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里冲出的正是老孟，彪子，还有江欣楠。

三人带着武器，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正好看到变异者棍子裂开，变异者双臂再次下砸的一幕。

“不！”彪子目眦欲裂。

江欣楠第一时间拔出枪，扣动扳机。

“噗！”

装上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一声轻响，随后变异者太阳穴边出现一个血洞，巨大的身躯一僵，倒在了正华身上。

“老张！老张！”彪子像是发疯了一般冲上前，咬牙抬起变异者的尸体。

当看到正华脑袋血肉模糊的时候，彪子一下怔住了。

江欣楠看到这一幕，面色复杂地放下了枪。

“张叔——”霍杰瘫坐在地上，看着正华的尸体，突然放声大哭：“张叔，我对不起你啊！”

的确，正华让他看着外面，他却顾着吃那几颗花生米。

霍杰相信，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的话，张正华是绝对不会死的。

正华身手很好，能力也很强，不然孙如意也不会让他负责警戒。

如果不是为救吓傻了的霍杰，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

“叫唤什么！”老孟踢了霍杰一脚。

“再嚷嚷，变异者都该过来了！”话虽如此，老孟自己却也红了眼眶。

看众人的情绪不太对劲，江欣楠连忙劝道：“孟先生，先把尸体搬走吧，这里也需要人看着，虽然装上了消音器，但说不定也会引来一些变异者……”

江欣楠是好意，她看众人的情绪因为正华死亡而如此不稳定，想着帮忙放哨，有什么事情，等孙如意和韩邯回来了再说。

谁知道，有人看到她，情绪却爆发了。

“都是你！”霍杰猛然站起，指着江欣楠吼道。

“你要是把枪给张叔，他不会死的！”

江欣楠一愣，一时间被吼得莫名其妙。

“你一个女人，在里面安安心心接受保护就好了！枪给你有什么用！为什么不把它给张叔他们！他们才是保护者啊！”霍杰情绪已经失控了。

他内心深处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害死了张叔一事，看到江欣楠，想到她拒绝交枪，下意识地想要找一个替罪羊。

如果正常情况下，江欣楠当然不会理会，长期以来的训练早已让她养成了配枪比配偶还重要的思维。

但现在，看着崩溃的霍杰，她反而有些说不出话来。

“霍杰！”老孟低吼道。

霍杰愤愤地看了一眼江欣楠，颤颤巍巍地走去正华尸体边上。

“谢谢。”江欣楠对老孟低声说道。

出乎江欣楠的预料，老孟居然也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就去帮着处理变异者和正华的尸体。

江欣楠愣住了。

是啊，老孟虽然嘴上不说，但正华是他兄弟，如果当时有枪在身，几乎不可能就这么死去。

内心深处，老孟也是对江欣楠不肯交枪有一丝埋怨的，但他知道这事自己也不占理，理智上也不责怪江欣楠，但面部表情却下意识地表露了内心的想法。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彪子低声说道。

这显然是对江欣楠说的，但彪子本人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江欣楠面色复杂，转身离去。

小区出口。

韩邯、孙如意等人解决了那只追出来的变异者，听到楼上那些呜咽，便不敢久留，带着东西就出了小区。

顺着公路往超市的方向走，刚一走到超市门口，就看见江欣楠沉默地走来。

“江警官，怎么了？”韩邯发现她的表情很不对劲。

江欣楠只是看了韩邯一眼，目光却落在了孙如意的身上。

在韩邯诧异的眼神注视下，江欣楠取下枪，拿出备用弹匣，递给了孙如意。

“枪给你们了，孙先生，路障那边出事了，你最好去看看。”江欣楠的声音很是疲倦。

孙如意接过枪，往设置了路障的公路那边看去。

超市要转过路口才能看到设置路障的那条公路主线，所以刚刚孙如意也没注意到路障那边的事情。

他眉头一皱，快步跑向了那里。

周丙和老吴追去，小强和韩邯把搜集的那点物资带回超市。

走进超市，幸存者们在地上散落坐着，韩邯一眼看到了角落上的江欣楠。

韩邯疑惑，走过去坐下。

“怎么了，江警官？”

江欣楠抱膝而坐，此刻看上去不像是那个英气勃勃的警官，而是一个受了委屈却又不知道向谁诉说的普通女孩。

“你为什么把枪交给他们了？”

江欣楠没有说话，韩邯皱了皱眉，也没再说什么，就耐心等着。

良久，或许是受不了韩邯的注视，江欣楠眼神低迷地说道：“张正华死了，在路障那里。”

“我知道。”

虽然相处时间尚短，但是韩邯知道江欣楠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性格，不至于因为一个人的牺牲而情绪如此低迷。

一定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这里的幸存者们中很多是附近的街坊邻居，听他们说，张正华以前是特种部队的。”

“所以？”

“他会用枪，而且应该很准，如果当时……当时他手上有枪，就不会死了。可是我没给他。”江欣楠的表情极为茫然。

在灾难发生前，她的职责是维护治安，保卫人民。但现在，在霍杰和彪子等人的影响下，江欣楠开始认为是自己的私念害死了一个无辜者。

韩邯明白了，原来江欣楠是在纠结这个。

“你不用太自责，那只变异者呢?你击毙它了吗？”韩邯安慰道。

江欣楠点点头。

“那不就完了。”

江欣楠抬头，茫然地看着韩邯。

这怎么就完了呢？自己可是间接害死了一个人啊。

看着江欣楠那完全傻了的样子，韩邯无语急了。

“你呀，思想就是太不坚定了。我问你，变异者是不是你击毙的？”

“是……”

“变异者杀死了张正华，是不是可能会继续屠杀其他人？你击毙了它，是不是等于救了大家伙？”

“……是这样，可……”

“可什么可？这不就完了吗？”韩邯无语地戳了戳江欣楠的脑袋，“你有能力保护大家，但你不是一点错没有，你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什么地方？”江欣楠已经被韩邯说傻了。

“你错在认为自己不能够贡献一份力，说不好听点，张正华死了，那是他自己的问题，如果是你去放哨，会出事吗？”

“给他枪又怎么样？给他枪就一定能不死了？江警官，你不能被别人绕晕了啊，你是个警察，难道你们办案没抓到坏人，还要怪坏人没给你们留下明显的线索？”

江欣楠也无语了，“你这什么比喻……”

“反正就是这个理。”韩邯打断了她，“你要是觉得愧疚，就不要管别人的闲言细语，努力发挥自己最大的用处就好了。”

或许是韩邯一番话把江欣楠说糊涂了，她现在反而觉得好受了一些。

“你这人嘴上功夫不比你身手差到哪里去啊！”江欣楠忍不住感叹道。

“嘿嘿，哪里哪里。”

韩邯这是职业素养，干他们销售这一行的，就需要忽悠人。

“你去帮着看一下吧，我没事。”江欣楠站了起来，“枪……我就不拿回来了。”

韩邯说再多，也免不了江欣楠心里有愧，枪就当给孙如意等人的补偿。

她要不是离了枪就活不了。

韩邯点了点头。

他也确实要去看看，虽然言语上感觉对张正华的死不是很在意，但真死了人，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在路上，他看到彪子和霍杰、老吴等人抬着正华的尸体去了河堤。

来到路障边上，孙如意和周丙正在放哨。

“抱歉。”

看到韩邯到来，周丙先说道：“你能帮我们向江警官转告一下吗？正华的死，和她没有关系，希望她不要因此有什么不好的感受。”

刚刚在这里，霍杰和彪子已经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孙如意和周丙。

这件事本身就是霍杰的问题，连他自己在冷静下来后也知道。

而且周丙也知道，正华是为了救霍杰而死，或许正华内心也是一种解脱。

他一直为当初战场上，霍杰父亲替他挡了致命的那几枪而耿耿于怀，这下，也算还上了。

韩邯摇了摇头，“我和她谈过了。放心吧，她心态还是可以的。”

韩邯感到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只见孙如意把枪递了过来。

“不用了，孙老大，你自己留着吧，江警官说她就不拿回去了。”韩邯笑道。

孙如意也没多犹豫，翻手就把枪收了回去。

他看着路障之外的远方，依旧是面无表情，仿佛正华的死也触动不了他。“这才没多久，我们就又损失了一人。要坚持到救援出现，怕是不容易。”

众人沉默，都没有提另一个更坏的猜测。

可能，万一……没有救援呢？

“周丙，你待会儿再和我去找几辆车，路障的防御还不够严实。”孙如意对周丙说道。

“好。”

“小韩，”他看向韩邯，“你身手好，可以帮忙在刚刚那个小区门口看着一下吗？”

“你担心有变异者会追出来？”

“嗯，如果有动静，就立刻呼叫我们。”说着，孙如意把一个对讲机丢给了韩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