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盗笔

《执念盗笔》

第37章 蛇沼鬼城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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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之前没有遇到什么,我们走吧。”

刚走一步眼前一黑,黑眼镜接住吴雅,把她放在地下,把头放在她胸前,听着呼吸很粗糙,感觉肺部有东西,再去摸吴雅的头,很烫。

黑眼镜明白吴雅又起烧了:“吴雅,你在发热。”

吴雅努力睁开眼,不让自己晕过去。她怕这次在晕过去,再也醒不来,三叔就在前面不远处。

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他在说什么,她听不清楚。

血顺着吴雅嘴角流出来,黑眼镜的脸色不太好:“吴雅,你不要说话,我现在带你找三爷。”

吴三省队伍里有医生,黑眼镜猜想,“吴雅胸腔里肯定有问题,如今又起高烧,胸腔内部感染,如果不治疗吴雅会死。”

黑眼镜一想到吴雅会死掉,有些烦躁,好不容易有个人让他感到一丝好奇,想去了解她身上的秘密。吴雅算是他这辈子感兴趣之一。

吴雅胸腔内非常痛,她这次真的要死了:“哥哥,别管我,我要死了。快去找三叔,一定要保护好他。”

黑眼镜没有在说话,把吴雅抱起来,可他一动吴雅痛的更厉害,只好让她先休息一会。

吴雅的意思越来越不清,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睡过去说:“哥哥,一定保护好三叔,替我把他带回家。”

黑眼镜道:“别说话,我带你见三爷,你不是还没有见到你三叔?吴雅,你就这样死了?你甘心?”

黑眼镜此刻在心里咒骂:“哑巴。你他妈的人呢?吴雅快死了。”他包里的药已用完,他没有想到遇见吴雅会受那么重的伤。

吴雅不甘心的啊!她没有救下阿宁,没有带三叔回家,可她要死了,命运之神这次没有在光顾她。

黑眼镜擦掉吴雅嘴角的血道:“小妹妹听话,你闭上眼睛睡会,等你醒了你就见到你三叔。”

吴雅情况太糟糕,她必须休息,黑眼镜又怕她这一睡再也醒不过来。

吴雅呼吸越来越虚弱,慢慢失去意识。黑眼镜把她背在身上,加快脚步和吴三省回合。

一直等到下午,第二次烟球烧了大概一半的时候,忽然胖子叫了起来:“有了,有了!有回音!”

我正在无聊地看天,立即就跳了起来,和潘子一起朝悬崖上看去,一开始还没找到。胖子大叫:“那边那边!”

我转了几个圈,才看到有一股烟从远处升了起来,冉冉飘上天空,烟竟然是红色,乍一看,犹如一条巨大的鸡冠蛇,从很远处的树冠底下冒了出来。

我欢呼了一声,条件反射就想笑,然而笑容才到一半,忽然凝固了,几乎是欢呼的同时,我立即就发现不对劲。

因为那烟升起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峡谷外,而是在我们所处的盆地的中央,这片沼泽的深处。

三叔他们一直潜伏在阿宁的队伍之后,按照潘子的说法,应该是有一天到两天的路程差距,此时按照计划,他们的位置应该是在这片盆地的外延,即使发现了这片绿洲,他们也不会立即进入,而必须等待潘子给他们的信号。

然而,让我们目瞪口呆的是,三叔回应我们的信号烟,竟然是从相反的方向,从我们身后,沼泽的中央升了起来,这就是说他们现在已经身在沼泽之中了。

潘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操,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在里面?”

我怕是误会,马上拿起望远镜看,一看正确无误,那烟绝对不会是起火产生的,因为烟的颜色红得不正常。

“大潘,看样子你家三爷比你动作快多了。”胖子喃喃道。

“不可能啊,难道三爷他们从其他的峡谷先进去了?但是,按照计划不是这么来的,他们应该等我的信号啊,而且他娘的他们也太快了……”潘子想不通。

“会不会不是你们三爷的队伍,是小哥和小可爱放的?”胖子道。

“昨天晚上他和三小姐什么都没带,不可能是他们。”潘子道,“就我带了烟球,都在这儿呢。”

“那就奇怪了,看来你三爷和你的交接有错误。”“这烟是什么意思?”我忽然想起颜色可以代表信息,就问道。

潘子从我手里接过望远镜,往烟的方向看去,想了想,他忽然脸色就变了,“不好,他们出事了。”

“出事?”我看潘子脸色有变,但是又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让他说详细。

他说烟的颜色有简单的意思,黄色的烟代表前路有危险,要小心前进,橙色的烟表示停止前进,等待确认,而红色烟则更加的严重,表示绝对不能靠近,一般是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警告后来者发出的。一般的活动中,几乎不会用到红色的烟。

不过他也有点犹豫,因为毕竟他们不是搞考察的,这种东西也是临时想出来的法子,那烟的用法他有没有记错尚且不说,也许对方记错了也不一定。

不过这毕竟不是好消息,我问潘子能不能再发个烟,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潘子摇头,顿了顿显然有点急起来,就对我道:“不行,小三爷你留在这里,我得过去看看,现在三小姐已经和我们走丢,我不能再让三爷出事。

我心里既担心雅儿又担心三叔,不过知道轻重,赶紧抓住他,说:“这怎么行,小哥和雅儿已经没回来,你再去,我们这里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况且你一个人进去也实在太危险了,还是等小哥和雅儿回来再说。”

潘子摇头道:“三爷他们有三十多人,人强马壮,一般情况下不会发出红烟,那边肯定出了状况,他娘的那黑瞎子果然还是太嫩,小三爷你放心,这种林子我在越南的时候钻得多了,我能穿过去,你们在这里等小哥和三小姐回来再作打算,”说着就收拾自己的装备。我一看拦不住他,就急向胖子打眼色。

没想到胖子也立即收拾起了装备,我一下就头大了,心说怎么胖子也这么关心我三叔了。

刚想说话,胖子就对我道:“你别向我抛媚眼,不仅大潘得去,我告诉你,这次咱们也得进去了。

咱们身上的装备根本不够过戈壁的,所以必须得和你三叔会合,至少得拿到他们的东西,否则,出得了峡谷,咱们也会渴死在路上,说不定小可爱和小哥已经和你三叔回合了。

我一想,他娘的对啊,顿时就有点不知所措。胖子又道:“大潘一个人进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万一他有什么意外,我们两个再进去就麻烦了,不如现在三个人一起进去,齐进齐退,成功的概率也会大一点。否则我们留在这里,也只是等死。”

“可是小哥万一和雅儿没有和三叔回合,怎么办?”我问道,“如果我们走了,他和雅儿回来不就找不到我们了吗,要不我在这里等你们。”

“那你不是找死么,就你那小体格还不得给那些蛇抡了。得了,进去之后扛东西出来也需要人手,我和大潘肯定不够,我们留下记号,给小哥和小可爱指明方向,到时候最多再起个烟给他们当信号。

这事情虽然非常的糟糕,却明朗化了,我虽然觉得很不妥当,但是也知道胖子说得对。想了想,只好点头同意。

进峡谷的时候是六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三个,一个死了一个跑了一个不见了,原本的物资显然要重新分配,不过胖子说闷油瓶和雅儿的那二份就不要带走了,用防水布包好之后,用大石头压住,接着用麦克笔在防水布的里层写了我们的去向。

然后在那包裹边上,把篝火调到最暗,这样能烧三天,如果闷油瓶和雅儿回来,不至于找不到。

搞完之后我们身上的物资反而减轻了不少,潘子说信号烟最多只能烧三个小时,这一次进去,我们不能休息,所以要尽量轻装,反正我们如果回来,必然也会经过这里,所以能不带的东西就不带。

之后我们过了一遍装备,将防毒面具、洛阳铲等一些重的东西留下了。接着潘子又将我背的一些比较沉的东西换到他的背包里,他的行军负重是专业的,背得多一点不影响速度,我就不行了。他说丛林行军非常消耗体力,这样主要是保证我能撑到目的地。

他这么说我很没面子,我很想反驳说这半年我也练出了点肌肉来,不过他根本不给我机会,说完就只顾自己收拾,显然心思已经不在我这里。

在白天通过沼泽边缘那一片水域非常容易,因为雨水会聚的沼泽水水位很高而且清澈,我们可以寻着水底可以落脚的石头前进,没有落脚的地方就游泳,半支烟的工夫我们就通了过去,来到沼泽真正的边缘。

一路上我意外的看到有人在树上用匕首刻的记号,是五字母“wyhyj”,我喊住往前走的潘子和胖子。

他们停下来看到字母,二人都问这是什么意思,第一时间我没有看出来什么意思,我让潘子和胖子在附近找找,还有没有这种记号,会不会是闷油瓶和雅儿留下来的,果然他们在不远出的大树上也发现了这种记号。

胖子问我这到底是谁留下的什么意思?潘子更是着急的问我是不是雅儿给我们留下的记号。

我说你们二个让我想想,我在心里思考着,难道是雅儿和闷油瓶给我们留下的记号?

我和他们二个说了下心里想法,前面二个字母意思我懂,以前雅儿和我说过,如果我们二个有一天走失,做记号就用自己名字缩写字母代替,可见wy是(吴雅)我的是wx(吴邪)只有我和雅儿二个人能懂,可是我不懂她后面三个字母什么意思。

她到底是和谁在一起?不是闷油瓶吗?不然后面三个字母应该是xg(小哥)。

胖子和潘子一听二人非常高兴,胖子让我别管后面的字母,不管谁和小可爱在一起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

潘子也很开心,看来三小姐没事。让我和胖子继续和三叔回合,我看雅儿应该没有事,我也放心,心里不免有些担心闷油瓶他到底去哪里了?

我们三个继续往前走,深入林中,光线非常的暗淡,很快四周就都是骇人的树根,树根上绕满了藤蔓,藤蔓上又覆盖着绿色的青苔,潮气逼人。

那种绕法,铺天盖地,大部分地方我们全部匍匐下来才能勉强通过,让人感觉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长满树的山洞之中。

潘子砍着拦路的藤蔓,因为几乎所有的树之间都有大量的树根和藤蔓相连,所以我们反而几乎不用水,架空走在大腿粗的藤蔓上非常的稳当。

然而让我们奇怪的是,这么密集的树林里,却出奇的安静,除了我们行进的声音,听不到其他的动静,静得有点让人不舒服。

“西王母的地盘果然邪门,”胖子边走边道,“他娘的连个鸟叫都没有!”

“何止,他娘的好像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心里道,静得实在不正常,让我有一种错觉:我们可能是这片雨林里,除了这些树外唯一的生物。

“也许这里的蛇太多了,鸟全被吃光了。”潘子道。

“不可能,那这些蛇现在吃什么?”

想起那种蛇,大家又是一阵紧张,不过一路过来,却丝毫不见任何蛇的踪影,这让我们有点意外。

一路过来基本没有见到西王母的遗存,现在终于看到了,倒是松了口气,之前我还有一个臆想就是我们几个别走错了,毕竟峡谷口上没有牌子写“西王母城往里2公里,移动信号已经覆盖”,待会儿进去发现里面啥也没有,那玩笑开大了。

我们没有时间停下来查看这些遗址,很快深入其中,不过虽然主观上不想去研究,但是前进的路线蜿蜒曲折,总有绕到这些遗址之上的时候,我就发现,这些遗迹虽然经历千年,却坚实无比,十分的坚固,而令人奇怪的是所有的这种“塔”上,都有很多的方孔,显然是当时建造时候打磨而成的。

方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约人是通不过,但是比人小的东西都不成问题。

胖子看着奇怪,路过的时候就下意识地用矿灯向内照照,然而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得下面有水声,不知道是通往何处。

潘子没空理会这些,就催促快走,胖子知道急人所急,也只好草草看一下就跟了上来。

我们一路过来,林子里几乎什么声音也没有,一下子出现这种动静,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全部停了下来,转头望回去。

树冠密集,除了那座巨大的人面鸟身石雕,什么也看不清楚,那声音随即也慢慢停歇了下来。树林很快就恢复了那种让人窒息的安静。

我们互相看了看,这种动静肯定不是小个的东西能发出来的。看样子,这林子里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潘子就把枪端了起来,示意我们准备武器,不要说话了,快点离开这里。我们点头,不敢再怠慢,凝起精神开始观察四周的动静,随即加快了脚步。

走了没两步,突然胖子就“咦”了一声,道:“等等!”

我们问他干吗,他转回头去,指了指身后的人面鸟石像,问我们道:“刚才它的脸是朝哪儿的?”

我们朝石雕看去,就发现那石雕的脸不知道何时竟然转了过来,面无表情长满青苔的狰狞巨脸朝着我们。因为被树木遮挡了一半,犹如躲在树后偷窥的不明生物。

一下子我的头皮就麻了,心跳陡然加速,紧张起来。

潘子咽了口唾沫,说:“我没注意……不过肯定不是这一面。”

胖子道:“他娘的,有鬼了,那难道它自己转过来了?还是咱们触动了什么机关了?”

我说:“不可能,刚才走近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的,明显是石头的。而且是一整块的,不太可能有机关陷阱。”

潘子盯着那石雕,道:“刚才没看仔细,也许这雕像是两面的。”

“两面你的头,刚才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了好几眼,石像的背面绝对没有这张脸。”胖子道,“而且,这张脸也有点不对劲。”

的确,和正面比起来,石像的这张脸让人感觉很怪异,同样是面无表情,但是那脸上的表情就透着一股阴郁和怨毒,让人看了就心惊。

“他娘的,肯定是自己转过来的,这东西难道是活的?”潘子道,“咱们碰上石头精了。”

我道:“我们走的不是直线,也许是角度的问题,不要吓唬自己。”

胖子骂道:“狗屁角度,这肯定有问题,你这么琢磨是自欺欺人。”

我有点尴尬,胖子道:“要不要回去看看?”

潘子摇头,忽然掏出了枪,上膛,对准了那巨脸,就想开枪。我们给这举动吓了一跳,差点来不及反应,胖子立即把枪抬了一下,“砰”一声子弹呼啸而过,打到石像边的龙脑香木上,打得整棵树都震了一下。

我们立即去看那石像,心说这也太横了,要真是一活的,你不直接就把东西给招惹了。

胖子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手都摸到了腰上。几个人看着那石雕,随时准备它有什么异动。

然而那雕像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诡异的脸还是冷冷的面无表情,丝毫没有什么改变,似乎只是普通的石像。等了半晌,潘子把枪退弹,对我们道:“你看吧,没事,是石头的,可能真是看错了,这里的路七拐八拐的,咱们快走,别磨蹭了。”

我也松了口气,说真是自己吓唬自己,在这种地方让我神经紧张,连正确判断的能力都没了。

胖子皱着眉头,还是不相信:“老子支边的时候,干过车床,眼睛毒得狠,这怎么可能看错?”

“车床是车床,这里是森林,参照物复杂,看错了不奇怪。”我道。

潘子就催促快走,胖子却死命不肯,要过潘子的枪,放下自己的装备,对我们道:“你们别动,我去看看,就两分钟。”说着就往雕像的方向走。

我们知道胖子的脾气,也没办法,只好让他去。我坐下休息,潘子骂了一声“麻烦”。

就看胖子把枪背到身上,小心翼翼地往回走,走到一半的距离,他忽然停了下来,退了一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潘子很不耐烦,大叫着问他:“你搞什么鬼?快点!”

话还没说完,胖子突然回头,转身狂奔,对我们大叫:“是活的!快跑!”同时就见远处人面怪鸟的“脸”,竟然起了变化,眼睛吊了起来,嘴角不可思议地上扬,从那种面无表情,变成了极度狰狞的笑。

我头皮一麻,心说还遇到鬼了,这东西还真是活的?

胖子已经冲到我们面前,并不停留,拉住我们就跑,大叫:“发什么呆啊!”

我们给胖子带出去好几步,此时还是没反应过来,回头去看,却看到更加

离奇的场面,那石雕的脸竟然碎了,五官挪位,好像是石头里面裹着什么东西,要从中出来。

“狗日的!”我大骂了一声,心说自己的预感果然没错,立即撒腿狂奔。

我们在大片的废墟里,下面是乱石和藤蔓,实在难以加速,只得顺着废墟的山势,哪里方便朝哪里跑,摔了好几下,膝盖都磕破了,一直跑到筋疲力尽,再回头去看,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跑多远,不过那石雕还在原地,并没有追过来,这个距离已经无法看清。

狂奔的时候,体力已经把我们拉出了距离,胖子和潘子都跑出比我还远,还在往前跑,我叫住他们。他们冲回来就来拉我,我扯住他们,让他们先躲起来,然后看那远处的石雕。

发现石雕并没有追过来,他们颇感意外,我们喘着粗气,又看了一会儿,远处的石雕纹丝不动。

我们这才松下劲来,胖子喘得和风箱似的,吃力道:“怎么回事?小吴,它不动,这会不会是机关?”

“我们根本就没碰那东西,怎么可能是机关?而且机关也做不到那种程度。”

这绝对不可能是机关,整体的石雕雕刻,加上它被两棵巨树夹在中间,如果它要转动头部,那么会产生巨大的动静,那两棵树甚至可能会被扭断,所以就算真的有机关,它也不能转动,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无论我怎么想,显然它转过来了,这实在太诡异了。胖子看到这么多呆滞的石眼看着他,不由一慌,端起了潘子的枪,我立即按住,让他别轻举妄动。我已经感觉到四周有点不对劲了,这些好像不是浮雕。

可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忽然,其中一块浮雕竟然裂了开来,接着我就看到了一幅奇景,碎裂的石头,竟然全部都飘了起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心说:难道我终于神经了?开始大白天也产生幻觉了?就听潘子大叫了一声:“他娘的,是蛾子!”

我顿时恍然大悟,仔细一看,果然,飘起来的石头都是一只只黑色的飞蛾,这些人面是这些蛾子排列成的,难怪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随即就看到四周的人面浮雕都开始扭曲开裂,大量地飞到空中,向四周散去。

这些飞蛾显然都是趴在这里的遗迹上,被我们惊扰之后,不知道为何排列出了人脸的样子,

很快天空中几乎布满了黑色的碎片,这些飞蛾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我们都下意识地用衣服蒙住口鼻,不过,使用保护色的东西一般都是无毒的,看着飞蛾逐渐飞散,犹如漫天的黑色花瓣,颇有感觉。

胖子抓了几只说要仔细看看,这些蛾子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不过抓了几只没有抓住。我们的心逐渐放下,这也算是一场虚惊。不过,这倒也怪不得我们,这情形实在是骇人。

我们在原地待着,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飞蛾陆续飞走,只剩下了零星的一些,这时候,我们就看到,原来的遗迹发生了变化,在飞蛾刚才遮盖的地方,露出了大片的白色,仔细一看,发现全是一团团白花花的蛇蜕,被缠在植物的藤蔓中,看着好像是什么动物的白色肠子。

胖子跳下去,看到藤蔓,挑起一条就骂了一声。大部分的蛇蜕已经腐烂得千疮百孔,极其恶心,大量的藤蔓从其中穿插缠绕。

往四周看去,蛇蜕到处都是,遗迹的缝隙里,树根间隙,足有成百上千,刚才这些蛾子,全部都是停在蛇蜕上面,可能是被上面的腥味吸引,这里可能是这些蛇蜕皮时的藏匿地。

我们看着就浑身发凉,这片遗迹规模巨大,要多少蛇在这里生存,才能蜕皮成这样的规模?

胖子爬了上来,把他挑上来的蛇皮给我们看,蛇皮的头部膨胀,可以看到鸡冠的形状,确实就是那种毒蛇蜕下来的皮。这一条蛇皮足有小腿粗细,比我们之前看到的蛇都要粗,看来这里的蛇的体形我们没法估计。

胖子显然觉得恶心,皱着眉头,连看也不要看。

蛇蜕是一种非常贵重的中药,一斤能卖到百元以上,这里的规模,起码有几吨,价值惊人,要是胖子知道估计就不会觉得这么恶心。不过,我就是知道,也浑身起鸡皮疙瘩。

潘子摸了摸蛇皮,道:“这皮还很坚韧,好像是刚蜕下不久,这里是它们蜕皮的地方,蛇一般都在它们认为安全的地方蜕皮,如果在这里碰上一两条,它们会认为自己的地盘受到了最严重的侵犯,肯定袭击我们,我看此地不宜久留。”

我向后看看,要想往后走,必须走过这些蛇蜕的区域,那是极不愉快的事情,不过潘子的担心是正确的。这里的隐蔽处可能就有那些毒蛇。

我们立即出发,亟亟地走出这片区域,我原以为至少会碰到一两条蛇,不过过程出奇的顺利,我们什么都没发现。

想起来,似乎在白天很少见到蛇,看来这些蛇是夜行动物,这也说明,这个林子的晚上绝对会非常的热闹。

黑眼镜背着吴雅走到天黑,终于赶上休息的吴三省一群人搭的帐篷,向其中一个帐篷进又去。

吴三省看出去一天一夜的黑眼镜终于回来,后面还背着一个人,连忙起来问:“瞎子,找到吴雅了?”

黑眼镜把吴雅背到吴三省面前道:“赶紧让你们队里的医生过来,吴雅要死了。”

吴三省一听脸色一变,让伙计喊队医过来,又找个干净的睡袋打开,扶着黑眼镜背上的吴雅放进睡袋里。

医生过来给吴雅检查身体,手下的伙计都好奇黑眼镜背回来的是谁,跟着进敞篷里。

吴三省着急的问:“瞎子,吴雅她怎么了?”

黑眼镜看着给吴雅检查的医生,没回吴三省的话。

医生想先把吴雅的外衣脱掉,看她伤在哪里,被黑眼镜给拉住,医生吓的看吴三省。

“瞎子你这什么意思?你别当误医生给吴雅检查身体。”

黑眼镜:“三爷,吴雅毕竟是女的,你让这么多男的在这里合适?”

吴三省回头一看吼道:“你们几个,我滚出去。”

黑眼镜对医生说:“吴雅,身体我已经检查过,没有受伤,她应该是内脏出问题。”

黑眼镜这才松开医生的手,吴三省听到黑眼镜的话,也只是皱下眉没有说什么,他此刻非常担心吴雅有个三长二短。

他没有想到吴雅这次又跟着过来,他也不知她用什么办法,让阿宁帮她骗过二哥,带着面具伪装成阿宁的手下,要不是他收到二哥的短信,他还不知道吴雅跟过来,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医生拿着听诊器听了几分钟,对吴三省说:“三爷,三小姐的情况不太好,胸腔应该出血了,现在又在发热,胸腔内感染,具体胸腔是什么情况,必须要送往医院拍片子才能知道,不然三小姐恐怕有性命之忧,我先给三小姐打抗生素和退烧药,三爷你考虑下。”

黑眼镜听医生说完,和他猜的差不多。

吴三省犯难了,他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来到这里,就算他回去,他手下那帮人也不肯回去。

他们表面上听他的话,实际心里都打着算盘,吴三省看着昏迷不醒的吴雅,他就这一个女儿啊!

又气又心疼,他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办,潘子不在他身边,就算把吴雅送回去,他也找值得信任的,他不知道黑眼镜和吴雅是什么关系,但,他不信他。

黑眼镜看着思考的吴三省说:“三爷,吴雅来这里完全是为了见你一面,她一直都知道你在做什么,却不能阻拦,她怕这是最后一次见你,才想尽办法来到这里,就为了见你一面。”

吴三省一听,转头看向昏迷的吴雅,原来她都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不说而已。

医生给吴雅打了抗生素和退烧针退出去。

吴三省看医生离开后问:“瞎子,你和吴雅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认识的?”从他得知吴雅来到这里,派人去找,黑眼镜主动提出他去找。

吴三省本来不想让黑眼镜去,想起一路上他的本事,才同意让黑眼镜去找吴雅,刚才黑眼镜背着吴雅回来,能感觉出他们应该认识很久。

黑眼镜说:“三爷,我是小妹妹认得哥哥,要说认识,早都认识了,具体情况以后再说。”

黑眼镜蹲在吴雅身边,用手摸下额头,很烫,起身出去。

吴三省看黑眼镜出去也没有问他干什么去,来到吴雅身边坐下,表情很复杂,伸出手摸下她的额头,很热脸色苍白。

吴三省脸色不太好,不是打过退烧针,怎么还没有效果。

出去的黑眼镜回来,端盆水来到吴三省身边说:“三爷,麻烦你让让。”

吴三省不知道黑眼镜要干什么,还是站起来。就见黑眼镜蹲下来,把盆里的毛巾扭干水,给吴雅擦了脸,又擦脖子和手,然后把毛巾放在水里洗洗,扭干叠好放在吴雅头上,才坐在她身边。

吴三省看着黑眼镜做的一切,一脸不可思议,黑眼镜给他的感觉疯疯癫癫,没想到还有细心的一面。

黑眼镜对看着他的吴三省说:“三爷,你想好是送吴雅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吴三省没有说话,他左右为难,他不能为了吴雅放弃大局,可吴雅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他面前。

黑眼镜看吴三省沉默,他知道他在想什么:“三爷,如果你拿不定主意,不如听听瞎了的。”

吴三省决定听听黑眼镜的意见,他那么关心吴雅,肯定不会害她:“你说吧。”

“三爷,别站着,坐下来说。”

吴三省坐在黑眼镜旁边,“三爷你如果想把吴雅找人送出去,恐怕我们队伍里的人,没有几个让你放心把吴雅送出去?”

黑眼镜说的对吴三省没有吭声。“就算你找到人,现在吴雅这个情况,也不适合送出去,万一路上病情在严重怎么办?”

吴三省终于开口:“听你这意思,让吴雅留下来跟着我们?”

“是三爷。”

“不行,吴雅不能在跟着我们往下走,后面只会越来越危险。吴雅身体现在什么情况还不清楚,我不能让吴雅跟着我冒险,我现在就找人送吴雅出去。”说完吴三省站起来往外走。

“三爷,吴雅在没意识之前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她想在死之前见你一面。”

刚走到帐篷门口三叔停下,一脸心痛的回过头看着睡袋昏睡的雅儿。

黑眼镜:“三爷你想送吴雅回去,等她醒来见你一面再说,瞎子不建议你把吴雅送回去,还记得长白山那次下斗?”

吴三省点头,他记得那次,那次吴雅来医院看他非常生气,后来吴邪告诉他,吴雅也和他们一起去长白山,只是走到一半才发现伪装成向导的弟弟是吴雅,被张起灵给找人送回杭州。

吴三省看黑眼镜说:“是你送吴雅回杭州?”

不亏是三爷,对是我送小妹妹回杭州的,半路上我陪她去趟北京,她又闹着让我陪她去长白山。

三爷就算你现在找人送吴雅回去,我猜她醒来没有见到你还会跑回来,那时候恐怕吴雅再多的命也不够用。

吴三省没说话,黑眼镜说的对吴雅的脾气他最了解。

“三爷还记得吴雅第一次和你下鲁王宫那个墓?”

吴三省脸色不太好,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些谁告诉你的?”

三爷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哪里有救吴雅命的药。

“瞎子你说什么?”

“三爷,你知道吴雅在鲁王宫中尸毒的事?”

吴三省惊讶道:“什么,吴雅中过尸毒?”

黑眼镜:“三爷不知道?”

吴三省摇头,这事吴雅没有告诉他,应该说吴雅根本没有时间告诉他,他就离开了。

瞎子,你别卖关子,你是不是知道哪里有救吴雅的药?

没错,我知道,刚好在我们要去的目的地。

吴三省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什么?”

三爷,吴雅那时候替哑巴拦了一下血尸,才中的尸毒,后来哑巴从墓里出来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他打听麒麟结,我没有打听到,却在裘德考手下打听到,西王母墓里有一种丹药可以解尸毒。

我和哑巴二个人来到这里找到那种丹药,哑巴先试吃没事,才拿着丹药给吴雅解尸毒,三爷这次你不得不带吴雅进西王母墓。

吴三省没有想到他离开后,在吴雅身上发生那么多的事。

“瞎子,你说的都是真的?那种丹药真的可以救吴雅。”

“三爷,我说的你可以不信,你总该信哑巴的吧?丹药这事要保密,不然……

黑眼镜后面的话没有说,吴三省也明白什么意思。“谢谢你瞎子。”

“不用客气三爷,吴雅是我妹妹,救她是瞎子应该的,三爷你去休息,吴雅这里我来照顾。”

吴雅期间一直昏迷不醒,黑眼镜一直给她换头上的毛巾,时而不时拿手测试她烧退没。期间也扶着吴雅起来喝点水,可吴雅都没有喝进去,从嘴角流下来。

后来到了半夜吴雅的高烧终于退了,呼吸也舒畅多,医生说:“三爷,三小姐高烧退了算是度过危险期,让三小姐多休息,养着身体,千万不能在发热。先看三小姐什么时候醒来再说。”

吴三省这才松一口气,感激看着黑眼镜,都是他在一直照顾吴雅。

在遗迹中耽搁了一段时间,潘子走得格外快,不过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我们也不再说话。如此走了四五个小时,我们明显感觉地势降低,沼泽中水流湍急起来,四周随处可以听到瀑布激流的声音,但就是不知道身在何处。

潘子拿出了干粮,我们边吃边继续前进,不久之后,终于遇到了一处瀑布,是一处地势突然降低的断层,不知道是什么古代遗迹。

一路走来,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山谷是凹底的地势,山谷的中心部分应该是最低的,这样所有的水都会流向那里。我感觉西王母宫应该就在那里,但此时它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

我们过了瀑布之后整个人都湿透了,到了瀑布下面又是一个洞天,水似乎渗入到地下,植被更加密集了,几乎没有可以通行的间隙,而且在下面根本看不见天,我们几乎是挤着前进了一段距离,就失去了方向感。

三叔他们的烟稀薄得很快,纵使我们调了指北针也担心会走偏太远,潘子只好停下来,爬上树去辨认方向。

我此时已经完全走蒙了,潘子一翻上去,我和胖子就往树上一靠,趁机喘口气。不过没多少时间潘子就指明了方向,说已经靠近三叔他们,催命似的让我们继续前进。

此时看表,已经马不停蹄走了一天,在这种环境下如此强度的跋涉,我还真是没有经历过,现在我竟然还能站着,想来确实体质强悍了不少。不过现在已经超过我的体力极限了,我感觉只要一坐下,就能睡过去。

胖子和潘子商量了一下之后行军又开始了。胖子看我脸色煞白,就知道我体力透支了,不过现在的情况他也不可能来帮我什么,只能不停地和我说话,让我转移注意力。

四周的景色单调,没什么话题,胖子看着水中的东西,问我道:“小吴,你说这些水淹着的破屋子里,还有没有明器?”

我说:“按照楼兰古城的勘探经验来看,自然是有一些东西,但是因为这座古城被水掩埋了,所以像丝绸竹简这些你就不用想了,锅碗瓢盆可能还能剩一些。你想干吗?该不是又手痒了?”

胖子忙说:“不痒不痒,你怎么可以用不发展的眼光看你胖爷我,这一次咱们的目标就是来一票大的,东西到手我就退休了,这些瓶瓶罐罐值几个钱,咱们怎么着也得摸到能放到北京饭店去拍卖的东西。”

我听着直叹气,心说烦人的事情这么多你还有心思惦记这个。

边走边说,刚开始还有点作用,后来我越来越觉得眼前模糊起来,远处的东西逐渐看不清楚了,树都变得模模糊糊。心说难道要晕倒了,这可真丢脸了。却听胖子道:“我靠,怎么起雾了?”

用力定了定神,揉了揉眼睛往四周看,发现果然是雾气,不是我的眼睛模糊了。这雾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来的,灰蒙蒙一片,远处的林子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眼前几米外的树木,也变成了一个一个的怪影。一股阴冷的气息开始笼罩四周的森林。

不知道是过度疲劳,还是温度降低的原因,我开始产生极度不安的心悸,犹如梦魇一般纠结着压迫在我的心口。

昨天晚上是在树海之外,树海之内有没有起雾我们并不知道,也不知道这雾气有没有毒性,不过我们没法理会这么多,防毒面具都没带进来。

我们扯了点衣服,弄湿了蒙住口鼻,又走了一段距离,并没有感觉什么不适应,才放下来。不过这时候,我们就发现,雾气已经浓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本来,按照潘子的估计,我们如果连夜赶路,再走五六个小时,没有太大的意外发生的话,我们可以在今天的午夜前就到达信号烟的位置。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有想到的是,日落之前气温变化,大雨过后的树海中竟然会起雾。

这样一来,我们根本就无法前进了。我们靠着指北针在林中又坚持行进了二十分钟,潘子虽然心急如焚气急败坏,但是也不敢再前进了。

虽然我们的方向可以保持正确,但是在林中无法直线行进,现在能见度更低,很可能路过了三叔的营地都不会发觉,甚至可能一直在走S形的路线。

雾气越来越浓,到我们停下来,能见度几乎降到了零点,离开一米之外,就只能见到一个黑影。本来树冠下就暗得离谱,现在简直如黑夜一般,我们不得不打起矿灯照明,感觉自己不是在丛林里,而是在一个长满了树的山洞中。

潘子说,按照原来的计划到达三叔那里已经是不可能了,现在只能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休息,等到雾气稍微消退一点,再开始行进,一般来说,这种雾气会在入夜之后就逐渐消散。来得快,去得也快。

潘子有丛林经验,说得不容反驳,我真的是如释重负,感觉从鬼门关上回来了,要再走下去,我可能会过劳暴毙,活活累死。

我们找了一棵倒塌在淤泥中的枯萎朽木,这巨木倒塌的时候压倒了附近的树,四周空间稍微大一点,我们在上面休息。一开始潘子说不能生火,但是最后浑身实在是难受得不行了,才收集了一些附近的干枝枯藤,浇上油做了一堆篝火。

实在太疲劳了,连最闲不住的胖子也沉默了起来,我们各自休息。

期间应该做了一些梦,但是睡得太沉,梦都是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发现四周的雾气淡了很多,看了看表,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睡得相当好,精神一下子恢复了不少,但是身体犹如铁锈般的酸痛,看样子比刚才还要糟糕,我同样也曾想过以后不可能再有这种肌肉酸痛的情况发生,没想到还是没办法逃脱。

我活动了一下,舒缓了一下筋骨,感觉好多了,就看到胖子正坐在那里头朝上看着一棵树。四周没有看到潘子。

我心中奇怪,问他道:“潘子呢?”

胖子立即朝我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指了指树上。

我按着腰,忍着浑身的酸痛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抬头看去,只见雾气间已经能看到月亮模糊的影子,树上似乎有人,潘子好像爬到树上去了。

我问怎么回事,这小子现在学猴了,喜欢在树上休息。胖子就轻声道:“刚才有点动静,他爬上去看看。”

话没说完,树上传来嘘的一声,让我们不要说话。

我们赶紧凝神静气,看着他,又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潘子朝我们做手势,让我们马上上树。

我们俩马上活动手脚,开始爬树。

这里的树木比较容易攀爬,落脚点很多,但是需要格外小心,树干之上都是苔藓之类的植物泥,落脚不稳就容易滑脚。一旦滑了第一下就可能会一路摔下去。

我们小心翼翼,一步一口气,好比在爬一棵埋着地雷的树,好不容易爬到了潘子的身边。

我们上去,轻声问潘子怎么回事,他压着极低的声音道:“那边的树上好像有个人。”

“哪边?”胖子轻声问。潘子指了指一个方向,做了一个手势:“大概二十米,在枝丫上。”

“这么黑你怎么看得见?是不是小哥?”

“本来也看不见,刚才他动了我才发现。”潘子皱着眉头,又做了个手势让胖子小点声,“有树叶挡着,看上去不太清楚,但应该不是那小哥。”

“你没看错吧,是不是急着想见你我们上去,轻声问潘子怎么回事,他压着极低的声音道:“那边的树上好像有个人。”

“哪边?”胖子轻声问。潘子指了指一个方向,做了一个手势:“大概二十米,在枝丫上。”

“这么黑你怎么看得见?是不是那小哥?”

“本来也看不见,刚才他动了我才发现。”潘子皱着眉头,又做了个手势让胖子小点声,“有树叶挡着,看上去不太清楚,但应该不是小哥。”

“你没看错吧,是不是急着想见你三爷,晕了?”

潘子没空理会胖子的挤对,招手:“我不敢肯定,你自己看!”说着拨开密集的枝丫,指着远处的树冠让我们看。

我第一眼只看到一大片茂密的树冠,我的眼睛有少许近视,在平常的时候还好,在这么暧昧的光线下很容易花眼,所以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什么。胖子的眼睛尖,一下便看到了,轻声道:“我操,真有个人。”

潘子递过望远镜给我,我顺着胖子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树冠的缝隙中有一个类似于人影的形状,似乎也是在窥视什么,身体缩在树冠之内,看不清楚,但是能清楚地看到那人的手满是污泥,迷蒙的毛月光下看着好像是动物的爪子。

是谁呢?

我问道:“会不会是昨天晚上咱们在沼泽里看到的那个‘文锦’,小哥昨天没追到她?”

潘子点头:“有可能,所以才让你们小声点,要真是她,听到声音等下又跑了。”

我把望远镜递给吵着要看的胖子,对潘子道:“怎么办,如果她真是文锦,我们得逮住她。”

潘子看了看四周的地形,点头:“不过有点困难,从这里到那里有二十多米,如果她和昨天晚上那样听到声音就跑,我们在这种环境下怎么也追不上,

我急拿过来,仔细去看,胖子就在边上道:“看手腕,在树叶后面,仔细看。”

我想了想说“行”,没时间犹豫了,只有先做了再说。想着拍了一下胖子想拉他下树。

胖子忙摆手:“等等等等。”

“别看了,抓到她让你看个够。”潘子轻声喝道。

胖子还是看,一边看还一边移动,潘子心急就火了,上去抢胖子的望远镜,被他推开。“等一下!不对劲!”

我们愣了一下,胖子眼尖我们都知道,他忽然这么说,我们不能不当回事。我和潘子交换一下眼色。这时候就听到胖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放下望远镜骂了一声,立即把望远镜给我:“果然,仔细看,看那手。”

我急拿过来,仔细去看,胖子就在边上道:“看手腕,在树叶后面,仔细看。”

我眯起眼睛,往那人手腕看去,穷尽了目力,果然看到了什么东西,看到的那一刹那,我心里“咯噔”了一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一秒我就明白了。

那是阿宁的那串铜钱手链!

因为之前在魔鬼城里的经历,以及那个怪梦,我对那条铜钱手链印象极其深刻,所以即使是在这样的光线,我也能肯定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狗日的。”我也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说来,远处树上的这个“人”,竟然是阿宁的尸体,那些蛇把她的尸体运到这里来了?

潘子看我的脸色有变,立即将望远镜拿过去,他对阿宁的印象不深,我提醒了他之后,他才皱起眉头,歪头若有所思。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胖子就道:“他娘的不管它们要来干吗,显然尸体在这里,附近肯定有很多蛇,我们最好马上离开这里。”

“这就不管她了?”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既然找到了尸体,要么——”

胖子摇头,我想想也不说下去了,这确实不是什么好想法,这里的蛇我们一条也惹不起,况且也许阿宁也不想我

们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于是叹气,不再去看那个方向,轻念叨了一声:“阿弥陀佛,得,我闭嘴。”

这时候我发现潘子一直没有把望远镜放下来,心说奇怪,看这么久还没看清楚。仔细一看却发现潘子的手竟然满是汗,脸都发青了。

我一惊,凑上去问道:“怎么了?”

潘子放下望远镜,有点异样,摇头对我道:“没什么。”

但是那绝对不是“没什么”的表情,我拿过望远镜再次往那方向看去,确实没有什么异样,心中怀疑了一下,不过胖子已经动身下树。我没工夫再考虑这些,最后看了一眼远处,就跟着胖子爬了下去。

潘子下到树下,脸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发现潘子老是往那个方向看。

他不说,我也不想问,我估计他也可能是不能肯定,与其问出来让自己郁闷不如就这么算了。三个人立即收拾了东西,背上了背包,潘子修正了方向,就立即准备离开。

刚想出发,潘子又看了看那个方向,忽然停住了,这时候胖子也发现了他的异样,问他怎么了,他抬手指了指那个方向,做了不说话的手势。

我们都停下脚步,恍惚间听到四周某个方向的林子里,传来了一声声轻微的人声,好像是有人在说话。

我们静静地听,那声音忽高忽低,飘忽不定,又似乎是风声刮过灌木的声音,然而四周枝叶如定,一点风也没有,而让我们遍体生寒的是,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阿宁尸体的方向。

胖子轻声骂道:“狗日的,这演的是哪一出啊,该不会是那臭婆娘真的诈尸了,在这儿给我们闹鬼了。”

我说不可能,但看了看四周,妖雾弥漫,黑影幢幢,这里不闹鬼真是浪费。

胖子道:“不是鬼,那是谁在说话?”

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看到的“文锦”,心说不一定是闹鬼,也有可能是这个女人在附近,然而昨天晚上,她并没有发出声音来,所以也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就是三叔或者他的人就在附近,那就太走运了。不过这情形实在是古怪,三叔他们应该不会发出这种声音,之前我碰到过太多离奇的事情,在这关口,我还是自然而然生了不祥的预感。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对他们道:“这里月光惨淡,我看肯定有事要发生,咱们还是快走,待着恐怕要遭殃。”

说罢就问潘子:“你刚才算了这么久,我们现在该往哪里走?”

潘子脸色铁青,指了指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题是,我们要前进的方向,就是那棵树的方向。”

当下我就愣了:“那边?你没搞错?”

潘子拉上枪栓,点头道:“搞错是孙子。起雾之前,最后一次看到烟就是在那儿。”

当下我就蔫了,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这时候胖子站了起来,骂道:“他奶奶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家堵在我们路上,存心不让我们好过,但是咱也不是好惹的,走,就去弄弄清楚,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说着站了起来就要过去。

我暗骂一声“点背”,潘子立即拉住了他,摇头道:“千万不可过去,你仔细听听她在说什么。”

潘子拿枪托拍了他一下,让他别乱说,我这时候有了一点感觉,“等等,怎么,这声音……好像在叫我的名字?”

“叫你的名字?我怎么听不出来?”

“不是叫我的本名,是在叫‘小三爷’,你仔细听听。”

胖子听了听,摇头听不出来,我更仔细地听,反而听不清楚了,不过那声音确实有点这么回事,好比鬼魅勾魂一般。“确实是在叫我的名字,就算不是,也像是在叫我的名字。”我斩钉截铁道。

潘子点头:“没错,你说这里知道你名字的女人有几个人?我看这真是闹鬼了,阿宁那婆娘可能觉得自己死得冤,不想一个人烂在这里,要找我们陪葬。”

潘子道:“我看是这死女人想引我们过去,我们绝对不能上当,你们跟着我走,我们想办法迂回过去。那边情况不明,可能有很多毒蛇,而且这情形诡异异常,去了讨不了好。”

我看向胖子,问他的意见。

一边是未定的因素,一边是生死存亡,高低立现,胖子也犯了嘀咕,想了想只得收敛好奇心,一顿,道:“你胖爷我不是反悔,不过大潘说得对,咱们手里家伙太少了,这一次还是悠着点,打鬼也要看鬼是谁,万一真是阿宁我也下不去手!”

我如释重负,我本来就不想去看什么女鬼,也不知道胖子是怎么想的,没有什么则好,要是有什么,咱拿什么本事脱身啊?想着立即应声。

三个人转身动身,不再理会那诡异的声音,潘子定了个方向,我们小心翼翼地毛着身子继续赶路,试图从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绕过去。一边也可以走近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三叔的人在说话,那我们也有足够的距离补救。

随着距离的靠近,我们离声音也越来越近,我越听就越不像说话的声音,那声音非常脆,不停地重复着一个节奏,完全无法感觉到底是什么发出的。

不过能肯定发出声音的地方,就在附近的一个方向,我的心理作用作梗,感觉哪个方向看过去都是鬼气森森。

一边走一边注意着这个声音,我听得入了神,听着听着,我感觉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我脑子有点印象,而且还很新鲜。

我立即让他们停了停,听了一下,忽然,我就想到了那是什么:“糟糕,难道这是阿宁身上的对讲机在响?”

“对讲机?”

潘子,我三叔这一次有没有带对讲机这种东西?”因为在魔鬼城里对对讲机印象很深,所以这些功能我都倒背如流。

“三爷绝对不用这种东西,因为下地淘沙绝对不会有几个小组分散行动的情况发生,一般就一个,能下去就不错了,他娘的,不过车上有无线电,难道是在戈壁上留着守车的人在使用这个频率通话?我……”潘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明白了,他们也看到红烟了,可能三叔和他们有什么约定,他们在进行调度。”

我就道:“我们得拿到那个对讲机,这样就可以和戈壁上的人对话,我们就能知道他们的行进计划,以及三叔为什么会在我们之前就进入沼泽中心,

而且我们离开的时候,也可以让他们做接应,说不定我们可以从峭壁直接上去。”

胖子兴奋起来,看来他实在是在林子里走得厌烦了,道:“那还等什么,他娘的既然不是鬼,咱们也不用客气。”

潘子摇头道:“这事情要考虑周详,没有鬼还有蛇,四周全是树枝,冷不丁蛇从黑暗里出来咬你一口,那你就真成鬼了。”

胖子骂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哎,那或者咱们干脆在树下放把火,堆上湿柴,把烟烧起来,把那些蛇全熏走。”

我一听这个办法可行,对于这种东西就不能正面冲突,一定采取这种办法,以前农村里打老鼠也经常用烟熏。

于是点头同意,立即就开始要收集湿柴,胖子让潘子帮忙,潘子却一下又抓住了我们,不让我去动,他脸色很不好看,简直就是有点心虚。

我看潘子的脸色,想到他在树上那种表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潘子,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潘子点头,有点欲言又止,顿了顿道:“老子本来不想说,怕吓到你们,不过现在还是说了吧。那尸体绝对有问题,我们打死都不能过去。”

“难怪我感觉你他娘的怯了。”胖子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妈的我不知道怎么说——就在刚才,我在树上看到,我看到——”

潘子讲话的水平很差,用土话能说出来的话,用普通话就很难表达,说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是不是看到阿宁像蛇一样,从树冠里探出来看着我们?”胖子忽然道。

潘子忙点头:“对,就是这样,嗯?你怎么知道?”

胖子脸色铁青地指了指我们身后,我看胖子的表情不对,忽然就头皮一麻,立即和潘子回头。

一下就看到我们身边那棵树下阴影中的灌木丛后,站着一个既像蛇,又像人的影子。它静静地蹲在那里,离我们只有五六米的距离,那对讲机的轻微声音,正从这东西的身上发出来。

我们咽了口唾沫,胖子就呻吟了一声:“我操,她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我下意识地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压低声音道:“不对,你听这声音,和我们刚才听到的一样,他娘的,刚才我们感觉离这声音越来越近,可能是错觉,不是我们靠近这声音了,而是这声音靠近了我们。”

这时候我发现自己腿肚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不停地打哆嗦,要就是个粽子,我也许还不是那么害怕,可这偏偏是阿宁,老天,天知道一个我认识的人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到底成了什么了?我简直无法面对,想拔腿而逃。

不过,那玩意黑不溜秋的,我们也看不清楚,是不是阿宁也不好肯定。我心中实在有点抗拒这种想法。胖子矮下身子,想用手电去照那个人影,潘子却按住了他的手:“他娘的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听四周。”

我们凝神听了一下,就发现四周的树冠上,隐约有极轻微的咯咯咯的声音传过来,四周都有。

“那些蛇在树冠上,数量非常多,刚才那声音恐怕就是这东西发出来,勾引我们靠近的。”

我们浑身僵硬起来,胖子转头看着四周,四面八方全是声音:“妈的,咱们好像被包饺子了?”一边就举起砍刀。

潘子对他摇头,把我们都按低身形,让我们隐蔽,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酒精炉,迅速拧开了盖子:“你用刀能有个屁用,咱们真的要用你的火人战术了。”

“你不是说这样会烧死自己吗?”我轻声道,“我宁可被蛇咬死。”

“当然不是烧衣服。”潘子道,让我们蹲起来,迅速从背包里扯出了防水布,披在我们头上,把酒精全淋在了上面。

我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心说果然是好招数,这经验果然不是盖的。

潘子道:“手抓稳了,千万别松开,烫掉皮也得忍着,我打个信号,我们就往前冲。”

四周的咯咯声更近了,我们立即点头,潘子翻出打火机立即点上火,一下子防水布上头就烧了起来,他立即钻进

来,对我们大叫:“跑!”

我们顶着烧起一团火焰的防水布立即朝着一个方向冲去,当即四周的树干上传来蛇群骚动的声音,我们什么也管不了了,用尽最快的力气跑出去二三十米,酒精烧完了,防水布也烧了起来,潘子大叫“扔掉”,我们立即甩掉已经燃烧的防水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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