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日。

这天早上, 没有大喇叭催命似的给她们朗读鸡汤、单曲循环《红日》。

叫醒她们的，是九点的题曲定级。

宋莺时生物钟很灵，只要二天有日程, 前一天晚上不管多晚睡, 醒得很早。

她七点醒来，只睡了四个小时，照样精抖擞。

宋莺时没打算吵醒怀絮, 想让怀絮多睡半小时，但她刚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怀絮就像警醒的猫似的, 动了动，睁眼看来。

宋莺时动作停在中途，见怀絮还是被她吵醒了, 她有点丧气：

“早啊。”

“早。”

宋莺时跳下床。

怀絮瞥她眼：

“没人跟你抢厕所。”

宋莺时对手下败点出事实：

“要是你抢不我。”

这个话题太没营养，怀絮拒绝继续下去, 趁宋莺时不在, 下床换衣服。

两人咬着面包来到二楼，向节目组上交今日份的星卡，到了教室, 已经有练习生在练习了。

定级前最后的时间, 所有人不肯浪费, 不敢浪费。

时间转瞬即逝，九点, 所有练习生在大教室集合。

现场没有导师，只有架起的摄像机。

工作人员指着前方中间的空地，那里贴着胶带定点：

“准备好的学员可以直接上来表演，摄像机会录下来, 交给导师评级。伴奏会给两遍，每个人有两次机会。谁先来？”

没有人上前。

宋莺时在心里微微叹气，她想了想，就要站起来，一只手拽住她的衣袖。

是怀絮。

宋莺时没想到她会拉住己，怔愣之间听见怀絮道：

“不勇敢点，只会越来越怕。”

她没有看向谁，也没有说谁的名字，用疏离的声音陈述一个很好懂的事实。

但所有人知道她在指什么，初评级首a的那一幕再度浮现在每个人眼前。

b班有一个叫李听寒的练习生估计不服气，看着a班方向说：

“也没见你站出来，你不也是。”

这句话说出来，按理说火『药』味应该冲天了，但事实是，练习生们想到怀絮平日的气场，忍不住劝李听寒：

“你看怀絮那样子像怕吗……”

“你实力没人家强，怎么底气这么足，乖啊咱不惹事。”

“怀絮不能上啊，小十容伊她们不能先上，她们跳那么好，跳完我更不好意思丢人了。”

这话一出来，本来好好一个撕『逼』预热现场，逐渐走向了奇怪的方向。

一堆人拦着那实力强的和粉『色』王者：

“你们先等会儿啊，让我们先跳！”

“我跳得最烂，我先来我先来。”

一时之间，不用节目组再来催，所有人动抢着排好了顺序。

大家表面上嘻嘻哈哈地把事糊弄去了，实心里清楚，怀絮那句话还是刺激到了一人。

一对己的怯场暗后悔的人。

世界上最难战胜的就是我，有时候偏偏要旁人推那么一把，才能咬咬牙站起来，打破我限制。

实有什么呢？

早跳晚跳要跳，打头阵做一个，在众人面前大胆展现，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那么不堪。

看着眼前这一幕，宋莺时比己上去跳舞还欣慰。

她注视前方，假装在认真拍摄，轻轻凑到怀絮身边说悄悄话：

“欸，你怎么想到这么做的？”

怀絮不答，反：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宋莺时奇了，怀絮怎么知道？

她故意说：“谁说的，我明明是想一个上去出风头。”

怀絮不置可否地嗯了声，又道：

“真的？”

宋莺时不说话，朝她笑。

怀絮懒得看她，又忍不住扫她眼。

宋莺时还在笑，用膝盖撞怀絮的膝盖，撑着下巴道：

“怎么办，看你这样，我好高兴啊。”

真不知道宋莺时在高兴什么，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怀絮想着，微笑意却不禁漫起，从唇角滑。

接着，她眸底浮上一丝思索。

有时，宋莺时完全不像一位练习生，反而习惯『性』站在照顾同龄人的角度想题。

当练习生们对考验迟疑不决、望而却步时，她总会站起来保护她们。

但怀絮莫名觉得，宋莺时更希望看到练习生们我成长的模样。

她沉下心，细细追究这份直觉的具体来源。

或许是为，在这两天，宋莺时不图我表现，而是把展现人格魅力的机会交给万娇，把跳舞时互帮互助的机会，交给一有能力的练习生。

或许更早。

物料拍摄时，宋莺时帮陶钦人发现身的记忆点。

封闭训练时，宋莺时鼓励大家跳舞，在练习生说饿时偷偷点卖大家一起吃，最后提议合影留念。

而最早……

最早是，宋莺时给她请了她选秀需要的一切老师。

所有这，可以用有担当有责任心来解释，但真的仅仅如此吗？

怀絮找不到答案。

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评级录像，忙完这件事后，节目组下午没有强制『性』安排，算是给大家放了半天假。

但不允许出，只能在塔里面活动。

宋莺时当即决定大睡一觉，就连万娇她们找她斗地没去。

世界上有比睡觉更幸福的事吗？

没有。

卸了妆，宋莺时倒头就睡，睡了个清气爽，一醒却没看到怀絮。

明明她睡觉之前怀絮还在房间呢。

宋莺时认不黏人，但每天跟怀絮同进同出，没事就能瞟到这个人，陡然不见了，谁想去找一找。

宋莺时一反应就是陆雪闻，也就陆雪闻敢拉着怀絮去捣鼓着干嘛干嘛。

没想到，她刚走到小客厅，迎面撞到跑来的陶钦：

“小十，快跟我来。”

宋莺时看着她急不可耐的表，猜测：

“斗地缺人呀？”

什么斗地！

“我们没打了，有更好玩的事！”

宋莺时伸了个懒腰，睨她眼，道：

“你们不会是搞到麻了吧？看到怀絮了吗？”

啊！

陶钦眼中精光一闪！

她没提怀絮小十就动了，说明什么！

陶钦恨不得跺跺脚转转圈原地起飞。

她立刻为cp指路，就差铺上红毯，把宋莺时一路送到怀絮面前：

“怀絮在五楼呢，说的好玩的事就是她弄的。”

咦？

宋莺时来了兴致。

同时，她收到系统任务：

“在人前向怀絮撒娇。”

宋莺时惊了下。

今天的任务竟……如此简单？

题曲定级历经两天，导师会在明天给出评级，届时得e的练习生会被淘汰。

但比得e淘汰更迫在眉睫的是，e班练习生的两张星卡已消耗殆尽。

一旦没有星卡，等不到导师的结果，她们明早就会直接淘汰。

这种淘汰原谁不想接受，所以在放假的档，她们厚着脸皮到处找人借星卡。

有同伴好友的练习生还比较好解决，跟大家不熟悉的练习生就有难开了。

毕竟说着“等我有星卡了就还你”，谁知道明天之后她们能不能留下来。

尤，她们不仅是星卡最少的e班，还是离淘汰最近的e班。

万娇原本还剩四张星卡，借给了她同团的妹妹一人一张，还剩两张。

再有人来借，她不禁为难了。

一旁斗地的陆雪闻动道：“我可以借你一张，你等我去给你拿。”

练习生喜出望：“谢谢你！我明天就还你。”

没有人提万一不行的话，陆雪闻站起来往宿舍跑：

“你不还我也会找你要的，等着我啊。”

她拿着星卡走出来，正好撞见怀絮。

陆雪闻打了个招呼。

怀絮驻足：“宋莺时呢？”

“啊？她不在这，我们斗地呢。”

怀絮颔首，转身要走时，见陆雪闻手里握着星卡：

“你们拿星卡打牌？”

陆雪闻一愣，反应来怀絮误以为她拿的是赌资，立刻澄清：

“可没有可没有，这不是那谁来借星卡吗，她们星卡不够了。你去找小十吧，人家还等着我呢。”

陆雪闻拔腿要走。

身后传来怀絮的声音：

“你跟那个练习生关系很好？”

陆雪闻又站住了，想了想，老实道：

“打几次招呼，我看她挺好的。”

“……”

怀絮睨她。

想必在陆雪闻眼里，全世界没有坏人。

不仅是陆雪闻，同样的小傻子在六楼还有一个。

那个小傻子比眼前这个聪明点。

怀絮原本不想管别人的事，想到某人，此时又多了几分耐心：

“你能借星卡的消息传出去了，再有人来借，你借不借？你星卡不多，借给谁？不借给谁？”

陆雪闻：“啊？”

怀絮抛出一个更为难陆雪闻智商的题：

“你的星卡借出去了，要好的朋友没星卡了，你再去找别人借回来吗？”

“……”

陆雪闻想说，她朋友不缺星卡，但又怕万一陶钦她们傻的把卡借出去了呢？

再万一，她下午交到新朋友了呢？

她手中的星卡忽然烫手起来，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量的题让陆雪闻大脑超负荷运转，她选择了最简单的方法——

放弃思考，直接翻答案。

她眼巴巴看怀絮：

“那我借，还是不借啊？”

怀絮顿了下。

旁人的事不要沾，这世上每个人踽踽独行，不知他人苦不明他人乐，我和他人本就是两个世界，谁也别叨扰谁。

这是那段记忆带给怀絮的人生信条之一。

何况陆雪闻也只是c班，说一句顾不暇不分。

在己保证不了的况下，对陌生人太慷慨，有害无益。

那句“不借”到了怀絮唇边。

陆雪闻喃喃语：

“你说得对，我看起来太好说话了，肯定很多人要跑来找我借，这样不行……咱们得跟小十说一声，她才是最好说话的那个，a班星卡又多，肯定有人去找她，她哪好拒绝啊？”

“……”

怀絮毫不费力地脑补出练习生可怜巴巴地望着宋莺时的画面。

陆雪闻：“怀絮，你怎么不说话了？”

顺着怀絮的题想了想，陆雪闻醍醐灌顶，已经不想也不敢随便借人星卡了。

不答应了也不好反悔，她决定借了这一张出去，再有人借就委婉拒绝。

但陆雪闻还想听听怀絮说句准话，给她吃颗定心丸。

陆雪闻期待地等着怀絮的答案。

在她的注视下，怀絮不知在想什么，慢半拍嗯了声，道：

“可以换一种方式。”

陆雪闻懵了下。

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