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入夜了，天启城便整个安静了下来，加之寒冬腊月的，虫鸣声都少之又少。赤王府中，萧羽让人搬了张太师椅放在廊下，他自己则在院中舞起了剑，剑很美，也很冷，剑刃所经之处，似乎连空气都被冰封了，萧羽见此情景，便舞得越发卖力了。

“铁马冰河，李寒衣的剑，怎会在你手中？”

一道剑气从背后袭来，萧羽连忙举剑回挡，却还是被击得连退了数步，胸口亦是一阵气血翻涌。萧羽收起剑，抬眼望去，不知何时，廊下的太师椅上已坐了一个人，萧羽忙收起剑，朝那人走去。

“义父。”萧羽行了个晚辈礼。

洛青阳不置一词，大马金刀的坐着，目光扫了一眼萧羽手中的剑。

萧羽很识实务，将铁马冰河朝洛阳青面前一递，笑道：“此剑是苏先生前不久无意中捡到的，见我喜欢，便赠予了我。”

“哦。”洛阳青挑了挑眉，李寒衣和颜战天决战后两人都不知所踪之事洛青阳有所耳闻，铁马冰河在此，那李寒衣怕是凶多吉少了。洛青阳没接剑，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萧羽一眼：“这把剑并不适合你，你还给苏先生吧，我教你的九歌剑诀，它承载不了。”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我知道，等义父和母妃团聚了，我会有更好的剑。这把剑谱排名第三的名剑，只是我收藏来玩的。”萧羽挽了个剑花，将铁马冰河收剑回鞘，说着，他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长：“而这一天，马上便要来临了。”

洛青阳也望向了皇宫的某处宫殿，双眸深处，是让人不敢直视的疯狂。ぷ99.

白王府书房，萧崇撑着头伏在案几上，桌上的烛火投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的，衬得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仿佛下一刻便要大发雷霆。可萧崇并不是个情绪外漏的人，听完下属的回报，他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人退了下去。门被关上，隔断了外面的声音，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人的呼吸声，萧崇盯着烛火半晌，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怒剑仙前辈不会有事的。”一直隐于暗处的凌邵翰走上前来，说出的安慰话连自己都有些动摇。

萧崇捏了捏眉心，自嘲笑道：“邵翰，或许我早该认命了。当年六弟被贬出天启，我曾以为我的机会来了，便拼尽一切和萧羽斗得你死我活，可这么多年过去，我其实什么也没得到。萧羽现在自以为赢得了父皇的青睐，可他却不知道，父皇从始自终所中意的人，从来都是六弟，他当年为了琅琊王可以不顾一切，现在他也可以因为雪月城的一个弟子而闹得满城风雨，仔细想想，这么多兄弟中，其实六弟是最像父皇的人，一样的固执，一样的疯狂。事到如今，我也别无他求了，只盼着大师父可以平安归来。”

“殿下……”凌邵翰有些心疼，他自八岁便陪着殿下，这么多年，殿下所走的每一步都布满了荆棘，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他却说他要放弃了，凌邵翰知道殿下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可他一个护卫帮不上任何忙，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早点休息吧。”萧崇起身，路过凌邵翰身旁时，拍了拍他的肩，便出了书房。

兰月候府，华锦在细心的整理药材，兰月候过来，敲了敲房门，华锦抬头一看，笑了笑，请人进来。

华锦手上忙活着，一边说道：“听说今日皇上赦免了永安王的禁足。”

“你消息倒灵通，”兰月候目光看着华锦捡药材的手，啧了一声，有些气愤道：“就是这臭小子一解除禁足就不知野到哪里去了，害我白跑了一趟。”

华锦闻言，不由瞥了一眼兰月候：“你倒是不怕被人抓把柄。”

“小丫头心思越来越深沉了。”兰月候哈哈一笑，拍了拍华锦的脑袋，脸色一改，变得极为严肃：“这几天小心点，出了兰月候府，任何时候，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知道了。”

天启皇城，景态宫，夜风将宫纱吹得来回飘摇，宣妃看着面前的人，听到他自报姓名，不禁手一抖，打翻了桌上的琉璃盏。殿外守候的宫女听到里面的动静，小心翼翼询问娘娘发生了什么，好半晌才等到主子一句没事，并吩咐，没有传唤，谁也不许进来。

无心将手中的梳子抛给宣妃，往前走了两步，笑道：“宣妃娘娘，你不用惊讶，也不用奇怪，今日叶某来此，不是来找你寻仇的，叶某来此是想向娘娘求证两件事，希望娘娘不吝赐教。”

宣妃在过了最初的震惊后，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听到无心的要求，她轻轻吸了两口气，恢复了从容：“什么事，你说。”

“第一件事，”无心伸出食指对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魔教东征时，娘娘见过我父亲，我想知道当年你和我父亲说了什么，使得我父亲在那之后不久便举剑自刎了？”

宣妃被这个问题激得睁大了眼睛，她似乎不敢相信无心的话：“你刚说什么？叶鼎之……”

“宣妃娘娘，请回答我的问题。”无心打断宣妃，音量亦是不自觉拨高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宣妃的表情一时变得很是怪异，好似癫狂了一般，她看向无心，看着与她相似的脸，却又很快收拾好了表情，向无心缓缓道明了当年的事情真相。（旧时隐秘看原著吧，这里不写了）

无心听完不禁有些呆滞，只觉甚为可笑，又替父亲大为不值，最终却只余一声长叹：“多谢告知。”

没默在两人之间漫延，宣妃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中，神色有些复杂。

“第二件事，”无心打破沉默，伸出中指，与食指并列指天，淡淡问道：“您是想做宣妃，还是叶夫人，还是易文君？”

“什么意思？”宣妃一时间没有听懂，一脸的茫然。

无心走到宣妃对面坐下，很随意的姿态：“没什么，洛青阳一直在等你，却提不起勇气来见你，所以我跟他做了一笔交易。那么，娘娘的回答是什么呢？”

“你不恨我吗？”宣妃愣了愣，却是答非所问。

“不恨。师父曾教我，放过他人，亦是放过自己。宣妃娘娘，我不恨你。”无心叹了口气，突然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之势闪至宣妃面前，宣妃根本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无心点了穴位，控制住了。

“你！”宣妃面色大变，无心的举动出乎她的意料，更让她害怕的无心恐怖的实力，她竟一点都没察觉到这孩子的动作，瞬间就被他制作了。

“虽然不想承认，这些年，我确实很想你。方才的第二件事，你如果现在不想回答，便不说罢，等到想好了，你派人传话给瑾仙公公便可。”无心一边说，一边拉起宣妃的手，搭上她的脉，体内真气通过指尖窜进宣妃体内，直逼心脉，结果在要碰上心脉时被一股真气挡住去路。无心不由挑了挑眉，看来有人跟百里东君一样，在宣妃身上了防护。

“得罪了。”无心松开宣妃，目光倏的转冷，在她鄂然的目光下，右手食中二指指尖隐隐有黄光闪烁，无心先在自己心口点了一下，再在宣妃心口点一下，换一个穴位，重复动作，一连十几点，直到最后一下落在天池穴位，无心皱了皱眉，闷哼一声，嘴边有血流出，抬手按在宣妃的天池穴位，她亦是跟无心一样，痛哼一声吐了口血，随后晕了过去。

无心将不醒人事的宣妃搬到榻上躺好，拉过被子将人盖上：“我的时间到了，该走了。”站直身体，无心最后再看了一眼昏睡的易文君，嘴巴动了动，随后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无心悄然退出景态宫，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他闻到了一股清幽的香味，不浓郁，却让他觉得舒适，这是进来时不曾有过的。无心抬眸朝着香味来处看去，只有一个宫娥款款走远的背影。

这个背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无心皱眉凝思，想了一会儿却是不得要领，最后失笑自语道：“我想她做什么，还是赶紧去跟萧瑟会合吧。”

无心如幽灵一般，准时抵达了临华门，伯庸驾着马车哒哒而来，远处经过的宫人只觉着有什么东西在马车前闪了一下，倏地一下就不见了，他们不禁揉了揉眼睛，马车早已哒哒的跑远了，宫人们不由嘀咕自己应该是眼花出现了幻觉吧，这事也没人放在心上了。

马车一路畅行，出了拱宸门后，便是彻底离开皇宫了，赶车的伯庸大大的松了口气。马车里，无心自上来后便一直沉默不语，脸上也看不出悲喜，因着有外人在，萧瑟也不好多问。

马车在夜中狂奔，再转一个弯，便是永安王府了，却在这时，无心突然嗤笑了一声，打破了马车内的沉默。无心道：“萧瑟，你……”

一句话未说完，无心体内气血突然一阵翻腾，肺腑间一片剧痛，犹如万蚊啃噬。这事发生的毫无预警，无心瞬间惨白了一张脸，捂着胸口咳了一大口血。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离开景态宫时闻到的那股香味，还有那道眼熟背影，当时他只是觉得奇怪，现在想来，定然是她。

只是还未来得及向萧瑟示警，无心在剧痛过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