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当自己孩子看待，知道你有些见识，才想问你，在义父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陆迪温和地拍拍廖立的肩膀。

“那我就说了，你听了可别生气。”

“不生气，你说。”

“那好。”廖立严肃地看着陆迪:“义父，我要说的就两个字:不管。”

“不管？”陆迪诧异地看着廖立，“为什么？”

“因为你管不了，你的家族，你们在会稽的总客栈，都一定会衰败，这是形势所定，不是你们这个家族可以改变的，你更无能为力。”

“你能给我说得详细一些吗？”

“好，请义父拿张地图来。”

义父打开一张用丝绢绘制的地图。廖立说:“你看，上个月，这张地图上，华夏的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个州都有黄巾起义，二十八个郡都有战事，你说你们的客栈还能经营下去吗？”

陆迪疑惑地看着廖立:“这么多地方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廖立笑笑:“我在京城有朋友，有特殊信息渠道。”

“那我们这里会有战事吗？”

“暂时没有，交州也暂时没有，这就是我希望你们把生意向南做，打通交州运输线的原因。”

“原来你早有消息。”陆迪一脸凝重，“那我该怎么回复家主？”

廖立想了想，说:“你派人告诉家主，沿途土匪豪强把持，钱粮运不过去，护卫队人手太少，也难以通过。当然，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就是不管。”

陆迪想了想:“还是让人带封信过去吧，毕竟受到过家族庇护，不能忘恩。”

廖立点头:“如果义父真要报恩，就告诉家主，发现情况不对，迅速往交州撤退，不要顾财产，保命要紧。”

“真有这么严重？”

廖立点点头:“义父知道黄巾有多少人吗？黄巾军有三十六方，‘方’是他们将军的称号，也叫渠帅，大‘方’有一万多人，小‘方’有六七千人，至于信徒教众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楚。”

“你他们能不能成事？”

廖立摇摇头，心想，不能讲得太多了，得赶紧刹车。于是说:“以后的事儿，我不知道。不过从过去的经验看，农民起义成功的可能性小。”

陆迪点头说:“局势大概清楚了。时逢乱世，你有什么打算？”

“我没有什么打算，守住我的葫芦寨，过安稳日子就行了。”

陆迪笑道:“乱世出英雄，有你这等本事，不出去争霸一番，搏个功名，岂不是可惜了？”

廖立笑笑:“安居乐业的日子才是最好的日子，我就想过这样的日子。”

“好，不说这个了，你这次进城有什么事？”

“我想让你看一种武器。”廖立带着陆迪走出内室，来到大厅，叫马三强:“给我义父演示一下手弩。”马三强拿出手弩，对着墙壁射了几弩。

陆迪拿过来，也射了几弩，大赞:“好，好，很灵巧的近战武器。”

廖立从马三强的弩筒里抽出一支弩箭，对陆迪说:“这只是竹制弩箭，杀伤力不强，我这次来，就是想请义父找铁匠给弩箭配上箭头。”

“可以，我们货栈贩卖铁器，和铁匠关系密切，你负责生产弩，我负责造弩箭，把你的护寨队和我们马帮护卫队都武装起来。”陆迪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

陆迪哈哈大笑:“你总能给我意外惊喜，好，我们的马帮有了它就更安全了。你还有其它事吗？”

“还想请一个读书人去我们那里当先生，教教那些孩子。”

陆迪想了一阵:“这个，我还得打听打听，一时想不到合适的人，找到我给你送去。对了，另外，你父亲应该有下落了，远山这次去，一则押货，二则就是去核实这个消息。”

廖立皱了皱眉头:“打听消息很难吗？”

“是比较困难，各县官府、土匪、豪绅都会送人到地下黑市市场，但送去的人没有身份和名字，买的人也不用留下身份信息，所以只能靠黑市市场的人回忆，并不准确。我们买通一个伙计，据他回忆，应该是被毋敛县一个豪绅买去伐木场了，但还需要核实。”

“义父费心了，我就再等等，等义兄回来就清楚了。义父，你知道这一带有陶瓷厂吗？”

“有，离县城十余里，有一家。”

“我想去订做一些陶瓷器具。”

“好，我陪你去。”

陆迪做了简单安排，带着廖立等人出城门奔陶瓷厂而去。翻过一座小山，前面是一大片平地，陆迪指着一片瓦房:“那就是陶瓷厂。”

可廖立看见一群人在厂门口挥刀舞棒，觉得不对劲，廖立说:“好像在械斗。”

廖立等快速走到厂门口，发现人已经冲进去了，一个中年人坐在地上大哭，几个伙计在旁边劝解。陆迪走上去，问:“姚掌柜，怎么回事儿？”

姚掌柜一见陆迪，一下跪下了，哀求道:“陆掌柜，救救小人。”

陆迪把姚掌柜拉起来:“别急，慢慢说。”

姚掌柜指了指远处一片房子，说:“那是付家寨，寨主付清就是这一带的恶霸，他说我这陶瓷厂挖黏土破坏了他们付家风水，要我每月给他们200个五铢钱，我都忍了，今年春节，他两个媳妇相继病死，说是我的陶瓷厂给克死的，要陪他1000个五铢钱，我拿不出来，只得许诺后面赚了钱再给，今天又带着几十个人来守账，我只能拿出300个钱，他们就冲进去砸我的陶瓷……”

廖立一听，十分愤怒，大喊:“马三强。”

“到。”

“带领护寨队进去，打断他们的手脚，不伤人命就行。”

“诺！”马三强手一挥，十个护寨队员冲了进去。

春儿说:“我也去。”

“好，把那个狗屁寨主给我押过来。”

“是。”春儿也冲了进去。

一会儿，陶瓷厂内惨叫声不断，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被马三强和春儿押了出来。

那家伙还不知好歹，对着廖立大叫:“小子，你敢得罪付家寨，你死到临头了。”

廖立讥笑说:“是吗？打断他的左臂。”

“诺！”只听“咔嚓”一声，马三强打断了那家伙的左臂，那家伙杀猪似的大叫起来。

廖立喊:“押一边去。”马三强和春儿把他拖走。

廖立对姚掌柜说:“可能你在这里干不下去了。”

“是，是，我也不打算在这里干了。”

“那好，收拾东西，跟我走。”

被拖着的付寨主大叫:“走，你们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