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马车在路上走着，歌声从外面飘进来，又飘散在风里。

“为什么你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君墨夜探出身子，和她坐在一起。

“欸，有吗？”脸上的笑容洋溢不住的满出来。“可是，每天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我觉得啊，反正每天都要过去，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开心呢？而且活着难道不好吗？”璐雨抬头看天，一望无际的蔚蓝。“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幸福啊。”

“是吗？”君墨夜笑笑，看着她有些光滑稚嫩的脸。

“想学武功吗？”

“欸？”璐雨回头，有点没懂他在讲什么。

“小喃。”君墨夜掀开帘子，“想学武功吗？”

“我我我，师傅。”小喃站起来，手都不知道放哪。“现在吗，我可以学了吗？”

“嘿嘿。”他回头，“教小喃武功，顺便教你，想学吗？”

“……”璐雨皱着脸，不把脸上溢出来的不屑说出来，是她最后的礼貌。“不想。”

一柱香后。

“哇哇哇，这这这这……”璐雨双眼发光。“师傅，我想学这个。”

君墨夜手上不断变换的虚幻长剑消失，冷冷回了一句。“滚。”

最后还是决定教她了，毕竟拉上了小喃和她一起求情。

“此法名为聚气成刃，是门派不传心法，今天天也晚了，明天教你们。”君墨夜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好好睡一觉。”

“是是。”

“好的，师傅。”小喃甜甜的笑容。三个帐篷，大家各自钻了进去，就此安眠。

可此夜未必安眠。

睡梦中，昏昏沉沉，就像是脑子里面有东西一样，有些沉，璐雨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没有办法。

不知名的力量牵扯着她，拉着她走入不知名的梦境，无穷无尽。

“砰。”猛烈的撞击声把她惊醒，就好像是有人一怒之下，用手重重拍在桌子上一样。随之而来的是，那压抑不住的怒火声。“璐雨，你可认罪。”

……这声音，好熟悉。

就像喝断片了一样，她想要张开眼睛，拜托了，让我看清楚好吗。

“阁主，弟子有何错有之？”她突然惊恐，这是她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偷学天山内功心法，你还不知罪？”

“呜呜呜，姐姐。”这是小喃的声音。

为什么，我到底在哪？她已经逐渐混乱，如果你说璐雨，那我是谁？

“弟子知错，可我有何罪？我不过机缘巧合下，误入洞府，恰好看见了喃小姐修炼心法，我有何罪？”

“天命予我，不求为罪。我也是江湖人，对心法有想法，有何错？莫非阁主要我对于近在眼前的内功心法视而不见？”

“放肆！”她听见吐血的声音，血沫消散在空气里面。“你的意思是我天山的错。”

“弟子不敢。”惨笑声。“我最大的错，莫过于贪图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不是吗？”

“小姐，是我对不起你，我利用了你，很抱歉。可我，也只是想变得更厉害，我有错吗？”

……视线一点点回归，她好像突然有了一种真实感。她跪在地上，血吐了一地。

她的额头贴着地板，冷冷的。

小喃哭得像个泪人一样。“师傅，要不算了吧。把我的那一份心法给姐姐好不好？我不要了。”

“闭嘴。”好像说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凶啊。啊，好像突然想起来了，这不是君墨夜的声音吗，天山，原来他是天山阁主吗？

血倒映着她的脸，有些难看啊。

“璐雨，你可知错？身为外门弟子，却擅自偷学内功心法，你，罪该万死。”带着天理，言动万法，天下至道，随着他话语落下。

噗——身体各处炸开。

她突然意识有些迷糊。这是怎么了呢，我为什么在这里啊。她苦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死在异地的人，魂还能回去吗？

魂兮梦兮，真想回去啊。

她的心神突然一震，一段心法涌入她的心里——开篇四个大字，聚气成刃。

……这是什么？不是还没教吗？她苦笑。

她抬头看着高台上的两人，小喃捂着嘴，使劲哭。小喃，真是个好孩子啊，哭得这么伤心。值得吗。

又看着君墨夜，身穿白衣，不怒自威。负着手，身边似乎滑落七彩氤氲，那是至道至理吗？

“！”她的心一震。

杀了他们两个，只要拿起剑，你就能活！

这话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效应，从她心里响起。

她颤抖着，是恐惧吗，不，是激动。这话是对的，此乃天理。她有这种感觉，只要出剑，他们一定会死。她可以活下去。

她不想死，她想要学到武功，回去帮自己的家人们，他们需要自己。

对，剑？哈哈哈，她笑得无声，聚气成刃，对，就是这个，只要有这个，我就一定……

“……”我，这是怎么了？她捂着自己的脸，为什么哭了？

她有些恍惚，台上的人也变得不清晰。

“师傅师傅！”小喃跪下了，可能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不能违背师傅的她，这是最后的方法了。

君墨夜冷冷的看着，眼里深处流露出的，是深深掩饰的失望。

失望什么呢？她笑得很凄惨。

她把头深深的低下，声音沙哑。“弟子知错。”

既为师，即为父。弟子可以有错，师绝不会错。此，是命，亦是信。

她璐雨，不屑于弑师逃命。这样活下去的她，也不是她了。

“我，甘愿赴死！”

“师傅！”杜鹃喋血一样的声音。

君墨夜看着她，好久。然后一挥袖。“如君所愿。”

“啊啊啊！”

她的意识好像又模糊起来，心法什么的全部忘的一干二净，对了，刚才有人说了什么吗？

门开的声音——啊，这光，好耀眼。

……帐篷里面，璐雨猛得坐起来，一身冷汗。她皱着眉头，好奇怪，这种心悸的感觉是为什么？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那梦是什么来着？

她皱着眉，却只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君墨夜坐起来，看着帐篷的某一个方向，眼里似乎有着无数星辰陨灭，再此生。循环不息。

他手划过，一片银光落下，化成一片片蝴蝶飞舞着，然后消散。

天人一梦！

突然有哭声传过来。

帐篷被打开的声音——小喃扑进了他的怀里。

身穿睡衣的小喃身形还有些小，此时更是不住颤抖着。

她在哭。

君墨夜愣了一下。

“……”他伸出双手抱住小喃。脸贴着她的发梢。“对不起。”

“呜呜呜。”死死咬着嘴，低低的声音。

哭声，不想惊扰此夜。

有人说酒后吐真言，其实梦境也可知心。我想要进到你的心里，看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梦里知语，花开千秋不复。此乃心语。

他拍着小喃背的手突然停住了。

……只是，真的是梦吗？

……铿——一道银光划过，剑气破心，银耀的剑色轻轻刺痛抓着璐雨肩膀两个弟子的手。

啊——“阁主！”两人恭敬跪下。

璐雨无力的跪在地上，抬头——白衣白衫，单人一剑。

君墨夜左手负着，深深看了她一眼，眼里神光展现，又刹那陨灭。

天命至道。

转身。“以后你就当小喃的侍女吧，这次，饶你不死！”

璐雨不敢置信的抬头。

衣玦翻飞，三千发丝飞扬。

故事，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