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浴场？娱乐场所？

如果只是这些显而易见的东西，那么事情反而简单了。

“此时此刻，数亿人面临这一场全新的世界瘟疫，上千万人都有着潜在的生命危险！但是实际上，无时无刻不在荼毒着所有人的东西，早就已经深入了骨髓，甚至烙印入了人类的灵魂！”

“我们之中曾经有过非常聪明杰出的人，我们这样有着永生带来的岁月沉淀才能看清的现实他们一眼就看穿了！于是也有无数的至理名言代代流传，这证明人类是可以看清自己的局限的！这或许就是希望所在！”

“但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我如今已经从失望变为了绝望，因为我实在是亲身经历了太多的真相，再也不能轻易地相信人类的自控能力。明明大家都看到了列车前进的轨道上有无比可怕的深渊，但是没有人愿意偏转轨道，甚至大家还会阻止试图扭转方向的人！”

“似乎承认自身原本的做法和道路有错误这件事，比堕入深渊本身还要可怕！”

新冠疫情是有吹哨人的。但凡这个世界上有名有姓的国家，都有吹哨人，都在第一时间接到过这样那样的警告。

越是大国，越是有人才储备的地方，这样的警告越是丰富！

美利坚实际上得到的警示极其多！在野的医生、护士，私人性质的医疗研究工作室，军队里的军官、士兵，疾控中心各层负责人，甚至权力心脏国会和白宫！

这些警告其实是足够早足够及时的，警示的内容有不同的侧重，但是发出警告的人都明确说明了可能出现的潜在隐患！

美利坚确实还是世界第一，从出现疫情警告这一点就可以显示出国家的先进医疗领域水平极高！

但是很可惜，没用。看看现在疫情什么发展，美利坚正在承受一场血淋淋的教育！

再看看那些尽职尽责的吹哨人的情况：海军将领黯然神伤，福奇博士天天面对媒体和政客的攻讦没工夫处理疫情，在野的医生护士以及小的医疗研究工作室甚至再也查询不到消息了！

民众们听从着政党的指挥，在媒体反复无常毫无逻辑毫无科学依据的消息中彻底迷失判断能力！

细细思考一下这样的情况，难道这背后的可怕程度比不上肆虐的新型病毒吗？

或许在一开始，是精英阶层在故意弱化民众的自主意识，是政客为了提升股民信心，是摩根家族这样的超级财阀在操控一切！

但是说什么都晚了，罪恶的种子从贩奴船上带来，根种在这片原本自由的土地，美洲原住民的鲜血是第一道营养，资本家最终将灵魂和这片土地的未来出卖给了魔鬼！

亮丽光鲜的“世界第一”，实际上内部已经千疮百孔。而数量最多的普通民众，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精英阶层已经将所有人的未来都出卖，他们得不到真实的新闻，娱乐媒体铺天盖地的八卦和推送又一刻不停地转移着生活中显眼的矛盾。

“这就像一个巨大的泡沫，在阳光下充满了梦幻的色彩！但他却注定迎来最终的幻灭！”

“相信我，这样如同泡沫般美好又幻灭的事物，我见的太多了！它们每一个都摆脱不了既定的命运！”

亚当毫无波澜地给这个世界第一的大国宣判了死刑。

“那么你到底想说什么呢？你说的这一切或许都是对的，但是又和眼下正在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必然联系呢？”

福尔摩斯敏锐地察觉到亚当所阐述的逻辑和正常情况有所不同。

“确实，你说的事情都是对的，这个世界第一的伟大国家终将迎来毁灭！但是这和我们阻止这场瘟疫没有必然的联系！我们仍然还有可能拯救千万人的性命！”

“我说的对不对！告诉我，亚当！”

亚当第一次对福尔摩斯另眼相看：

“不错的逻辑！相当敏锐的洞察力，尤其是在经历了如此多的挫败承受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压力的情况下更值得钦佩！”

“你说的不错，单纯只是对某一场瘟疫或者灾难来说，总是可以找到解决办法的！所以剩下最后的一个问题来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我的办法呢？”

亨利按住几乎要跳起来的福尔摩斯，皱着眉头道：

“你想要什么，亚当？我实在很难想到你有什么是想从我这里得到的？”

亚当咧嘴一笑：“很简单！一点点不同的东西。仅此而已？”

没有人明白亚当在说什么。

“你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对你，我永远非常乐意，亨利！”

亚当的解释并不是难以理解的东西，很快就让大家明白问题出在哪：三观。

作为永生者的智慧个体，注定了世界观价值观不可能和常人相同，人生观则更加迥异。

“我刚刚接触你的时候，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亨利？

疯狂？恐怖？痴迷于死亡？漠视生命？刽子手？没关系，你们可以用任何想得到的可怕语言描述我，我早就习惯了。甚至说，如果你们能发明点更别致的说法，我还会相当感兴趣！”

“总之，我以前并不是这样，或者说我现在的样子并不是我想要成为的。”

“正如我曾经和你说的，亨利，我们这样的状态是诅咒！你已经开始有所感觉了不是吗？只是你的时日尚短，还没有被诅咒的痛苦折磨得丧失人性！”

“你看看你现在，小小的地下室里有了自己的研究室，逐渐沉迷死亡本身这件事你已经开始有所苗头不是吗？”

“但是请相信我，当我每次说，你以后终将变成我这样的时候，我并不想你变成我这样！”

“你或许还没有意识到我们这样的变化究竟是因为什么，很简单，那就是为了寻找自身的意义！”

“当我们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变得失去意义的时候，我们总会本能得开始寻找新的意义。这或许才是人性之中最为根深蒂固的本能吧！”

“当我们一次次失去挚爱，我们会开始失去真挚的感情，变得麻木漠然；当我们想要做点什么改变世界，却一次次被现实击败最终明白一些冰冷的现实不可能被我们影响，我们开始变得惶惶然不知所措，好像整个世界都失去了意义！”

“想想吧！我们可是永生的人，无论如何都会以这样的状态永远存在下去！普通人需要关心的生老病死、生活的点点滴滴柴米油盐，全都和我们无关！

无论我们与周围的人建立怎样真挚的感情关系，他们都将逝去，化为一抔黄土随风飘散！

最终我们会发现，这个世界根本与我们无关！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毫无意义！”

“正常人如果失去生命的意义，还有最后的选择--终结自己的生命！

但是我们连这个选择都没有！只能在这无意义的地狱中承受永恒的折磨！”

“对于我们来说，唯一新奇的事物，最后只能剩下死亡！我们会被死亡所吸引，这本就是无可避免的结果！”

亚当的一番话，又让所有人默然。

他确实说的没错，没有人可以理解他们这样的永生者！

哪怕亨利，也因为“太过年轻”的原因不能完全理解。

但是亚当想要暗示的问题在坐的聪明人都明白了：

他不在乎眼下瘟疫，因为类似的事情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了！对于他这样经历了两千多年的人来说，仅仅阻止这样一次瘟疫是毫无意义的，所以他不干。

能稍稍理解亚当的只有亨利，现在也只有他能回应亚当：“所以你说的，一点点不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亚当：“正如我说的，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变得麻木漠然，不想要失去所有生命意义变得只会追逐死亡！”

“人类社会的运转如同那车轮，同一根轮轴终会重新回来！”

“但如果我们能稍稍改变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也好，让我能看到这世界还能够有所变化，人类可以走出人性的牢笼，哪怕只是一小步，哪怕是被枪抵着背后走出来的一小步！这都能证明我们所经历的永生还剩下一点点特别的东西！”

“而那一点点不同的东西，恰恰就是我们应该追逐的意义！”

最后这句话，是亨利说出来的。

此时此刻，这个位面所赋予他的使命，终于被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