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携风雨而来

《他携风雨而来》

第 66 章 将军孤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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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珩此行天宫主要有两件事,一是向天尊汇报云巅雪山上的情况;二是请药神来云巅雪山医治雪狼族人的疫病。黎诺的献祭阻止了血月诅咒的出现,染上疫病的雪狼族人也在药神的医治下慢慢恢复过来。

雪狼王在云巅雪山恢复安宁后黯然退下王位,立长子黎川为新一任的雪狼王,自己则携雪狼王后离开王宫,去了黎诺的公主墓守陵。

公主墓远在云巅雪山之巅,风寒透骨,有大臣忧心雪狼王的身体,曾来劝过他,雪狼王却只道:“小六生□□热闹,把她自己留在那冷清的雪山上,她会闹脾气。”

雪狼王携王后离开的第二天,被黎锋重伤的辛步离也回到了云巅雪山与辛玖汇合。辛玖不打算在云巅雪山久留,连珩已经派承阳给他们安排好了去处,辛步离回来正是为了接她。

云棠得知此事后前去送行,临出门正赶上司徒澈从外面回来。俩人脚步匆匆在拐角撞见,险些撞在一起。

司徒澈的手里本正抛着一枚铜镜,一不小心掉到地上,刚好滚到了云棠脚边。

云棠躬身去捡铜镜,起身的动作却顿了一下。她抬头问司徒澈:“这是当时你落在万古殿的铜镜吧?”

司徒澈坦然应下,将铜镜拿了回来,没多解释,只是问:“阿姐急急忙忙的,要去哪?”

云棠道:“小玖和辛伯伯要走了,我去送送他们。刚刚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会,这才急着过去。”

云棠的目光依旧落在那面铜镜上,司徒澈手里的铜镜能带人跨越时空,纵使放眼三界也未必能找到第二份,其珍贵程度无以言表。

云棠抬眸看向司徒澈,目光中带着几分考究的意味:“这面镜子你也当石子抛着玩吗,不怕摔坏了?”

司徒澈满不在乎地笑笑:“坏就坏了,还有很多。”

云棠当时并未多想,只暗自腹诽司徒澈败家,而后匆匆忙忙走了。

送走辛氏父女后,云棠与连珩一同回雪狼王宫。回程路上,连珩问及云棠接下来的安排,云棠说打算收拾一下前往玄天宗,沈天颂回玄天宗有些时日了,虽然给她寄过几封信,却都是报喜不报忧,云棠有些不放心,所以打算暂时放下调查巫族的事,先去玄天宗看看。

而连珩暂时还不能离开云巅雪山。他此行云巅雪山本是为了调查魔气的来源,却不想一连牵扯出这么多事。血月诅咒虽然已经化解,但魔气的来源还没找到,前来寻找魔界入口的楼危也在黎锋被捕后失去行踪,这些事情都需要他去解决。

听连珩提及楼危,云棠忽然顿住了脚步。

连珩也停下,回身问道:“怎么了?”

云棠思量片刻,忽然问:“连珩,你还记得谢惩吗?”

连珩蹙起眉头:“记得。两千年前,他去过万古寺。”

云棠深吸一口气,双手攥了攥,又快步朝雪狼王宫走:“我之前一直觉得楼危眼熟,却一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要不是方才又看见司徒澈的那面铜镜,还真想不起来这事。

“是谢惩,一定是他。我和他们俩都交过手,虽然他们所用的刀不同,但那股不要命的狠劲,世上再难找到第二个。”

连珩也诧异了一下,跟上脚步匆匆的云棠,问道:“你现在要去找司徒澈?”

云棠点头:“嗯,他毕竟是万妖山的人,没准会知晓楼危和谢惩的关系。”

连珩却拦住了她:“不必找他,跟我来。”

云棠一愣:“去哪?”

连珩:“将军冢。”

将军冢是先任战神的陵墓,坐落在云巅雪山最深处的雪窟中。雪窟外设有神族禁制,寻常人很难找到。雪狼一族终年生活在云巅雪山也未能发现将军冢的存在,可连珩不仅一路直奔将军冢,甚至对陵墓内的各处机关也了如指掌。

云棠见他轻车熟路,好奇地问:“你好像对这很熟悉。”

连珩应道:“嗯,在这守过几年陵。”

墓道内比外面还要冷,云棠抱着胳膊,蹙眉道:“几年,是多少年?”

连珩平淡道:“一千年。”

云棠有些恼:“这里这么冷,天尊怎么能让你在这守上一千年呢?”

连珩笑了笑:“所以是来受罚。”

连珩说得轻描淡写,云棠却觉得心疼:“什么错至于到这破地方守上一千年,天尊他不知道你有寒疾吗?”

连珩淡淡道:“不算大错,只是去凡间见了个人。”

云棠警觉:“什么人?”

连珩有意逗她,停下脚步俯身道:“你。”

云棠一愣。

连珩又开始朝前走,云棠忙跟上。

连珩解释了他被罚至将军冢的原因,语气中满是愧疚,又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受那么多委屈。”

云棠思量片刻,道:“其实你不用觉得愧疚。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大雨,也不会有今天的云棠。”

云棠说的是心里话,虽然那几年过得的确不太好,但如果不是因为那几年的存在,她永远不会成为今天的云棠。相比于苦,那场随风雨而来的转折带给她的甜要更多。如果没有被那个冷冰冰的家赶出来,她永远不会来到鹭岭,也不会拜浮游散人为师,更不会结识那么多的朋友,或许,也不会遇见连珩。

倒是连珩,为了帮她逃婚阴差阳错触犯天条,被罚到将军冢守了一千年的陵。他身上有寒疾,那漫长孤独的一千年,他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只有他自己才知晓。

云棠埋头走路不再说话,连珩却半开玩笑道:“其实,即使现在让我回去再选一次,我依旧会帮你逃婚。”他看向云棠,浅笑道,“不然,你就要嫁给别人了。”

云棠愣愣看向他:“啊?你说什么?”没等连珩再开口,已经加快脚步走了。

一路上,云棠一直好奇连珩为什么会忽然带她来这,直到二人走进主墓室,才明白过来——先任战神的棺椁之上放着一把长刀,这把刀曾属于先任战神,也曾属于谢惩。

连珩带云棠来此,正是因为这把斩魂刀。

连珩走到棺椁前,目光扫过斩魂刀尘封已久的剑刃,说道:“据记载,斩魂刀随先任战神一同下葬,大约在两千三百年前进入将军冢。但上次我们见到谢惩,斩魂刀却出现在他的手上,这一点,我当时便很意外。后来我又去问过天尊,才得知斩魂刀的确丢失过一段时间。大概就是在那段时间里,谢惩拿到了斩魂刀。”

云棠不解道:“斩魂刀是神器,一旦认主,除非人死或者刀断,理应不会断开契约。如果谢惩是楼危,那他既然还活着,斩魂刀怎么会回到将军冢内?”

便如往生海下的讳天剑,妖神殒身,讳天剑沉睡于往生海下,在下一任主人出现前,剑灵绝不会苏醒;反之,若主人还活着,剑灵或者刀灵,也绝不可能沉睡。

如今斩魂刀沉睡在将军冢内,与楼危是谢惩的猜想完全相悖。如果是旁人,或许会觉得自己认错人了,但云棠却有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

她看向连珩:“如果谢惩还活着,斩魂刀的确不会回到将军冢内,但如果,他死了呢?”

连珩对上云棠的目光,眼底划过一丝玩味的笑:“本来还打算跟你卖卖关子,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我去调查过楼危,他的确不是活人。

“妖王文媚与魔族往来频繁,楼危正是她借魔族之力为罹刹鬼刀所做的刀鞘。他没有灵魂,记忆也被文媚篡改,如果他是谢惩,斩魂刀会回到将军冢便解释的通了。”

说着,连珩的手已经搭上斩魂刀的刀柄。

云棠正在俯身观察棺椁的四周,石棺下的一条细小缝隙中隐隐传来微弱的寒气。她蹲下,身侧的棺椁竟突然颤动起来。再抬眸,才发现是连珩转动了棺椁上的斩魂刀。

“这是怎么回事?”云棠忙起身。

随着斩魂刀的转动,棺椁开始向一侧移动,逐渐露出了一条暗道。

连珩目光沉沉:“原来在这。”

他一直在云巅雪山上寻找魔气的来源,却始终没有找到,原以为是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直到今天云棠提起谢惩,他才想起云巅雪山上的确还有一处地方没有调查过——将军冢地宫。

连珩早知将军冢下有座地宫,但因为主墓中的棺椁是具空棺,地宫之下才真正安放着先任战神的尸骨,他一时也没料到,魔气的来源竟与镇压魔气的先任战神遗骨同在一处。

暗道几乎垂直向下,越往下走,魔气越重,几乎在暗道打开的一瞬间,二人便已经确认此处是云巅雪山上魔气的来源之地。

云棠边走边问:“我记得司徒说楼危来云巅雪山,是为了找魔界的第二个入口。而魔界入口和你所要找的魔气来源应该是同一处。好好的将军冢为什么要建在魔界入口上,难道一开始将先任战神葬在这,就是为了镇压魔气吗?”

暗道下寒气极重,连珩的面色已经泛白,他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道:“将军冢建于数万年前,那时候风将军尚未殒身,关于将军冢下为何会有魔气,或许要等之后向天尊亲自询问。”

功德灯的光芒不足以照亮魔气缭绕的暗道,云棠没注意到连珩发白的脸色,仍在一心打量四周的情况。听见连珩提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她愣了愣,将目光转向连珩:“风将军?”

连珩淡淡道:“风无渡,先任战神,也是巫族的最后一任族长。”

云棠停下脚步,目光在连珩身上下打量起来:“你早知道?”

寻常人不会知晓神官的本名,便如云棠一开始也不知道连珩是战神。但连珩不同,他是上神,而且是接任风无渡神位的上神,他一定早知先任战神与巫族有关,却一直没有告诉她,为什么?

连珩没答云棠的话,只是朝暗道深处的暗红色光亮处望去。寒风袭来,衣摆凝上微霜,连珩背对着云棠,问渊剑已经悄然负于身后。

云棠注意到连珩的动作,立刻警惕起来。自暗道下涌来的寒风越来越大,伴着窸窸窣窣的吵闹声,仿佛有什么即将从地下涌出来。

云棠熄灭了功德灯,转瞬,明亮的金光又在她的手上以长剑的形式亮了起来。而与功德剑一同出现的,是暗道下突然汹涌而来的魔气。

霎时间,整座暗道犹如冰封,如洪潮般卷席而来的魔气将云棠二人吞噬在狭窄的暗道里。

问渊剑与功德剑一同挥出,将黑压压的魔气劈开一道通路,二人默契地一同闪身跃下,终于抵达了将军冢下的地宫。

可惜一切远没结束,二人甫一落地,一道杀气凌厉的刀锋便擦着连珩的颈侧扫了过来。

问渊剑在第一时间接住楼危劈下的一刀,云棠则顾不上考虑楼危为什么会在地宫里,直接将功德剑朝楼危刺去。

二人一连过了数十招,交锋间,云棠愈发确定楼危就是谢惩。

地宫中不知何时多了许多巫族的咒文,魔气也在源源不断地从地面开裂的缝隙中涌来。

连珩一面抵抗魔气,一面协助云棠对抗楼危,法力运转过度,寒疾也随之将他的经脉冰封起来。

云棠察觉不对,立刻飞身而下去护住被魔气包围的连珩。而楼危手中捧着一枚木盒,似乎也无心与云棠缠斗,在云棠收剑的同时,纵身一闪,消失在了重重魔气中。

连珩被寒疾封住全部法力前,抬手落下最后一剑,灼眼的青光瞬间将地宫笼罩,将所有魔气驱散到地面的裂隙中。

云棠随之抬手掐诀,光影一闪,二人已经回到芳华殿内。

连珩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丝毫血色,衣摆、广袖上处处可见薄薄的冰霜。云棠搀扶着他,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透骨的寒。

云棠扶着连珩朝芳华殿后的兰兮池赶,又将法力源源不断地渡给他。连珩虚弱地伏在她的肩上,几乎不可闻道:“药......药在寝殿里。”

云棠听清了,但没急着去拿药,而是先将连珩带到兰兮池,粗鲁地扒下他的外衣直接丢进了水里,确认他不会倒在池中溺水才返回寝殿找药。

药是上次连珩回天宫,天尊赐给他抵御寒疾所用。云棠将药取来,也顾不上想别的,直接将药塞进了连珩的口中,直到看着连珩勉强将药咽下去,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她长叹一声,靠着池水边的石台坐了下来。连珩昏昏沉沉地泡在汤池中,身上单薄的内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云棠方才只顾着担心他的寒疾,全然没在意别的,眼下安下心来,目光却忍不住时时朝连珩的身上瞟几眼。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药效奏效,连珩的神智逐渐恢复过来。云棠没料到他能这么快恢复,刚要再偷看他,就被抓了个正着。

连珩的眼底带着大病初愈的倦意,伴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叫人一眼看过去,如被池中的氤氲的水雾缭乱了心神。

“云老板,能劳烦您将衣物递给在下吗?”

云棠方才急着将连珩丢进兰兮池,从进后院就开始扒他的衣服,大氅、腰带、外袍,直接扬了一路。云棠回眸望了一眼作案现场,耳根嗖一下热了起来。

“我去捡,你等会。”

云棠红着脸去捡掉了一路的衣衫,回来时,却发现泡在汤池里的连珩正在望着夜空,池水中升起热气也化不开目光中的森凉。

云棠顺着连珩的目光望去,只见无边夜幕中,黑云逐渐散开,露出了藏在夜色下暗红如血的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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