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杏的婚事就这么定了。

尽管沈雨醉觉得元通不够出色，沈雨微觉得元家门第太低，沈花朝觉得元通连她都打不过。

奈何哑娘欣赏元通宽厚，沈爹欣赏元通的内秀，而沈大郎则觉得元家还算识相。

最关键沈雨杏愿意，她愿意嫁到离家不算远的元家，愿意跟守了她三年的元通过一辈子，这就足够了。

元家的媒人已经来换过了庚帖，大师看过也说合适，元家这才正式上了沈家的门，主要是讨论一下聘礼的问题。

这种事沈爹哑娘压根不许几个没出嫁的闺女掺和，全程都是双方爹娘决定的。

只是等年前元家的人把聘礼送过来时沈雨醉都不太满意，更别提直接黑脸的沈雨微了。

也不是说元家送的聘礼不合习俗，而是有了小六子的先例在，这份聘礼实在有些不符合三个姑娘的预期。

“爹，这样是不是少了些？”

“什么叫少了些！我看元家根本就是在侮辱大姐！

这都是些什么，布都是棉布，糕点喜饼也是普通货，还有这头花，给街上的乞丐都不带！

还有这首饰，耳环和簪子倒是金的，这手镯怎么就是银的了，这要大姐以后怎么带！”

沈雨微气的恨不能直接将这些东西全摔元家脸上，这侮辱谁呢！

沈雨醉拽拽沈雨微让她别说了，沈爹的心情看着也不甚好的样子。

但沈爹并不是因为元家的聘礼不舒服。

这些聘礼的数量都是原本就说好的，糕饼喜糖沈家不稀罕吃，看的过眼就行。

布料之类的寻常人家麻布都是有的，元家给的这些细棉其实不差。

而且当初说的是银簪子银耳坠银手镯各一对，元家给换了一部分金的已经尽力了。

再加上五十两聘礼，元家只怕也是家底掏空还得四处借钱才能凑到这些。

他只是看到这些东西才忽然意识到尽管婚期还要一年后，但自家温柔懂事的大姑娘确实很快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

喜事里唯一让人不高兴的就是嫁女儿，他也总算体会了一把这种感觉。

沈爹冲着三人摆摆手，

“真心不真心不是只看给多少，而是有多少，又给了多少。

爹爹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沈雨醉有点明白沈爹的意思。

这大概就是古代版的，到底是有一百万给你花一万真心，还是有一百给你花九十九真心。

虽然不太恰当，但沈爹的意思就是这样。

“我管他有多少，我只知道元家给的这点东西连大姐嫁妆的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都没有！

当初咱家给小六子光聘金就给了一万两，前后差了不到三个月，这不是打大姐的脸嘛！”

就是说啊，可有什么用？

爹娘答应的，大姐愿意的，人家只是没沈家有钱，能给的都给，算是诚心了。

沈雨醉拍拍她，

“别气了，你换个角度想想。

元家给的聘礼多少他们心里也清楚，回头大姐嫁过去又带着那么多的嫁妆，元家就得把大姐当菩萨供着。”

“那万一元家想让大姐拿嫁妆补贴怎么办？”

沈花朝担忧的补了一句。

沈雨醉点点她，

“过日子又不是做生意，只要元家真心对待大姐，就是拿银子买安稳又值几个钱？”

“若是元家不真心对大姐，那嫁妆就是大姐一个人的，到时候一个铜板的便宜也不让他们占！”

沈雨醉却摇摇头，

“不，若是元家对大姐不好，那大姐和嫁妆就都不是元家的。”

沈花朝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小拳头握紧举起来，

“对，若是他们敢，我就打爆元家所有人的头！”

沈雨微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野丫头！就知道暴力解决问题。

反正我嫁人才不管他家有钱没钱，给不起跟小六子一样的聘礼我就不嫁！”

那吴三儿这媳妇只怕不好娶，广兴叔家还不如元家有钱呢……

沈雨醉沈花朝对视一眼，回头给吴三儿报个信儿去，那么多银子得为难死吴三儿。

定完亲沈家的这个年过得更加珍惜了，毕竟这将是沈雨杏在沈家过得最后一个年。

而赶着年前余叔叔的年礼也送到了，沈家人全都有份。

沈爹和沈大郎的都是书籍，不过沈爹的是文豪经典，沈大郎的则是历代名商的发家史。

赵姥姥的是补药，哑娘的是头面。

沈雨杏沈雨微以及小六子都是燕京最流行的布料和胭脂水粉，一看就不便宜。

沈花朝的是一对护腕，对于爱打架的人来说很合适。

除了小六子因为余叔叔不怎么了解送的不太合适，其他的沈家人可以说满意至极。

只是等到沈雨醉的时候就有点画风突变。

精致的木箱子打开，里面乱七八糟塞的满满当当。

一只玉簪，一块木雕，一件挂饰，一只布老虎等等，甚至还有一只拨浪鼓。

“这都是什么啊，好像就是街上随便买的，余公子送你这些做什么？”

沈雨微瞥了一眼还是觉得手里的布料和胭脂水粉更好。

至少比沈雨醉这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的一堆便宜货好。

“各人有各人的喜好，这些我就很喜欢。”

躲开沈家人探究的眼神，沈雨醉抱着属于她的箱子躲回了房间。

箱子的底部有一封信，写的正是这些东西的来历。

腊月初三，出门看到了一只灵雀簪，觉得与她很配。

腊月初八，得了一块不错紫檀木，本来是想雕一个摆件，不知怎么就成了她的模样。

腊月十五，街上有集市，看到布老虎觉得她会喜欢，看到拨浪鼓想着她没玩过，不知不觉便买了许多。

箱子里一共十几件东西，全是他亲自买的或是做的。

不贵重，但足够珍贵。

放下信件拿起箱子里的最后一件东西，是一副画。

沈雨醉缓缓打开，初升的朝阳下是相互依偎的一男一女，还有一只白羽褐斑的海东青抓着一包东西正要靠近。

沈雨醉失笑出声，画中的场景是在江南望江山查贪官的时候，布加迪抓着的应该是包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不远处应该还有风知意，不过画里，那个位置好像只有一块黑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