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商务车，停在售楼处门口。

廖郑凡她们请那个胖大中年人和小老头上车。

然后，她们跟着一起上去。

然后，商务车开走了……

走了？

走了！

跟我上次接待的赵先生一样，真走了？！

廖郑凡她们围着客户转了一上午，客户就这么走了？

刘建明巧舌如簧舔了客户一上午，客户就这么走了？

我费劲巴力的正事不干，跟着客户遛了一上午腿，客户就这么走了？

提前准备好的小会议室还没用呢！

我这个销售公司的总经理还没上阵呢！

我们中午还安排好了宴请……

哦……不会是吃饭去了吧？

我心有点慌。

我头有点晕。

我总算还没完全傻掉。

我赶紧摸出手机，准备打给廖郑凡，问问是不是这么回事。

我刚想拨号……

叮！

刘建明来了条信息。

刘建明说：“张经理，我跟廖主管她们一起，陪客户吃个饭！有任何情况，我立刻汇报！”

刘建明好样的！

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我准备好好的夸夸刘建明！

我觉得，廖郑凡要有一半刘建明一半自觉，我能多活好几年！

吃饭是吧？

吃吧吃吧！

只要买我的房子，使劲吃，好好吃！

我给刘建明回了一句：“等你消息。”

我平复一下刚才差点没从喉咙口跳出来的小心脏。

我摸出一支烟来点上，赶紧压压惊……

回售楼处一楼大厅，刚进门，就听到旁边有人犯嘀咕。

“真不愧是咱们张经理的朋友，就是仗势！”

“你瞧瞧她今天弄的这一套，半上午来上班就算了，还那么拽？不知道的，还当她才是咱们销售公司总经理呢！”

“苏助理，你说是不是？”

我听得出，这是康雪莲的声音。

我眼角余光注意得到，她在和苏静发牢骚。

我同时看到，苏静一边拉她衣襟，一边冲我这边讪讪一笑。

很显然，康雪莲给苏静说这些只是幌子。

不出意外，她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然而，我能接话吗？

一来，廖郑凡昨天的销售成绩，今天并未公布；

二来，廖郑凡今天玩得这一出，究竟能不能出成绩，还是未知数；

三来，廖郑凡今天的骚操作，换了我是康雪莲，我也有意见。

随便康雪莲说吧！

但愿，廖郑凡给我长长脸，别让我掉坑里！

我继续走我的路。

我走没两步，无意中注意到，方同进和孙卿颜在楼梯口单独说话。

我看到，他们留意到我的到来之后，果断住嘴。

我看到，他们看我的眼神略显促狭。

我看到，他们的嘴角全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我心里忍不住悄悄咯噔一下。

廖郑凡这段时间这么玩，不会只有康雪莲有意见。

廖郑凡这段时间的操作，方同进和孙卿颜肯定也都看在眼里。

廖郑凡这段时间的玩法，康雪莲是明着告状，间接说风凉话给我听，方同进和孙卿颜呢？

他们面上没动静，不代表背后没有操作！

他们嘴上不吱声，不代表暗地里不说话！

他们有没有可能早就准备了黑材料，等着向他们背后的主子告我一个大的？

万一，他们的主子以廖郑凡的表现为契机，向我发难，我就麻烦了。

万一，他们的主子发飙，廖郑凡昨天的208套销售成绩，能堵上所有人的嘴吗？

万一，他们的主子直接勒令，以不务正业之名开除廖郑凡，我怎么办？

我一颗心，重新紧张起来。

我一颗心，重新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一颗心，都在暗中祈祷，廖郑凡今天千万别让人看了笑话！

别人看了廖郑凡的笑话，我就成了笑话！

我成了笑话，我丢脸。

我成了笑话，白好不给我脸。

我成了笑话，我就没脸继续在文旅城继续耗下去……

廖郑凡，祖宗，亲祖宗，您可给我撑好了脸！

这天中午，我吃饭味同嚼蜡。

这天中午，我最多三十秒，就看一眼手机。

这天中午，我度秒如年！

一会儿，我心底燃着一团火，想给廖郑凡或者刘建明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我怕！

我怕廖郑凡搞砸！

我怕廖郑凡摔我一个大跟头！

一会儿，我强行安慰自己，给自己那颗心降降温。

我要相信廖郑凡！

我要相信廖郑凡的能力！

我要相信我对廖郑凡的相信！

两种完全背道而驰的情绪，就像冰与火，纠缠在我的心头。

我一中午头，熬红了眼！

我一中午头，干裂了嘴唇！

我一中午头，烧出牙龈上两个溃疡！

雷子哥看着我着急，他也着急。

他心疼我，宽慰我。

他说道：“张经理，别着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实在不成，你睡会吧！睡醒了，或许就好了……”

会吗？

我不知道。

但我至少知道，雷子哥这个话是对的。

我再着急，也帮不上忙。

我再着急，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再着急，也只能默默的接受廖郑凡最终给我造就的结局……

我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纠结的心思，兀自缠绕着。

难以抗拒的疲惫感，却是悄悄来袭。

不知不觉之间，我迷糊住了……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廖郑凡给我说：哥，客户一套房都不买……

我梦见，我和廖郑凡，一人脖子上挂了一个大牌子，牌子上写着两个大字：笑话……

我梦见，我们两个耷拉着脑袋，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

道路两侧，全是黑压压的人影，大声辱骂着我们，还朝我们扔过来烂菜叶子、臭鸡蛋……

更有一个人猛地冲到我面前，使劲抓着我的肩膀，大力摇晃……

我一下醒了。

我唰的一下坐起来。

我接着听身边有个人闷哼一声，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