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生

《世生》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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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珩一番“不客气”的略施小惩下,大花极为艰难地拿回了自己的尾巴,虽然这期间它没掉一根毛没流一滴血,但就是莫名委屈。委屈到它幽幽愤愤,独自舔着尾巴躲到了云泉那儿去。

而司琅作为全程看戏且颇有些助纣为虐的一方,自然得把这只生气的神兽哄好,大花前头刚垂头丧气地离开,司琅后脚就无奈地跟了上去。

司琅一走,武竹绷了半天的神经总算放了下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差没一屁股直接坐地上了。

文竹跟着司琅上了石阶,一时间这方就只剩下宋珩和武竹二人。日光暖暖地倾斜照射,偌大的空地内明媚一片。

武竹不是个怕生的人,且在他眼里这位仙界来的将军不知道比自家郡主温柔多少,他自是不会怕的。远远站着瞅了两眼,就迈开小步子往他那里靠近。

宋珩早已放下了酒觥,视线被柔和的日光吸引,偏头低望,王府景色尽入眼中,他望着池里盛开的红莲,余光中倒也没忽略那抹缓缓靠近的身影。

武竹走近了,喊他道:“宋将军。”

先前见过,宋珩自也记得,闻声对他展颜淡笑。

武竹本是见这位仙界将军着实稀奇,想来打个招呼说说话,却没想被他对着这么一笑,反倒是自己先愣神了。

一抹小小的红晕慢慢爬上武竹的脸颊,他难得腼腆地一笑,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我叫武竹。武功的武,松竹的竹。”

“武竹……”宋珩刚刚便听得司琅唤他的名字,此时再度念起,脑中很快浮现出另一个名字,而后轻笑,“文武双全,倒是不错。”

武竹听了,低下头去扁了扁嘴。

文武双全……他阿姐算是有这“文”,可他……却连半分“武”都达不到。

身板瘦小,法力不精,任人见了都说他不是个学武的料。他再一腔热血欲学武又能如何,自己天生就不是这块料。

思及此武竹不免失落,戳到了旧伤口的滋味极其不好受。他恹恹地垂着脑袋:“我以德服人,不需要会武。”

话是这么说,但语气却难掩失落,也不知道说出来是骗别人还是骗自己。

宋珩无言地看了会儿武竹半低着的小脑袋瓜,没再说话打扰他,再度偏头遥遥远眺。

武竹虽是失落,但毕竟小孩心性,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满血复活。安静地站着陪了宋珩一会儿,嘴皮子就又痒起来了。

他再度瞅向前头白衣静坐的宋珩,一边瞧着一边在想找什么样的话题。只是随着时间过去,话题他没有想出来,倒是自己发起呆来了。

宋珩身为武将,该有的敏锐性必不可少。打从武竹重新看他的第一眼,宋珩便早有所察了。只是他看这小家伙好似并无话讲只纯粹打量,干脆也就装作不知随他去了。

不过……宋珩微微侧首。

为何他竟是看得一副失神模样?

肆无忌惮的视线被对方打断,武竹顿时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他攥着衣裳的边角,干巴巴地对他扯扯嘴角:“嘿嘿。”

宋珩看他表情倒是满心好笑,眉目间染了一丝清润气息:“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武竹挠挠后脑勺:“也没什么。就是……宋将军你长得着实像以前我见过的一个凡人。”

宋珩眉头一动:“凡人?”

“是啊。”武竹道,“其实也不算一个,应该说是好多个……但是他们都是同一个人,长着同一张脸。”

宋珩沉吟:“转世?”

武竹重重点头:“嗯!”

武竹随着司琅去过几回人界,也见过那世世被毁姻缘的凡人。从他阿姐和郡主的谈话中,武竹勉强算是得了些许信息。

那凡人命数不长,只有短短二十年,皆是被自家郡主毁了姻缘取了性命。也不知道那么个弱小的凡人究竟哪里惹到了郡主,竟然会被她几生几世地追着报复。

武竹虽然好奇,但从来不敢在司琅面前多问,最先几次也有向文竹打听过,不过被搪塞几回后也就不再问了。

只是打心底里还是觉得,那个凡人着实可怜了些。

宋珩在武竹一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点头后就陷入了沉默,深目微微垂敛,难得有些凝肃,嘴角的笑容都淡了许多。

武竹见宋珩一副沉思的模样,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忙又解释:“真的!宋将军,我没有骗你,你和他长得确实很像!”

武竹也不知道自己这毫无证据的话是否能让对方相信,只见宋珩稍稍抬眼,似乎还在思考,他正想再说话,却看见石阶那处司琅走了下来,连忙一抿嘴一低头,急匆匆地跑远了几步。

俨然一副乖巧的模样。

司琅瞧见了武竹的小动作,心下好笑,路过时便曲起指头在他的脑瓜上敲了一敲,果不其然见他缩着脖子,立马可怜兮兮地扁嘴看她。

司琅没忍住扬唇笑了起来。

却不料一转头,竟撞上了宋珩静默打量的视线。

司琅微微一怔,有一瞬间觉得此刻异常熟悉,熟悉到令她莫名心慌。

司琅不喜欢做被动的一方,刚想开口,却见宋珩极为平淡地将目光收了回去,仿若无事发生:“它可还好?”

话都被尽数堵在喉咙里,司琅噎了半晌,最后坐下,捏着酒觥晃着:“它好不好你问我?欺负它的可是你。”

宋珩失笑:“那也算欺负?”

司琅扬眉:“算。”

她挑眉时总带着眼尾向上,半是自信半是高傲的模样。宋珩几不可见地将视线从她眉间掠过,忽而开口:“连塘郡主。”

他声音略沉:“你先前可曾去过瞢暗之境?”

这一问题犹如当头一棒,直直向司琅的脑袋挥去。她狠狠一愣,瞬间便捏紧了手中酒觥,长指扣着石桌边沿,不让自己泄露半分情绪。

她盯着宋珩:“为何突然这么问?”

司琅无法确认自己在问出这句话时的内心想法。她几乎是确信宋珩并无想起自己的可能性,却也无法摆脱那一丝骤然而起的侥幸。

最后也确实如她所想。

他没有记起什么,闻言不过淡笑应着:“没什么。只是方才注意到了它耳朵上那颗花珠。若没看错,应是用灵花冰晶藤棘所铸。而据我所知,这种灵花,只生长在瞢暗之境内。”

司琅的心随着眼帘慢慢沉下,她松开扣得发疼的指尖,垂眸沉默片刻,坦言:“不错,是冰晶藤棘。瞢暗之境……我确实去过。”

她所说不假,但有所隐瞒也是真。

宋珩没有过多追问,仿佛问到这里已经足够。他漆黑的眼眸微动,似喃似悟,轻声低道:“原来如此。”

尾音落地如清风拂过,眼前霎时树影摇曳,掩住重重青山,也掩住异人心思。

转眼弥垠山的开山贺宴已临近结束,前来参宴的魔界子民都纷纷退宴,各归所居地界。臾川夜里的热闹和喧嚣肉眼可见的消减,只有几位尚赋闲的魔君仍偶尔前去饮酒攀谈。

他界参宴的几位使者这几日也都纷纷前去魔宫,与魔帝司御来来回回几句客套话后就离了魔界,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也不知是厌了魔界还是思乡情深。

司琅没入魔宫,听到的所有消息都是文竹带来的,偏巧今日文竹出了王府采买,便又换了个人来捎带消息。

自打前几日无左来了王府惹怒司琅之后,便有好一段时间都被司琅拒之门外,设置的结界谁都不拦,只偏偏拦他,他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今日本想着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结界原来已经撤去了。

“愿意放我进来了?”

司琅适时正在裁剪枝叶,闻言头也没回,轻嗤一声:“谁给你的错觉?”

无左耸肩。

他不回嘴,只如闲散仙人一般负手走了两步,看看云卷云舒,再看看繁枝茂叶,末了道:“总感觉今日这连塘王府里,好像缺了点什么啊……”

司琅闻言冷笑。

就知道这家伙来准没好事。

剪子在指尖飞转两圈,夹着未清除干净的绿叶碎屑刺向身后,无左眼疾手快的躲开,折扇一挡一勾,剪子便顺顺当当地落入了他的手心。

他挑眉:“不至于吧?”

“不至于?”司琅咬着后槽牙,“上回的账我还没跟你算!”

上回是什么账,不用细说,无左心里自然清楚。

为了不再被威胁性命,他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将剪子放回到一旁的置物架上:“上回不都是为了调查吗?不去冥界,你又拿什么给魔帝交代?”

“你还真是为我着想。”司琅冷冷讽刺,明显不信他这“冠冕堂皇”的借口。

蝉镜的线索指向冥界的转轮王,若是真要调查,她一人去也是足够,何必还得捎上宋珩一起?况且,那头还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转轮王。

无左知道司琅的顾忌,上回倒确实有些故意的成分:“他认出宋珩了?”

司琅冷笑:“他若是瞎了,倒真有可能认不出来。”

无左:“……”

事情已过去了好几日,司琅没那个闲工夫再和他计较,只如下最后通牒一般:“我警告你,以后少管闲事。”

说是“闲事”,其实究竟指谁二人都心知肚明。那人已经等同于这位连塘郡主的逆鳞,碰不得,也说不得。

被放在置物架上的剪子重新回到了司琅手中,她背过身去再次修剪起了枝叶,只当身后那人完全透明。

被忽视了的无左无可奈何,他耸耸肩,刚想回身去凉亭里坐着,却见天际一处有人影浮动。

似是有预感般,无左眯了眯眼尾:“司琅。”

司琅一顿,手中力道未减,枝上的绿叶霎时便折了大半。

她转过身。

魔兵正好踏云而来,如王府起火那夜:“连塘郡主,魔帝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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