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秋芸没看我。

向秋芸首先看了一眼小谢，微笑着点了点头。

向秋芸接着转头去看吴光明，问道：“小吴，印刷厂那边，最近忙吗？”

印刷厂？

我听到向秋芸嘴里飘出这个词，心里顿时冒出某种猜想。

我看着向秋芸，心生错愕。

我有些悄然咂舌：向秋芸不会是来……

“不忙。”

吴光明陪笑道：“我最近主要在这边靠着，替万总看家，没怎么顾上印刷厂的业务，所以，厂里现在不是很忙。”

“这样啊……文旅城这边的事，耽误了你发财，是这个意思吧？”

向秋芸问道：“我要不要给你道个歉？”

我低头喝茶。

我抿嘴轻笑。

我已经开始替吴光明哆嗦。

吴光明还没哆嗦。

吴光明脸色一僵，赶紧表态道：“不敢！大嫂说哪里话，来文旅城这边坐镇，是我自己自愿的！为了文旅城，我……”

吴光明话没说完，就被向秋芸打断。

“不说这些。我就想知道一件事——”

向秋芸问道：“你印刷厂不忙，张经理给你业务，你为什么不接？瞧不上文旅城的业务吗？”

“啊？”

吴光明这个傻痹，被问懵了。

我估计，他怎么也没想到，向秋芸过来，是找他麻烦的。

我猜想，他现在一定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琢磨着，向秋芸肯定不是来听他“啊”的。

“如果你瞧不上，可以明说。省城那么多印刷厂，就你一家有海德堡？”

向秋芸继续问道：“文旅城找你印点东西，需要求你吗？还需要万林石给你打电话？我当面给你说，行不行？”

她问话的口气，依旧是淡淡的。

她问话的词句，却一句比一句犀利、刻薄。

她把吴光明问得汗如雨下！

“行行行！大嫂吩咐，怎么不行？”

吴光明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吴光明的两条腿明显在哆嗦。

吴光明立刻说道：“大嫂放心，我把印刷机上的所有业务都停下来，也不敢耽误文旅城的事！我一定……”

“我谢谢你！”

向秋芸说道：“具体工作，你听张经理安排吧！”

“是是是，我……”

吴光明脸上肌肉一抖，悄悄瞪我一眼，说道：“我一定遵照张经理安排，保质保量的完成文旅城的印刷任务！。”

我知道，他说这话并不甘心。

我知道，他在向秋芸面前，完全无力反抗。

我知道，他现在只能瞪我一眼，出出气。

他以后呢？

万一在印刷上给我倒点鬼，坑我一把怎么办？

我觉得，我还得敲打敲打他。

“感谢吴助理鼎力相助。”

“销售工作，是文旅城目前的重中之重。从袁总，到万总，还有向总监，大家都很重视！”

“我保证，我们销售公司，会给出详尽的印刷要求，和三校之后，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错的设计稿。”

“我也希望吴助理也能瞪起眼来，不要在印刷工作上出错，掉链子。”

“万一耽误事，恐怕……”

我轻笑着起身，对向秋芸说道：“向总监，到时候还要请您帮忙，多把把关。”

我瞄见，吴光明的脸瞬间发绿。

我看见，向秋芸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隐隐听见，向秋芸鼻子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向秋芸过来挤兑吴光明，其实不是为了帮我。

我明白，向秋芸纯粹是为了工作。

我想，如果有可能，向秋芸一定更愿意帮吴光明收拾我。

向秋芸，不管是谁的人，至少不是白好的人。

向秋芸，本来就跟我尿不到一个壶里。

向秋芸，经过前番几次交锋，恨我恨得牙根都痒痒。

但向秋芸的优点在于，公私分明。

今日之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就够了。

反正，我也没想跟向秋芸成为朋友。

反正，我也没指望和向秋芸亲密无间。

反正，我只是希望向秋芸不要在正常工作上给我下绊子！

无论如何，向秋芸这次出手，帮我解决了问题。

无论如何，向秋芸这次发话，再一次严重折损了吴光明的颜面。

无论如何，我是最后的受益者。

我盛情邀请道：“向总监，您大驾光临，给我们讲两句？”

“不必了，你们……”

向秋芸转身要走。

向秋芸步子都准备向外迈出去。

向秋芸忽然改口道：“你们开会，不介意我旁听一下吧？”

“当然！”

我不介意。

我十分欢迎。

我下面需要布置的一些事，或许还需要现场看看向秋芸意见。

她在，省得我专门找她问！

吴光明一把拉开自己的椅子，说道：“大嫂，您快请坐！”

我有些无语。

我有些无奈。

我有些想不通：吴光明这傻痹，究竟怎么在文旅城混上一席地位的？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