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时候订过报纸吗？”小默将撕碎的面包浸入番茄浓汤里，复杂的味道让他不住皱眉。

“是洛希小姐订的，她说过作为一个有涵养的家族，早餐时桌面上一定要有一份刚送来的晨报。”

报纸确实很新鲜，还带着粘手的油墨。它被誉为黑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因为它能帮助人们打发掉早晨那段无聊的时间。

“你从来不看吗？”兰蒂翻阅着《斯坦洛卡晨报》里最新的资讯。

“不看，因为它只会让那些已经发霉的消息变成人们的饭后谈点。”小默摇了摇头，在他看来看报纸是一件特别浪费时间的事、

“艾卡斯会与斯坦洛卡继续合作，加大蒸汽火车的铺设面积，届时人们的出行会更加便利。”兰蒂把报纸推到小默面前，“这才是百姓希望看到的事，我猜你肯定不了解。”

“不，对于这种事我非常关心，比如之前的那头蠢猪从我手里拿走了七千万塞进自己的腰包里，因为他把实心的铁轨变成了空心。”

“我猜他的下场一定很惨。”

“当然，他的尸体现在应该已经变成了某头巨龙的粪便。”小默耸了耸肩膀，“根据你今天的行程安排，接下来要去参观赛特利尔学院，我们敬爱的校长大人会亲自接待你，并且会邀请你共进午餐。”

“那是你的母校？”

“不，在外人面前我们从不承认自己是赛特利尔的学生。”小默摇了摇头，“一个由衷的建议，拒绝掉校长的那顿午饭，据说赛特利尔里的厨师都是烹制牲畜饲料的好手。”

“我会考虑你的意见。”

好奇害死猫，小默一向信奉这句话，因为在此之前每一位被劝阻的客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好奇而后悔。

作为赛特利尔的优良传统，每一位客人都会被邀请去参观他们的食堂，而食堂里永远都有看热闹的学生端着餐盘，装作很美味的样子想要看客人的笑话。

而他们也很给面子的从未让学生失望过。

图书馆里，老头将上好的茶叶塞进煤炉，冬天来上一杯温热的烧酒，简直是一种享受。

“那个小姑娘没跟你一起来吗？”老头像一只四肢退化的猩猩，蜷缩在铺着棉被的躺椅上。

“我猜不会有人喜欢参观充斥着煤油味的图书馆。”

“那还真让人遗憾。”老头耸了耸肩，“我没记错的话，过几天是你父亲的生日对吧？”

“是的。”

“带我向你父亲问好。”老头打开脚下的柜子，从里面抽出一瓶好酒，犹豫了片刻又重新找出一瓶连瓶盖都找不到里面落满飞虫的蒸馏酒，“送给你父亲的生日礼物。”

“我想他会非常开心。”小默拿过酒瓶，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你的序列我听说了‘未知:探索者’，呓语前两天来过，说是要找叶莉尔留下的答案，想让我帮忙。”老头捅了捅炉子，让火烧的更旺一些。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看见了什么，能让你情愿回来参加你父亲的生日会。”

“这个。”小默从口袋里摸出那枚被锈迹涂满的徽章。

“勒林勃的徽章？”

“是徽章里的这只怪物。”

“难怪呓语说你好像对她隐瞒了什么。”老头眼里多了几分兴趣，“探索者给你提供的能力是什么？”

“蒙蔽。”小默看着煤炉上已经沸腾的烧酒，手指轻轻跳动出一个诡异的图案，沸腾的酒液也随之平静下来，“我向酒蒙蔽了火焰的存在，虽然它还在经受着烧灼，但是它已经不会继续沸腾。”

“有意思。”老头饶有兴趣的取下烧酒，伸出手指试了试，结果就是多了一个小小的水泡，“你看到了勒林勃徽章里的那只怪物对吧，仔细说说。”

“它留存与深空，腐坏着虚无，无数星辰映射着它的倒影，那里的一切也随之湮灭。”小默闭着眼，仔细的回忆着自己的所见，“那是一个巨大的看不到边界的肉瘤，血液不受束缚的流转与它的每一个角落，它的表层是腐肉堆叠的沟壑，是骸骨堆砌的山峰，它轻轻跃动着，仿佛带着整片虚无一同泯灭。”

“你应该看过不少神话故事吧。”老头走到书架前，抽出几张残破不堪的纸张，“它曾是古人的图腾，我不知道古人是如何找到它们的，或许在我们已知之外，还有更多的人曾窥视过它们的存在。”

“图腾？”

“没错，塔克姆斯丹，在古语里代表着灾难与洪水，古人向它祈祷供奉恳求着它的宽恕。”老头将纸张扔进火炉，“这恐怕是大陆上对它最后的记载了，现在也该消失了。”

“为什么？”小默不解的看着老头的举动。

“因为这不是它的痕迹，这是过去留存的痕迹，你要寻找的是未来，那里的拼图才会将你指引向正确的道路。”

“最初我还为你找到了一条从未有人踏足过的道路而开心，但现在我却宁愿你放弃对未知的渴望，装作没有看到。”老头看着小默，这是他最满意的一个学生。

“没有人能够拒绝未知的诱惑，这可是您亲口说的。”

“那是因为我没有未来，所以我对未知也就没有了畏惧。”老头笑呵呵的看着小默，“但是呓语在你的身上看到了答案，鬼知道那个小丫头等了多久才终于等到了现在。”

“您说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应该也没有人会知道，当初叶莉尔既然选择将它交给影子就说明她想要埋藏这个答案。”老头抿着温热的烧酒，“不过我不建议你去考虑这些，因为它只会左右你的方向。”

“我明白了。”

“对了，我记得罗德说，你见过恐惧了？我教给你的办法好用不。”

“还不错，差点就死了。”

“那也就是说好用呗。”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知道那玩意现在在哪吗？我倒也挺想看看那个家伙到底放出了一群怎样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