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视祁母担忧的目光，祁落和对方分手后打的回了小区。下了车，拉着黎璇子慢慢地往小区走，一路上她沉默着，如果说开始她还努力说服自己去相信黎子濯，如今却被打了脸，被置于这明晃晃的阳光下，她觉得愤怒却又悲哀。

她再一次问自己：该怎么办？

黎璇子则异常的安静。

回到家，黎母正在拨弄手机，“祁落，我怎么打你姐的电话也不回啊？”

“应该是姐姐有事在外面吧？”祁落没心思和她周旋。

“你别糊弄我了。”黎母把手机扔到一边，烦躁地，“这么久了，去休假也该回来了，就是不回来也应该打电话。祁落，你和我说，到底怎么了？你姐是不是出事了？”

祁落知道对方已经起了疑心，打起精神说：“子濯没和我说，您又不是不知道姐的脾气，再等等吧。”

黎母看了她一眼，“你这拉着脸给谁看呢？”

“我没有，有点不舒服。”

黎母没吭声了，那不满却写在了脸上。

祁落只觉得身心疲惫，她把黎璇子交给了刘婶就上了楼，躺在大床上，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眼泪流了出来。她很努力，很努力了，到最后还是失去了所有吗？

窸窸窣窣的，黎璇子爬上了床，她没动，有气无力地说：“璇子，阿姨今天很累，去和奶奶玩好吗？”

对方没有动静，然而，嘴唇碰触到一个软软香香的东西，她移开胳膊，却看到黎璇子抱着平时自己的零食袋，正忽闪着眼睛看着她，刚才碰到是一颗软糖。

黎璇子看她眼里含泪，似乎有点惊吓住了，转而爬下床又拖拽了好几样东西，画册，芭比娃娃，还有其他她平时最喜欢的东西，都一股脑地往祁落怀里塞。

“……璇子，这是，送我了？”祁落迟疑地。

黎璇子点头，把零食袋也塞到她手里，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祁落想笑，却又想落泪。

孩子一定是看她不开心了，弄自己的方式来哄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更多的是不舍和心疼。她慢慢品尝着那粒糖果，然后揽住对方肉肉的小身体，轻声说：“谢谢璇子，谢谢宝贝……”

晚上等黎子濯回来的时候，床上一大一小搂着睡得正熟，那情景温馨而有爱，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

忽略那种怪异的感觉，他掖了掖被角，悄没声地走到阳台上，点着了一支烟。

祁落睁开眼睛，看着某一角，沉默着。

******

第二天吃过早饭上学，黎子濯像往常一样来抱黎璇子出门，却被孩子一巴掌呼在脸上。

“……”黎子濯懵。

黎璇子似乎不解气，小手抱住对方的头又揪又打。

“哎，哎……”黎母急了，忙去拉开，“你这孩子，一早晨的这是干什么啊？怎么可以打爸爸？谁教的？”那目光就往祁落身上看。

祁落没吭声，伸手接过了孩子往外走。

“你看看，你看看，这都什么态度？”黎母数落着，“从昨儿回来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这都招谁惹谁了？”

黎子濯理了理被扯乱的头发，再摸摸还有点疼的脸，含糊地说了声，“孩子发脾气，正常。”他跟了上去。

车子发动了。

他从后视镜里看看祁落，又看看黎璇子，试探地，“璇子，怎么了？因为爸爸这几天没陪你，生气了？”

黎璇子偏过脸，很傲娇地不理他。

“宝贝，爸爸知道错了，不生气了。——晚上想吃什么？爸爸回来早点带你去吃，好不好？”

黎璇子却往祁落那偎了偎。

他不禁讪讪的，又看向祁落，“落落，晚上我去接你，带璇子一起。”

“不用。”祁落生硬地回了句，看也不看他。

被一大一小如此敌视，他彻底无语了。

到了学校，两人看着黎璇子进了校门，这才上车。

“落落，”黎子濯握住她的手，“怎么了？不高兴？”对方甩开他的手，像是嫌弃似的，让他非常不舒服，“落落……”

“我上班快迟到了。”祁落面无表情地，“如果你不走，我打的去了。”

“……”黎子濯吐了口气，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两人无话。

送了祁落，黎子濯回到公司，越发气闷，烦躁不安。他有种预感，祁落可能知道了点什么，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助理进来了，怯怯地，“黎总，冷先生要见您。”

“冷肃？”黎子濯愣了下，“让他进来吧。”

须臾，冷肃走了进来。

“大哥，坐。”黎子濯招呼着，呼叫内线送两杯咖啡过来。

冷肃坐下来，没有说话，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黎子濯疑惑地，拿起一张看了眼，那脸色猛地变了，再翻看其他的，竟然都是他和许平彤赤果相对的照片。

他的手发抖，眼睛也红了，直瞪着对方，“这是什么？你?是你做的？是不是？冷肃！你告诉我！”最后一句他吼了起来。

对方镇定自若，“你何必这么激动，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黎子濯深深地吸气，强压住情绪，坐在对面，“给我个解释。”

“很简单，我需要你一句话。”

“什么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黎子濯，把璇子还给我！”

“……”黎子濯霍然起身，“你做梦！——就因为这个，你才设计了这个圈套？冷肃，你这个混蛋！”他扑上去，揪住对方的衣领，恨不得杀了他。

对方淡淡地，“百用不厌，你不觉得这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吗？黎子濯，当年的事你推卸不了责任，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我没有！”黎子濯红着眼睛，“我不知道她生病了，变成那样不是我想要的。这么多年，我也很痛苦。”

“我知道你痛苦，更多的应该是愧疚吧？”冷肃说：“对于你来说，慧慧不过是你人生的一个景点而已，有一天你会忘了她。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她就是我们一辈子的痛，也是我们无法释怀的噩梦。所以，我和妈都希望能看着璇子在我们的身边长大。”冷肃略顿了下，“你还年轻，你结婚后，会有孩子，即使现在没有，将来总会有的。而我们不一样，璇子只有一个。”

黎子濯摇头，“即使再多的孩子那也不是璇子，大哥，请你放手好吗？璇子是我的女儿，我不可能让她去冷家。大哥，你会有孩子的，而且你只是璇子的舅舅。舅舅是代替不了父爱的。”

璇子是我的女儿，我会把她养大，我会给她所能给的一切！”

“可惜，我已经不相信你了。”对方说：“你把璇子的抚养权给我，我把这些照片还给你，绝对都还给你，所有的痕迹我都会抹掉。”

黎子濯苦笑，“抹掉？发生的能抹掉吗？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恨我，这么处心积虑地害我。我是有错，但是罪不至死。……为什么要逼我……”

冷肃眉尖蹙起，拾掇起照片，“我的要求就是这个，你好好想想，我不希望这些照片到祁落的手里，或者说，对簿公堂。”

黎子濯全身发冷，往后踉跄了两步，还要做最后的挣扎，哀求地，“大哥，你不为白小朦考虑吗？如果，我和祁落，……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

冷肃垂在身边的拳头握紧，眼底闪过丝幽光，抿了下唇，他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会解决的。”

黎子濯冷笑，“我早就和落落说过，你并不适合白小朦。现在我真的怀疑你接近白小朦，并且和她结婚是不是另有所图？”

冷肃猛然抬眼，瞪着他，对方毫不示弱。

最终，冷肃掉转目光，冷冷地，“我希望你能答应我的条件，这样彼此都是皆大欢喜。”说完，转身就要拉门出去。

“等等！”黎子濯喊了声，“许平彤在你的计划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冷肃顿了下，说：“是我找上的她，不过，她很乐意。”回过头，面带讥讽地，“你不知道你母亲，你妹妹早就想她取祁落而代之了吗？她们应该会如愿以偿的。不过，黎子濯，这个女人不是祁落，你要当心点。”

黎子濯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捂脸。

这一盘棋，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