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测，向秋芸并没有造谣，更没有传谣。

我猜测，向秋芸只是给小谢这么一说。

我怀疑，向秋芸只是为了让小谢来看看我。

小谢，是我在《东南月刊》期间，最喜欢的手下；

小谢，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

小谢，虽然不能算是我的铁杆伙伴，却是非常关心我的人之一！

让她知道我病了，她肯定要来看我——她现在就来了。

她来看我，自然也就能看到，我到底什么状况。

包括，我大约在忙什么。

向秋芸啊向秋芸，你特么够了！

小谢多么单纯的孩子，你怎么好意思骗她、忽悠她、利用她？

我有点反感。

我有点恼火。

我甚至有点瞧不起向秋芸。

只是，把小谢送走之后，我站在宿舍门口，看着对面向秋芸的宿舍门，悄然苦笑。

我还瞧不起向秋芸？

我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向秋芸？

向秋芸，大有来头。

向秋芸，给我连番挫败。

向秋芸，是胜利者。

而我呢？

只是一个被她一败再败的失败者！

只是一个面对文旅城，无处下嘴的无能者！

只是一个报仇无望的可怜虫！

眼下整个局势，对我非常不友好：

其一，白好交代我掌控文旅城的事，毫无实质性进展；

其二，乔幼南态度不太明朗，而且趋于不太好的方向。

我向左，抱不紧白好的大腿。

我向右，借不上乔幼南的东风。

我不管向左向右，都没什么指望。

偏偏，就是我这样的人——

居然有闲心关注向秋芸的意图！

居然有闲功夫看向秋芸的戏！

居然有闲情逸致揣摩向秋芸怎么利用小谢！

我特么有病！

对，我就是有病！

昨天，廖郑凡那个电话，勾起了我对向秋芸所作所为的好奇心。

现在，这份好奇心悄悄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索然无味。

我想，随便向秋芸怎么打听吧！

我想，随便向秋芸利用谁吧！

我想，随便她麻痹吧！

于我而言——

掌控文旅城，似乎已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娶上乔幼南，似乎已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我所有的努力，已经付诸东流。

我所有的奋斗，已经化作乌有。

我所有的一切，大概只能在无尽沮丧、颓废、绝望之中，腐烂掉……

这天下午，我仰在沙发上，抽了两盒烟。

这天晚上，我窝在被窝里，看了大半个晚上的天花板。

次日晨间，我坐在马桶上，浑浑噩噩……

笃笃笃……

敲门声忽然响起。

我在马桶上坐着，纹丝不动。

笃笃笃……

敲门声继续。

我扭头看一眼宿舍门的方向，无动于衷。

笃笃笃……

敲门声还在响。

我皱皱眉头，终于还是走出卫生间，过去开门。

我不知道敲门的人是谁。

我也不太关心敲我门的人，有什么事。

我只是想把敲门的人赶走。

我……

看清敲门的人，我不禁一愣。

这人，套着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

这人，穿着一套标准的文旅城办公室工作人员制服。

这人，赫然是向秋芸。

向秋芸？

她敲我门？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有个瞬间，我脑袋是懵懂的。

我唯一清醒知道的是，我烦她！

我不愿看见她！

我皱皱眉头，不耐烦的问道：“有事？”

“张总，财务上有个费用报表，需要请您签字。”

向秋芸深深看我一眼，送上一个文件夹。

然后，问道：“能不能请您百忙之中，给我几分钟，听我汇报一下？”

我百忙之中？

我有百忙吗？

还给我汇报？

她什么时候，这么把我当回事了？

我想笑。

我脸上的肌肉都已经做好准备，送她个笑脸。

我的心，忽然微微一动。

向秋芸敲我门，是找我签字吗？

——不是！

向秋芸敲我门，是找我汇报工作吗？

——也不是！

向秋芸另有所图！

她多方打听，没搞清楚我在忙什么。

她利用小谢，没发现我有忙什么的迹象。

她终于忍不住，要亲自来看看我。

是这样吧？

向秋芸啊向秋芸，你够了！

我都被你打败了，你还盯着我不放干什么？

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紧咬我不放有意思吗？

我特么是不是给你磕一个，举手投降，你才肯放过我？

“向总监真是称职的好员工，周六跑来找我签字。”

我终于还是笑了。

我嘲笑。

我嗤笑。

我懒洋洋的说道：“下周吧！”

我不爱搭理她。

我想让她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我想让她彻底从我人生里滚蛋……

言尽于此，我准备关门。

啪！

向秋芸猛的抬手，抵住我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