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杨昌举就跑来郡府这边上任了，和前任功曹掾史喻林柳一起到了廖立办公室，喻林柳说:“我到汉阳卫生学馆要带些什么人去？”

廖立说:“你当然要带一些懂医懂药的人去啊，有教师才好教那些‘卫生员’，你可以去医馆、药厂选十来个人带过去，至于搞学生管理的、打杂的，你可以在当地招。”

“好的，我今天就算正式卸任了。”

廖立想想，问:“你辞职很突然，我有些纳闷。你是喻馨儿的父亲，是我最信任的人，现在要走了，能对我说说心里话吗？”

喻林柳想想:“我确实想退下来做一些具体的事儿，我十分看好‘卫生员’培训这件事情，想为百姓做些实事。既然你问到我的一些想法，我就直说吧。一是家族势力不能过大，对以后发展不利，这个我不多说，你明白的。二是要汲取以前纳降雷汉羽部队的教训。现在，有你的1000字进工厂，3000字进县衙的口号，我们郡来了几百学子，但我都没有安排他们到重要职位，我在观察，观察他们把不把家搬来。当初，雷汉羽和他下面的几个将领家都不在平邑，所以说反叛就反叛，毫无后顾之忧，让我们损失惨重，我们一定要警醒。”

廖立一下就想到了前世的“裸官”问题，神经立即绷紧起来，廖立问:“剩下的那两个将领章和明和纪魁的家搬来了吗？”

“章和明的家搬来了，父母妻子都来了，纪魁还没有。”

“大意了，大意了。”廖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那纪魁十有八九是朱褒的奸细，一个在这里为官4年的人还不把家搬来，正常吗？你应该早提醒我的。我立即通知人对纪魁暗中监视，说不定能抓出几条小鱼。”

“所以，最近来的人中，一定会有朱褒、任岐的奸细，甚至有刘焉的奸细，望你们好好甄别。”

“谢谢岳父提醒，杨昌举，你上任发布的第一个命令就是8品以上官员必须家在朱提，不在朱提的限半年内搬来，明确规定，以后家不在朱提的人不得提拔。但贺齐和陈到例外，他们是我请来的。黄忠没有问题，他家就两个人，儿子在这里。”

“是。”杨昌举答应。

“还有就是把官员的档案完善，他家有什么人，都在干什么？我们要掌握。”

“是。”

“好，这样处理很好。第三就是官员的监察要跟上，不能放任不管。”

“好，杨昌举，你马上成立两支队伍，一支是明面上的监察使，公开下去考察；一支是暗使，悄悄下去，到民间听官风民情。”

“是。”杨昌举答应。

喻林柳笑道:“好了，没有了，我可以走了。”

廖立亲自把喻林柳送出房门，真诚地说:“你也算我的特使，有空多出去走走，发现问题告诉我。”

“好，我会尽力的。”

喻林柳走后，杨昌举问:“喻前辈说的家族势力问题是不是说的朱家？”

廖立笑道:“当然是了。不过他对朱家不了解，朱明在家里并没有权威，形不成势力。倒是另外一个人我也得安排人监视一下。”

“谁？”

“我义父陆迪。他有一半的可能是朱褒的奸细。”

杨昌举脸色大变:“那不是要牵扯一大群人了？”

廖立笑笑:“未必，马三强、冯明强肯定不是同伙，陆远山也不是，即使是也背叛了。平邑被服厂厂长颜红芬肯定是，不过不是核心人物，而且有可能已经背叛了朱褒。陆迪说，颜红芬是她堂兄纳的小，我估计多半不是，她应该另有身份。”

“这么说，你以前娶的那个陆远瑛也不是陆远山的堂妹了？”

“基本上可以断定不是，她应该是真正的奸细，说不定是朱褒的亲戚，我无意中问过陆远山，他说他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堂妹。颜红芬更不可能是陆远瑛的母亲，她应该是找来配合演戏的，所以颜红芬只是外围人员，后来发现葫芦寨确实不错，就干脆背叛了朱褒，留在葫芦寨不走了。”

“唉。”杨昌举叹息一声，“这么复杂的事儿你是怎么查出来的？”

“感觉，因为他们不像真正的母女，相互间说话十分客气，而且颜红芬明显做不了任何主，什么事儿都得听陆远瑛的。陆远瑛惨死，颜红芬也并不十分悲伤，以后在我面前提都不提陆远瑛这个人的名字，而且女儿都死了，她仍然不走，这像一个母亲的样子吗？还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陆远瑛嫁过来这么久，她的家人从来没人来过问过，也没有人来看过她，这正常吗？”

“你这么一说，肯定有问题。还好，郡守大人如此清醒睿智，我们就放心了。”

“别拍马屁，其实，我岳母，也就是二娘提醒了我不少。但我不能说破，也幸亏没有说破，我们的葫芦寨才一直安全。”

“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觉得可以控制我。如果不能控制我，可能早就发兵葫芦寨了。但是，我突然跳出葫芦寨，占领平邑，这一招出乎他们的意料，打了他们措手不及。当然，现在他们已经拿我没有办法了。”

杨昌举感慨说:“为了葫芦寨，原来你付出了这么多。天，和一个奸细天天睡在一张床上，想想都可怕。”

廖立苦笑:“其实我也怕，我也担心哪天睡下就醒不过来，常常心存恐惧。好了，不说了，这些事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我今天给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们身边的人有各种各样的角色，我们得和他们斗智斗勇，你是我的心腹，得把眼睛瞪大了，替我看着这些人，不要管他和我是什么关系，连我妻子都会是奸细，何况别人。”

“明白了，你今天算是给我上了一课，这个社会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好了，今天也是给你授权，你只管大胆工作，有我做你的后盾，不要怕得罪人，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不是我亲自提拔的，只要有问题，你都可以查。但是否拿下不一定，许多时候，奸细也是可以利用的。”

“是，发现了我就向你报告，你来处理。”杨昌举大声答应。

廖立点头:“去吧，管官责任重大，晚上少睡点觉，多想想。”

“是。”杨昌举昂首挺胸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