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是个小暖炉

《尚书大人是个小暖炉》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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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七月,天气渐热。此时正直晌午,火辣辣的太阳直射地面,街头的狗热的吐出舌头,池塘边的树上,知了一声一声的鸣叫着。

许音容轱辘着眼睛,眼皮缓缓抬起。

入眼的是粉红色的帐幔,头顶是一袭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她眼神迷离空洞,没有焦点,仿佛一个洋娃娃,只有人人惊叹的外表,没有灵魂。

屋子外头的下人来来往往的走过,脚步声凌乱,时不时制造出刺耳的噪音,把许音容的思绪渐渐拉回。

乌黑的眼眸转了转,突然就有了光亮,她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并逐渐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许音容想动一动,便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左手上,准备抬起。

手臂没有她想象的沉重无力,反而很轻盈,动作干脆利索,轻而易举的就举到半空中。

窗外毒辣辣的阳光洒进屋子,将许音容手臂的影子清晰的映在地面上。

许音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很快又闭上又睁开,似乎眼前的这一幕是脑海中的幻觉。

她睁眼前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被季怀琛舅父赐三尺白绫。她无惧死亡,家人亲信早已被满门抄斩,心仪的男子也杳无音讯,如今活下去的念头被消磨殆尽,得知赐死后反倒一脸轻松。

她自幼爱美,容貌出众,性子又极为清高,自然不愿上吊惨死,于是临死前端坐在铜镜前,淡抹胭脂,脸颊红润的像即将绽放的一朵玫瑰,白中透红。一双平直的眉毛,英气十足,似画非画,一双明亮的眸子,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她死后也要做个绝世美人。

梳妆好后,许音容拿起匕首忍痛割腕,血液喷涌而出,弄脏了身上的红裙,她却从容淡定的返回床榻,闭上美目,感受着逐渐流失的血液,等待死亡。

意识朦胧中,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费劲全身力气,微微抬起眼皮,见了季怀琛最后一眼,他依旧是冷冷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左手上的疼痛再次袭来,痛的她面色煞白,呼吸困难,许音容累极了,终于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再一次睁开,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许音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向左手手腕,完好无损,皮肤白嫩光洁,心里不禁疑惑起来。

她不是割腕了吗,她记得当时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匕首一刀下去皮翻肉绽,现在伤口怎么凭空消失?

更奇怪的是她不是濒临死亡了吗?当时浑身冰凉,热量散失,力气全无,呼吸都成问题,怎么这会身体充满了力量,甚至感觉元气满满。

她躺在床上时,脑海中都是族人被抄斩的画面。那日府内,小孩的哭声、人们的惨叫声、士兵的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声声入耳。

许音容就站在不远处,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被拷上手铐,屈辱的跪在地上,被压运到囚车里,送往刑场。

那种心痛伴随着生理上的疼痛将她折磨的快要窒息。

淡淡的檀香充斥在鼻间,这是独属于她房间的味道,她喜欢点香,嫁给季怀琛之前,屋子里总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成婚之后发现他总是皱眉轻咳,便再也没点过檀香。

她转头环顾四周,这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玛瑙瓷片描金屏风,雕花铜镜,和眼前的荷叶式镶嵌食案都在告诉她一个事实,这是她们许府。

抬手摸了摸头发,披散在肩后,发丝顺着纤纤玉指被揽到身前,未盘发,她又不死心的下床扑到铜镜前打量自己,这身装扮,分明是她十七岁的样子。

绾色流苏暗花裙是她十七岁那年最心爱的衣裳,那年,许音容随家人出游逛庙会,参加一场蒙面诗词大会,她遇到了一名男子,才华横溢,浓浓的书生气质,但又不时露出习武之人的硬朗之气。

目光已被牢牢吸引住,不知不觉盯着男子入了迷,等许音容再回过神时,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看,眼睛微弯,好似在朝着自己笑。

她鲜少出府,年轻男子见过得本就不多,如今又被俊美男子盯着看,她脸上爬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白玉般的脸庞,醉了一抹红云。

她害羞的转过身去,想转移注意力思考些其他事情,却心不在焉,只好慌乱的离开了,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进了街市,眼睛正浏览着琳琅的商品,忽然一串糖葫芦闯入视线,许音容顺着糖葫芦抬头望去,是那个男人。

“给你的,和你的衣裳很配,绾色穿上去气质绝佳。”

许音容没想到又遇到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不争气的加快了速度,她紧张的接过糖葫芦,轻咬着下唇,发出蚊子般的声音:“谢谢。”

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她还沉浸其中,低头摆弄着绾色流苏暗花裙,时不时看向手中的糖葫芦,轻声低笑。

自那以后,这件红裙便是她最爱的衣裳,每每穿在身,都会想起那日的偶遇。

只是接到皇帝的赐婚后,男人也消失了,她心灰意冷,将裙子锁在衣橱的最底层,出嫁后也未曾搬过去,直到家族惨遭灭门,她出阁前的衣物首饰也随之一起消失。

许音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又回到了许府,为何上了这件红裙,为何手腕上的伤口莫名消失?

借尸还魂、轮回,她脑海中闪现着各种可能,历史典故、民间传说都一一想过,目前唯一的合理解释是,她重生了!

不可置信。

这种情况连话本子都写不出来,许音容更加怀疑。她穿好鞋,急急忙忙下床拉开门,门口的丫鬟一个没坐稳倒在地上。

“小姐,你醒了,今天怎么睡得这么少,是不是不舒服?”

许音容定睛一看,丫鬟是她的晨儿,自幼陪她长大,情同亲姐妹,她没有带她一同嫁进季家,本想着到了年纪就给她寻一户好人家,却陪着族人一起进了地牢。

许音容一把拉过她,牢牢抱在怀里不舍得放手,怕再一松开,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小姐你做噩梦了?不怕不怕,咱们先到屋里,外面太热了,会中暑的。”晨儿打断她,强行拉许音容走回房内。

她把她按在软榻上,掏出帕子仔细的给许音容擦汗,关心道:“天气这么热,小憩也不知脱掉外袍,再喜欢这衣裳也不能热坏了自己。”

许音容这才意识到此时自己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心慌的,接过帕子胡乱的擦。

“晨儿,我娘睡醒了吗?”许音容小心翼翼的问,生怕露出破绽。

“醒了,在前殿和老爷接待客人呢,小姐你一会儿再去,别打扰了他们。”

许音容身体一僵,瞬间红了眼眶,果真如她所料,现如今爹娘健在,幸福美满。

她上一世活得疲惫不堪,连倾诉苦衷的人都寻不到,又不能回娘家,怕季怀琛舅父捉住什么把柄,陷害于她,只能一人憋在心里,独自承受。

明明生活在宫外,却比深宫内的嫔妃活得还累,许音容仿佛在一夜间突然长大了,理解嫔妃们的苦楚,变得更加明事理,知进退。

这一次机缘巧合下能重来,她必须强大起来,不求一手遮天,但求保住至亲,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好,那我等会儿再去。”许音容按捺住激动的心,努力镇定下来,又想到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晨儿,今天什么日子来着,我记性不好,过着过着给忘了。”

晨儿一脸茫然:“小姐你记性向来不错,年幼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怎么连日子都忘了。”

许音容不自然的笑笑,抬起手轻挠脸蛋,掩饰住此时的尴尬:“啊,我这不中午睡糊涂了吗,热的,热的。”

“今儿个是那个人的生辰,这你都记不清了?”晨儿瞪圆眼睛,吃惊的看着她。

生辰?谁的?晨儿为什么不直说名字,而用那个人代替,莫非不方便,亦或不知道。

看她惊讶的样子,那八成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父母生辰都在寒冬,排除在外。

许音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灵光乍现,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的生辰让她铭记在心,是她情窦初开后第一个心仪的男子,也是那日诗词会上的蒙面男人。

前世偶遇后,他们之间仿佛有一种莫名的默契,走到哪里都能相遇,夜市里,京城大道上,甚至人迹罕至的荷花林都撞见对方,久而久之,两人感情升温,暧昧上头的那几秒像极了爱情。

她有时候就站在远处远远的望着他,什么也不做,也不和他讲话,看着他负手而立,白色袍子被微风轻轻卷起,仙气满满,像来自天上的仙子,那时的她心中暖流喷涌而出,温暖了身体,整个人都沉浸在美好又让人向往的爱情里。

互相看对了眼,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他们自第一次遇见后鲜少说话交流,许音容连他的声音都记得很模糊。恰巧那段时间脸上不断冒出痤疮,每次出行都会戴上面纱。

男人也一直蒙着黑色面巾,下方用白色细丝秀上了七月十九。许音容曾经好奇的问过那是什么日子,男人惜字如金,只回答了四个字,我的生辰。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悄悄的把这两个数字牢记于心。

许音容回想着前世的记忆,试探性的问晨儿了一句:“今天七月十九?”

“对呀!”晨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忘了,你早上兴高采烈的出门说要去送礼,结果等了半天也没人影,失魂落魄的就回来了,连午饭都没吃。”

七月十九,许音容思索着,她遇到他那年是她十七岁,所以,她重生回了出嫁的前一月,嘉顺二十三年,七月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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