你说件事。过了年有个培训会，是给优秀职工的，你一直表现不错，我觉得你合适，怎么样？考虑下？”

祁落睁大眼睛，“真的？去哪？多久？”

“两个月，北京。这个机会很难得，有专家讲课，还有各地方的名设计师会聚集在一起，课上课下，绝对是收益满满。”

祁落迟疑了下，“这么久？”

“怎么？有困难？”

“那个，我考虑下行吗？”

“行。”对方爽快地，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说：“祁落，多年前，你为了婚姻丢掉了一次提升自己的机会，为此，你不断地买单。这一次，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选择，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每一次都有。”

祁落把住门把的手稍顿了顿，拉开门走了出去。

汤兆臣透过玻璃看着对方开始如往常一眼样忙碌，然后把目光移向剩下的两个包饭，又拈起一个，自言自语地，“味道真的不错？”

下班后，祁落心事重重地回了家，一路上汤兆臣的话始终在耳边回响，“……多年前，你为了婚姻丢掉了一次提升自己的机会，为此，你不断地买单。这一次，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选择，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每一次都有……”

是的，当年她为了婚姻放弃了研修再提升的机会，如今，她是不是还要为了婚姻而放弃这次得来不易的机会？

她犹豫了。以至于直到很晚的时候，才惊觉黎子濯没有回来，也没有电话来，她拨了对方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这是结婚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

她在惴惴不安中等待着，迷迷糊糊地听到门响，睁开眼睛看到对方推门进来，“老公，怎么回来这么晚？”她忙着迎上去，却闻到 了一股子酒味，“你喝酒了？”

对方倚靠着门，很疲怠的样子，好久，说了句，“陪赵大勇喝了几杯……”摇晃着走到床边砰然倒下。

“老公？……”

“他们离婚了。”

“离婚？谁离婚了？”祁落恍然，惊震地，“你说什么？姐，真的离婚了？”

“是，姐的态度坚决，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黎子濯吐了口气，“你不知道，赵大勇当时那表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那……”祁落小心翼翼地，“没，没怎么着吧？他们……”

“我真怕赵大勇会杀人……你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真的好可怕……这些年，他过得也苦，他总认为姐的心里有其他人……”

祁落沉默了。过了会儿，“那，现在他呢？”

“我把他送回去了，交代小曹看着点。那个，你不要和妈说，这事儿缓缓，快过年了……”对方含糊着。

祁落这一夜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