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北驱邪人

《川北驱邪人》

第49章一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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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一个小镇》

万师傅是条汉子,典型的东北爷们!

可是现在这个汉子的脸色也是有点苍白,就连说话都不怎么利索了。

那只猫头鹰蜷缩着翅膀,从雪地上晃晃悠悠的支起身子,歪着头略显呆滞的眼珠子看了邓洁,周小贤,王子乔一眼,晃晃悠悠的走了。

万师傅依旧是无意识一般呢喃着:“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三人在一旁被他叨叨的心里也没底了,周小贤忙问了一句:“叔啊,那是只吃人的老虎,杀就杀了!怎么还算我们几个坏了林子里的规矩吧啊!”

听了这一句话的万师傅有些激动,红着眼怒吼着:“瞎整!你们三个孩子懂个什么事,瞎整!完了!这下可是全都完了!”

一听到这话,邓洁,周小贤,王子乔是更没底了:“叔,咋回事您倒说个明白话啊!我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万师傅还是没有搭理三人,就那样一言不发闷着头往前走,直到半响后方才缓缓的吐出一句:“下山!收拾东西,天一早你们几个犊子就滚蛋吧!别在我们这里呆着了!”

话都说到了这样的份上,三人自然是是不敢再触万师傅的霉头。

夜里走山路是危险的,可是万师傅好像什么都不讲究了一样,脚下的步子快的一刻不停。

这一走几乎走了一夜,天色灰不楞噌的时候,几人就到了屯子口,万师傅又拉着邓洁,周小贤,王子乔跑到刘龅的家门前,哐当哐当的敲门。

开门时,刘龅披着棉袄嘴里是骂骂咧咧的,然而万师傅只说了一句话,“叔,一只立棍的老虎被王子乔这孩子打死了!”

听到了这里刘龅脸色立马就变了,慌忙催着几人进了院就把门关得紧紧的:“进屋说!进屋说!”

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刘龅毕竟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相对还算比较冷静:“孩子们闯祸了,可是干的没错啊!真让那妖虎立了棍,屯子里的人不知道要被祸害多少!”

“看,老龅爷都这么说了,那老王做的也没什么不对啊!”三个人依然搞是蒙在了鼓里,周小贤不解的问道。

这一刻?万师傅终于肯说话了,唉声的叹了口气:“叔给你掰扯掰扯,要是立棍那场架之前,弄死也就弄死了!那老虎造了孽,该杀!可是那老虎那一战本该赢了成为那片林子新棍的时候,却是被王子乔这孩子喂了花生米!”

“老虎是死了,可是你可知道这老林子里多少跟这恶虎一样不走正路的玩意?人类参与老林子立棍之争本来就是一个大忌讳!你倒好,直接给崩了!”

周小贤想了会,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叔,你的意思是,那些跟妖虎一样不走正路的东西会认为我们不承认它们那一道有立棍的资格?”

万师傅点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要是到了它们有资格立棍的时候,都跟这傻狍子一个劲一枪撂倒一个,那还混个犊子!”

刘龅重重的抽着烟袋子,“子乔这孩子怕是要被那些个东西给惦记上了!”

“咋会,老虎都死了,那些畜生也不知道就是王子乔干的啊!”邓洁想了想,急忙回答到道。

“我早注意到了,你们俩瞅瞅王子乔后面!”万师傅摇摇头,指了指王子乔。

王子乔是一阵的莫名其妙:“后面咋了?”

邓洁和周小贤哪给他废话的功夫,按着他身子就转了个圈,这才发现,王子乔的皮子做成的袄子上面黄不拉几的一滩尿渍。

“哎!爷们身上什么时候被尿上的!”王子乔瞪着眼,头皮都抓破了。

“这是给你挂的记号!”刘龅掐着烟袋,无奈的说道。

“嗨,这有什么的,好办,把衣服给烧了,不就啥事都没了!”王子乔乐呵呵一笑,邓洁和周小贤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

“不成,俺们也不知道具体咋回事!反正烧了没用!以前出过这样的事!不成!不成!”刘龅却是很快否认。

“那以前那个人咋了?”

“死了!屯子被山里一群成了精的玩意围住了!打死了不少,可就是打死一群又来一窝。打不完!最后还是林子里管事的出来,到底那人还是死了!”旱烟喷出的烟雾缭绕,看不清刘龅整个人的表情,只是他的语气非常不好。

这下邓洁,周小贤,王子乔三个都愣了,尽管在这里呆了五年,可始终认为,动物,就是动物而已!这一刻邓洁有点明白师父何瑜新所说的对世间万物常怀敬畏之心了。

但是内心中,依然认为,王子乔做的对。

“孩子们收拾收拾东西,快走吧,走得离这片林子远远的!你们走了那群畜生就没办法了!政府上的问题,我来办!”刘龅有些无奈,却是一点也不犹豫。

这个时候院子里的公鸡不情不愿的从母鸡窝里钻出来,应付的叫了两声。

邓洁,周小贤,王子乔有些沉默,毕竟呆了五年,走,又走哪去?

“老贤,老洁你们哥俩辛苦一夜了!回去睡吧!兄弟我自个逃!咋们恐怕只能是后会有期了!”王子乔双手拢在袖筒里。

邓洁和周小贤有些莫名其妙,朝王子乔骂了一句:“脑子有病?”然后就是一人一脚。

王子乔抽了抽鼻子,“咱没地方去了!”

“嗯!”

“在外面是会饿死的!”王子乔又抽了抽鼻子。

“嗯!”

“真会饿死的!而且身上的钱也没有!”

“嗯!”

“哎,他娘的,你们两个,别跟着我啊!”

“嗯!”

“得了,我说你有完没完,老娘们一样墨迹个啥子!”邓洁有些不耐烦。

“再不走走不掉了!你走不走!”周小贤白王子乔一眼。

其实没多少东西可收拾的,一人揣了些干粮,背着一件皮子,刘龅是跑到三人住着的院里又塞给点干肉红着老眼瞅了邓洁,王子乔,周小贤半响,最后只是摸摸三人的头,一句话不说,走了。

万师傅宝贝似得塞给王子乔一个布包,等他走了,打开,是把擦得油亮的手枪,还有十几发子弹。

王子乔一脸稀奇的说,“德国毛瑟!”然后一脸兴奋的说,好东西!

“这个时候亏你还能笑的出来。”

天将亮的时候,东西也收拾好了,三个人准备出屯子了,王子乔犹豫挺久,从脖子里拽出从小戴着的一块护身符,摆在刘龅的家门前。三个人都是将刘龅的小女儿刘兰当妹子的,谁也不例外。

邓洁和周小贤也想给刘兰留下点东西,浑身摸了一遍,最后还是算了,什么有纪念意义的都没有。

邓洁,王子乔,周小贤迈着步子,五年来,第一次要出盐城赤失屯了,虽然这个不大的屯子,过得不算好,也不算坏,可到底有点舍不得那一家子。

走到屯子口的时候,一架驴车正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驴蹄子扒拉着白色的雪,刘龅依旧扯着缰绳抽烟袋子。

五年前,这头驴的老子拉的三人进了这个屯子,到今天也算善始善终吧。

邓洁,周小贤,王子乔一个个无意识的就凑到了刘龅的边上,只听老邹爷“得!”的一声,驴子迈着腿踩着雪窝子走了。

“你们三个好孩子,一定要走得远远的!老林子的那群不走道的畜生,记仇着呢!”

听着刘龅一路上的话语,摸着软和的熊皮,走了一夜山路的三个人,不大会就躺车上睡着了!

月富镇,一个边城的小镇子,这段时间确实不怎么太平。

半年前的大街上,一家子喜滋滋的逛着街,一个怀孕的妇人挺着个大肚子。

她的男人为着两条巴掌大的鱼跟摊主讨价还价,这是自己老婆的头一胎,自己省吃俭用不要紧,可得好好给自家女人补补身子。

一番理论之后,摊主的脸上有些不情不愿,只收了一斤粮票,这买卖做的非常的亏。

“看你女人大肚子的份上,不计较了!”

卖鱼的摊主正说着女人,那女人突然就捂着肚子叫了,两声坐在地上了,下面流了满地的血,脸色白的吓人。

这一下男人彻底的慌了,冲周围围上来的人群那是大爷大娘的求了个遍。

有个年纪大的老婆婆看了看地上的女人,说了一句:“你这媳妇,怕是要生了。”

可是男人却是苦着脸摇头,“不对啊,我媳妇七个月不到,咋会生?”

刚议论了两句,女人叫得更加的撕心裂肺,有昏过去的趋势,刚才那一位热心的老婆婆一看也急了,救人要紧啊!就吩咐人去找大夫,有让人脱了衣服把那女人围了个圈。

然而,还未等大夫还没来,倒是老婆婆先喊了一声,“生了!生了!大胖小子,这天造的哥儿有福了!”

“自己过手的婴儿,那是非常积攒阴德的事情!”老婆婆张着没牙的嘴呵呵的乐,抱着孩子邀功似得一圈一圈的给人看!

原本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情!然而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注意了,“刚出生的这孩子怎么不哭呢!”

老婆婆倒提着孩子冲孩子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咯咯咯!”声音是发出来了,可是孩子没哭,初生的婴儿,睁开眼,咧着嘴冲周围人笑了。

老婆婆是当场吓得要死,忙让男人接过了孩子,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男人扶着虚弱的女人,抱着自家孩子走了。只要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男人莫名其妙的跳井了,女人莫名其妙的疯了,原本安定和谐的镇子,就在那一夜整个是乱了。

从盐城赤失屯出来,没地方去的三个人像个流浪汉一般。他们将刘龅的千叮咛万嘱咐是牢牢的记在了心中:“能走多远,走多远,千万不要回来!”

刘龅的话邓洁,王子乔,周小贤自然是非常的信任,所以头也不回的走了!走到哪就是哪,天大地大四处是家!

曾经三人也想过回北京,可是偷偷的在知青办问过了,那里的领导说三个孩子目前还在农村地方劳动学习。

私自放走知青,是要背责任的。出走的事情刘龅是帮三个人瞒了下来,还这样做的下场就导致邓洁,周小贤王子乔成了没身份的“黑人!”

三个月东跑西跑,三人就跑到了这,月富镇,月富镇的起源不可考当然三人根本也没兴趣去打听。

本不想在这地留下的,因为大老远看见这个镇子的时候邓洁和周小贤就迈不动步子了,这地方第一眼瞅过去,心悸!

周小贤为卜字脉,懂相术,望气自然不在话下。而邓洁,入山字脉八年,虽然师父何瑜新带了仅仅三年。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些年对于长辈留下的东西,邓洁和周小贤从不曾放松。

但不知道为什么,邓洁只是站在这山坡上看了一眼这个镇子,心里就陡然觉得有几分沉重,那一种气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恐怕要懂相术的周小贤才能具体去形容笼罩在一个镇子的气息了。邓洁能体会到的那种气息是一种暮气沉沉的死气,给人很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只在一瞬间涌上我心头。

可就是这一瞬间,让邓洁和周小贤生生抬不起自己的步子。

王子乔最近话少了很多,估计是察觉到了他那张嘴是多能惹事!

王子乔看着邓洁与周小贤,有些迟疑,“老洁,老贤怎么了?”

天已经快黑了,前面有没有人烟还不知道。但是三人实实在在的饿了。

只是邓洁真的没有想到镇子里面会是这个情形,死一般的寂静,偶尔路过一两个行人,警惕的打量三个孩子一眼,又匆匆的走开带着重重的关门声。

“只是日暮时分而已,不该热热闹闹的吗?”

敲了十几户人家的门,却不曾敲开一户。

这个镇子里人与人之间浓重的淡漠让邓洁,周小贤,王子乔三个有点尴尬,只好就着墙根商量着生堆火凑合一夜了。

连一声狗叫都没有的镇子,一道模糊的身影跌跌撞撞的从三人跟前过去。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邓洁走上前拉住,“大爷,商量个事咋样!”

老头瞄邓洁一眼,满嘴的酒气,“滚!”

年轻人总是有火气的,何况如此漂泊流离的生活过了三个月,心底冒出一股子邪火,揪过那人的衣领子,邓洁还没开口,扑鼻的酒气先把自己熏个七荤八素差点没吐。

“外地来的?嘿嘿!”天色暗的缘故,看不清他的表情,冷笑!邓洁却总觉得那两声笑有些不明的意味。

周小贤和王子乔听到动静走过来,“老乡啊,能不能帮我们找个住的地方,我们给钱的!”

周小贤晃晃手里的一叠票子,这都是三个月里三人使劲浑身解数攒下的家底,三十多块钱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粮油肉票。

那人伸手就想夺,看来是意动了。

“帮我们找个地方!住一晚上,这是定金!”周小贤抽出一张。

那人歪着身子接过随手一放,打个酒嗝,“跟老子走!丢了死了老子可不管!”

王子乔有些不忿,可到底没说什么,有地方住总是好的。

十几分钟,到了地方,估计是老头的家里。看房子的轮廓就可以想象得到是怎样的破落。不过,至少比三人现在要强。

进了院子,再也忍不住了!

“呸!我说你这地都是什么玩意!这味!”王子乔扇扇鼻尖。

“就一间房,我睡床上,你们仨外地的,睡地上去!”那人进屋点了油灯,就着火光,一间屋子空荡荡的中间摆了张床,床上的被褥烂的都是洞,露出褐黄色的棉花套子。

说实话,就这样的床,邓洁,王子乔,周小贤还真不想睡,地上就地上吧!反正都是一夜,凑合过去。

“先跟你们说清楚,老子只管地方住,别的不管!”那人摇摇晃晃的摸上床。

“我们出钱!请你喝顿酒咋样!”周小贤掏出钱冲他摇摇。

看见钱,那人眼珠子亮了下,像是挣扎了许久,目光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

“不成!钱我不要你们的了!可你们随便住。就是有一点你们要记住,那就是夜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要大惊小怪,别给老子添麻烦。”

邓洁以为我听错了,这人是不是有毛病,钱都不要了。

“记着!千万记着!老子再说一遍千万记住这一条!”那人生怕邓洁,周小贤,王子乔几个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一样。

但是三个人现在饿啊,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酒疯子身上。王子乔眼尖,在屋里转了两圈就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几瓶白酒还有几包油纸包着的花生米。

那人急眼了,嚷嚷着要赶三人出去,当然不可能,最后,我们掏了十块钱,酒,一起喝!

喝起酒,才知道了那人叫何书桓,是个没有陆一瓶的老光棍。

就着花生米一斤酒没多大功夫就下了这老光棍的肚子,醉醺醺的嘟囔,对邓洁,周小贤,王子乔三人依旧没有好脸色。

邓洁和周小贤王子乔三个对他没办法,人家是主,拖这老光棍的福,三人不用露宿街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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