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萧玖玖勾唇浅笑，眸光里都是戏谑，“看来我以后必须要十二万分小心地给他看病咯？”

或许是感觉自己不该如此咄咄逼人，又或许是残余的良心让他感到羞愧。

姚羡元最终还是抿上了薄唇，没有继续试探，或者进一步警告。

这时，萧玖玖看到架子上有一本灰扑扑的厚书，装帧看起来很是眼熟。

“请问，我能看一下姚老先生的这本书吗？”

“你随意。”姚羡元只在旁边，有意无意地看着萧玖玖。

也不知道她是假装感兴趣，还是真的对这些古籍感兴趣。

总之他父亲的收藏他知道的，都是他生平挚爱，视若生命。

不然他也不会费了那么大功夫，专程从巴黎的家里，把他的一屋子书都空运到了柳城来。

可惜，在一般姑娘家看来，它们却不过是晦涩难懂的老古董而已。

萧玖玖打开那本已经蒙尘的旧书，欣喜又贪婪地翻看着一页又一页。

上面记载的每个字，都是她曾经的呕心沥血的杰作，承载了某一世身为医药世家的原主，脑子全部的记忆，也承载了她后来倾尽所有的学习成就。

只可惜，这本书一经出版，就遭到对家的算计，在一个深夜里，还未来得及上市的新书，堆积在出版社里，被一把火烧成得渣都不剩！

萧玖玖从没想过，在几十年后，她还能再看到这本书。

更没想到，这本书就在姚羡元的家里，还被姚老爷子保存的如此之好。

只要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就会发现，书上烫金大字连漆皮都没有掉落分毫。

经历了数此下凡，转换了数个身份后，她脑海里那些关于医药世家的储藏内容，某些点也逐渐不太清晰了。

而这本书，蕴含了她所有的心血。有很多关键的东西，都能提点她，让她的记忆霎时翻江倒海地涌现出来！

“这本《中医秘典》我能借回家看几天么？”

萧玖玖捧着她，万分珍惜地舍不得放手。

她的脸在灯光昏暗的书房里，竟像泥土里的珠宝一样，熠熠生辉！

那个看到典籍后，闪闪发亮的眼神，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那必须是真正懂它，爱它，惜它之人，才能有如此的反应。

这一切，被姚羡元看在眼里，莫名地诧异，难道他之前的判断是错的，萧玖玖真的只是个中医天才，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出于巧合，还有她对医药的热爱？

眼底的怔愣只停了一秒，很快被惯常的冷眸代替。

半晌他才说道:“这件事我没办法决定，你需要问我父亲的意见，书全部都是他的。”

“好吧……”萧玖玖恋恋不舍地把书放了回去。

姚老爷子还在隔壁房间睡觉。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这个时候打扰他。

不过她相信，自己总有机会能把它借回去好好看一看，重温当年的感觉的。

姚羡元亲眼目睹了，她眼里那抹期待兴奋的精光，瞬间黯淡下去。

他的胸口竟莫名地牵动了一下。

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

两人在书房里，就这么静静待了数个小时，萧玖玖也看书看了数个小时。

直到姚羡元忽然推门要出去，跟门口偷听的姚老太太撞了个正着！

“咳，儿子，你怎么这么早出来了，人家萧姑娘呢？”

“早？”姚羡元眉头一抬，黑眸幽深，“已经两个小时了，她若是再不回家，我也要回房休息了。”

看到母亲躲在房门口，如同做贼一般，他已经差不多明白了，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们的套路而已。

也就是他被算计着，跟萧玖玖度过了两个小时的“二人世界”。

姚老太太兴奋地把他拉到一边

，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你们都聊了些什么，有没有知道她的兴趣爱好，了解她的平常生活？”

姚老太太同样关心他们之间的进度到底到了哪里。

可是，姚羡元一句话，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把她浇了个清醒。

“我们什么都没聊，我跟她没有任何共同话题，在书房里不过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而已。”

姚老太太失望得闭了闭眼，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直男儿子来！

人家貌若天仙的黄花大闺女站在面前，就算客套话，也该说上几句的吧。

“不过，母亲，你不是说有话要对她讲么，不然也不会叫我陪她半天？”

姚羡元看着母亲这反应，猜想她多半已经把临时编出的理由给忘记了。

便故意提醒了她一下。

姚老太太犹如梦中惊醒一般，“哦，对，我有话要对她说，你回房去吧，我单独跟萧姑娘谈谈。”

姚羡元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姚老太太正要进书房，却听到他阴暗地说了句:“你不要用力过猛，小心适得其反。”

姚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可是却只瞪到一个高大的背影离去。

书房里，萧玖玖见姚老太太进来，便拿了《中医秘典》这本书给她看，然后眼里猛闪小星星地，求助道:“请问，我可以借这本书回去看看么，实在是太喜欢了，请您务必帮我问问老先生……”

姚老太太却犯了难。其他的她都做得了主，唯有这满屋子的书，她做不得主。

“一会儿我家老头子醒了，我就帮你问他，萧姑娘，别急，既然你这么爱书，老头应该不会小气的。”

借给别人或许不能，借给萧玖玖么，那又另当别论了。

“嗯，那就麻烦您了。”萧玖玖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那本书。

“萧姑娘，你觉得，我儿子他人怎么样啊。”

看着萧玖玖埋头啃书的刻苦样，姚老太太忍不住在旁边暗戳戳地提到正题上来。

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能对他的儿子，像对这本书一样感兴趣就好了！

萧玖玖放下书，抬起头来，看着姚老太太，字斟句酌了一会儿，才微笑着道:“姚先生人挺好的，虽然话不多，可是做人真诚，不玩虚的。”

那些威胁、警告，都是直白露骨，从来不带一点掩饰的。

萧玖玖心里暗道。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总比那些善于伪装之徒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