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躲在一堆杂物后面，等着面前巡逻的人走过，夜间的风凉飕飕的，郑长素本来晕乎乎的脑袋总算被吹清醒了几分，想了想自己今晚来的目的，觉得就这样回去实在划不来，眼睛转了一圈，唇角一勾，有了！

只见五个大汉举着火把正走着，突然最后一个还没来得及呜咽一声，就眼睛一翻不见踪影，原来是被郑长素迷晕了拖进了角落里，郑长素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大汉，又掏出一粒褐色药丸塞进大汉嘴里，这才放心的把男人衣服全扒了套在自己身上，低着头就走了出去。

当然，郑长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她完全忘了自己是一个标准的少女体型，骨架小个子低，还没走出几步便被人喝住了。

“哎！前面的，说你那，站住。”

长素一僵，收回脚步，耳听八方，听脚步声只有五个人！还好，可以搞定，双手成掌，正待身后的人走过来，就袭上一掌然后逃之夭夭！就在此时，不知何处尖嚎一声，惨叫声划破夜色，及时解了郑长素此时的困境。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叫喊：“快来人啊，二当家受伤了，抓住那个人！！”一时间，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奔去，郑长素立刻闪身隐入黑暗，却借着人群奔走方向辩别出事地点，似乎就是大厅……

长素皱起眉头，难道是那个把自己拖到柜子里的人？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反倒是可以趁乱找找那些被掳上来的人都在哪儿。根据那个官差给的图，地牢入口应该是在北边，长素趁乱跟着那些人跑了起来，借此打掩护。见果然没人注意她，便打算潜进去，探个究竟。

谁知，弓弦拉动，只听“嗖！”的一声，一直羽剑破空袭来，正正朝着郑长素飞速而来，瞳孔猛的扩大，只觉得自己大叫一声，身体却不知被谁猛推了一把，羽剑就堪堪从面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生疼！紧接着，腰上一紧，眼花缭乱，周围景物飞速流转，便是被人拎到了半空中，躲过几只紧追不舍羽剑，纵身飞出了重重包围……

眼看玉水寨化成一个小点，郑长素抬起头便对上一双清亮且满含笑意的眼，上挑的眼尾牵动眼角的红痣，甚是妖娆！郑长素一手搭上男人肩膀，突然反手为爪攻去，男人立刻放开怀里的女人，远远弹开并借脚下枝桠直接往另一个方向急速奔去。

郑长素早就察觉男人意图，冷哼一声立刻追赶了上去，掌上凝力，朝着前面的人一爪子就拍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便过起招来，起初男人似是不想恋战，只是一味的躲，可惜他太小看了这位纠缠不休的姑娘，郑长素攻势极猛，令对面的人毫无喘息之力！那人似是无奈，察觉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索性就和长素就地斗了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十来招，最终以黑衣人被郑长素狠狠踹了一脚圆满收场！

“啊！”惨叫一声，黑衣人抱着肚子狠狠抽了口凉气，额头青筋暴起一根，这姑娘是要把人往死里踢啊！赶紧抬起手阻止这姑娘接下来的暴行：“停停停！我说姑娘，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长素充耳不闻，向男人走了过去，抬起手却是将他脸上的面罩扯了下来，借着月色，整张脸裸~露~在空气中，男人有一张出色的脸，五官小而精致，组合在一起却更适合长在女人脸上，标准的美人脸，只是这美人脸此刻却因为肚子上的抽痛，变得十分……狰狞？一双满含秋水的桃花眼也耷拉了下来。

“你和那人是一伙的。”早在这个人把她掳出来的时候，这一路上，她的脑子变得越发清晰，把今晚所经历的串成一条线，明显除了自己，今晚光顾玉水寨的至少还有两个人，一个便是将自己拖进柜子里的男人，另一个便是面前这个男人，而且，稍微往深处想那么一下，这两个人十有九成恐怕是一伙的！

男人把腰躬得更低，虚寒冒出额头，却扬起头对上郑长素的脸，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姑娘，不太适合行走江湖那！”似是惋惜似是感叹。

似是为了映照男人这句不太适合行走江湖这句话，郑长素在眨眼之间，便被卸下伪装的男人单手制住双手，死死扣在身后，另一只手上的□□已经抵在长素咽喉处，稍微使点劲，郑长素这条小命就可以归西了。男人轻笑一声：“别动，□□不长眼，小心点！”

郑长素果然不动了，男人那双桃花眼闪过一抹赞许，他就喜欢这样识时务的，总能省不少麻烦。

一天之内接连受挫，郑长素垂下了头，因为这个动作脖子上猛的一痛，□□便稍稍移开了一些，感觉桃花眼似乎不太想要她的命，长素闷闷的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武功很差劲吗？”

似是没想到她会在这眼下这种场合问这样的问题，桃花男楞了一下，才回答：“还不错吧。”其实从刚刚过招来看，这姑娘武功虽算不上上乘，但也不见得有多差，至少轻功蛮不错的。

长素歪了歪头，故意朝□□上靠了几分，果然，没有想伤她的意图，索性直说：“放开我吧，反正你也没有要我性命的意思。”

听到这句话，桃花眼中赞许的又深了几分，大笑一声，还就真的放开了郑长素。恢复自由的郑长素，揉揉发麻的手腕，一屁股就坐到地上，背靠着大树，无视旁边还有一个男人，脱掉之前从别人身上扒来的衣服，从腰上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在手上，然后抹到脸上的伤口上。

“你这姑娘倒挺有趣儿，当着陌生男人的面就脱衣服，不怕毁了清誉？”桃花男似是来了兴致，索性盘腿坐到郑长素对面唠起嗑来。

“毁清誉？脱一件不是我的衣服就是毁清誉了？”郑长素疑惑的问道：“照你这么说“猪被扒了皮，也该是被毁了清誉，那些还吃猪的人岂不是禽~兽~不女口？”

“噗~哈哈哈……”桃花眼大笑起来：“你真该去考个女官看看，把这番言论对那些个顽固不化的老头说道说道。”然后猛地将头伸到郑长素咫尺，鼻息交缠，声音带着蛊惑与暧昧：“有没有兴趣跟我走啊？管吃管住……”

郑长素严肃一张脸，把男人的脸挪开，义正言辞的拒绝掉。

男人竟然顺势躺倒地上，又笑了起来，顺便拔下那根扎脖子的草，擒在嘴里：“看你也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就跑进这满是豺狼虎豹的玉水寨，还会点武功，想来不是哪家的小姐偷跑出来，就是哪个门派刚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幻想江湖皆是快意恩仇的侠士，实

实际却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作为一个已经弥足深陷的过来人，劝你还是乖乖的哪来的回哪去，别等真卷进去了，才追悔莫及。”

郑长素听见男人这么长一串话，上药的动作停了一下，复又继续，声音不紧不慢却字字清晰：“可你没有杀我，这不就证明我脑海里的江湖和现实还是有相像之处的，不是吗？”

男人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心想这小丫头还挺顽固。

夜色中一束明火突然冲向高空，男人立刻站起来，看了看还坐在地上的小丫头，复又蹲下，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光华流转：“小丫头，我不杀的人屈指可数，救过的更是寥寥无几，今天我救你且不杀你，不过是你有用处罢了。”薄凉的唇紧挨郑长素的耳廓，似是情人低语：“下一次，我会要你的命。”

“下一次，我会要你的命。下一次，我会要你的命。……”回到客栈后，男人这句话一直在郑长素耳边循环播放，还有男人炽热的呼吸声总在耳边纠缠不休……郑长素捂着耳朵，哀嚎一声，蹬蹬下床，三两步走到桌子上，拿起桌上装满凉茶的茶壶就往嘴里倒，倒完嘴里又神经兮兮的直念叨：“天哪，师姐你原来为什么没跟我说过外面的男人都这么爱贴着人耳根子说话还有为什么门派里的师兄师弟师父都没这个习惯提前也没有适应过现在到处吃亏连觉都睡不好我的天那！还是去睡觉吧……”一把把被子蒙到头上，蜷成一个球。

与此同时，正坐在马车上，赶往回家路上的褚长穗，掀开帘子，看着满圆的月亮，又想起她那个让人操碎了心的小师妹，武功一般，脑袋一般，馋酒倒是无人能比，当然醉酒更是让人无法招架，出门连把武器也不带，她怀疑放任小师妹就这样去外面闯荡，世道阴险，估计性命堪忧啊……这么一想，本来郁结的心更郁了！叹出今天第三十四口气，外面驾车的人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掀开帘子咬牙切齿道：“你在叹气，信不信我把你直接丢出马车喂狼！！”

褚长穗赶忙摆出一张笑脸，好整以暇的说：“雁戈小师侄，伤春悲秋你也管？”

“……”

“好啦好啦，不要耍小性子，乖啊，到家师叔带你去逛我们家乡的上元灯会，请你吃糖葫芦怎样？”

“闭嘴！谁稀罕！再吵把你扔出去。”

…………………………

日落华灯上枝头，谁家孩童唱歌谣。

“月而缺，月儿圆，月儿高高挂枝头，

月儿黑，月儿白，月上仙子踏鹊鸟，

月儿…………”

童谣声穿过大街小巷，响彻在黑夜……

伴着童谣，南宫山上亮起星星火光，然后连成一片，火舌乱舞，足以燎原，冲天的火焰竟照亮整个夜空，宛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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