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三十四五岁的样子。
穿了一身利落的女性职业装。
跟我握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格外浓郁。
“难怪见到张总的时候,感觉特别眼熟,总感觉好像哪里见过。”
“仔细想,又没印象。”
“听文城说你要来,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对方嫣然笑道:“张总,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
我苦笑道:“王组长,应该是你关照我才对!”
这个人,分明是集团审计部,派驻在文旅城的审计组组长王雪蓉。
原来,秦文城所说的同学聚会,不是我们班的同学聚会。
更加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校友聚会。
参与今晚聚会的校友,最年长的比我们高六七级,最年少的比我们矮了四五级。
王雪蓉,就是一位比我高四级的校友。
她当年读中专,学的是财会专业。
毕业那一年,考了我们学校的大专班,又在校园里留了两年。
在她读大专二年级的时候,我成了她的校友。
不过,我在学校的时候,是个标准的混子。
公然翘课,跑报社投稿,才是我的日常。
跟王雪蓉完全不认识。
“雪蓉姐,咱们先请一诺……不!张总!先请张总坐吧?”
秦文城殷勤张罗,请我坐最靠里一桌的主宾位置。
今晚聚会,包了一个小宴会厅,席设两桌。
靠里那桌上坐的,都是些学哥学姐,个个西装革履,气度不凡。
我算哪根葱,去那张桌上坐主宾位置?
赶紧推辞!
但秦文城话音落处,两桌校友就和吹响了冲锋号一样,盛情相邀。
好说歹说,把我按在了预留出来的主宾位置上。
我如坐针毡。
酒过三巡,捡空去卫生间,顺道把秦文城找出来问了问。
“一诺,你踏实坐那儿就是,没事!”
这家伙挠挠鼻子,似笑非笑的说道:“今晚你坐那儿,实至名归。”
他说,两桌校友,大都是不同公司,职位上带“总”、带“总监”的。
他说,聚会攒局的老大哥,是唯一一个自己做老板的,身价大概千万冒头。
他说,以我的状况,是混得最好的!
我晕。
我能说,我只是东南集团最小的股东吗?
我能说,我只是集团房产板块排名最末的高级副总裁吗?
我能说,我这个文旅城的总经理,其实是个受气包吗?
我哪里混的好?
我好个屁!
我……不对呀!
别人不清楚我的底细,王雪蓉应该清楚。
她不知道文旅城一笔什么烂账?
她不知道我差点被年前结算的困境挤兑死?
她不知道我今天才算是勉强躲过一劫?
她……不会看我热闹的吧?
想想也是。
王雪蓉到文旅城搞审计,是集团安排。
集团谁安排?
朱正初亲自安排的可能性不大。
极有可能,是房产板块总裁韩立果亲自指派。
他能派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审计人员到文旅城?
他能派个跟他不一条心的人过去?
他能派个跟我穿一条裤子的人,去搞我想搞的审计?
怎么可能?
那么,王雪蓉是韩立果的人?
如果是,今晚的情况,就比较容易理解了。
如果是,王雪蓉一定是在看我笑话。
如果是……我是不是应该想办法“策反”王雪蓉,为我所用?
最起码,在审计的问题上,别给我耍花腔!
回去之后,我单独拉王雪蓉喝了一杯。
“雪蓉姐,我这么喊你不介意吧?”
“真没想到,毕业这么多年,有幸跟你一起共事。”
“以后工作上,还要请雪蓉姐多帮帮忙!”
“先干为敬!”
我举杯一饮而尽。
“张总客气。”
“我只是集团审计部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
“在工作上,还要仰仗你多帮忙才是。”
王雪蓉咯咯笑了,一并饮尽杯中酒。
“咱们相互帮忙。”
我呵呵笑着,心思却渐渐冷了下来。
虽然,她没反对我称呼她“雪蓉姐”。
但是,她也没有半点跟我亲近的意思——喊我,依旧是“张总”。
这算是不可能跟我并线的暗示吗?
我悄然苦笑。
不过,我理解。
名义上,我和王雪蓉是校友。
实际上,我们在学校里并无任何交集,更加谈不上任何交情。
现在,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当年。
现在,我们都已经有了各自的圈子和世界。
现在,我们都已经在不同的道路上。
校友交情,不当饭吃。
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指望一杯酒突破我们之间的关系,纯属痴人说梦。
“张总,张老弟,我敬你一个!”
攒局的大哥主动跟我碰杯。
我记得秦文城说过,他姓白,是个身价千万的大老板。
我这种负债累累的小人物,哪好在人家面前装大尾巴狼。
我放低姿态,拿自己杯沿,碰了碰他杯肚。
“白老板客气,我敬你!”
但,白老板立刻杯子一沉,把姿态放得更低。
“张老弟,折煞我了!我敬你!”
“我那家小公司,是做装修的,这几年也做过一些勉强拿得出手的小项目!”
“老弟哪天有空,方便的话,安排个时间,到我公司指导指导工作。”
他陪笑道:“万一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吩咐!”
他别闹!
他这么大一老板,敬我不合适!
他请我做指导,更是无稽之谈!
我这个样子,能指导谁?
随随便便出来个人,就能把我指导了!
我刚想再谦虚两句,身上手机突然响起。
滴铃铃……
手机铃声,跟我寻常用的那个不太一样。
乍听之下,还以为听错了。
转念再想,脸色立刻一变。
再顾不上跟白老板纠缠!
我火速喝掉杯中酒。
我赔笑说一句“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我立刻把手机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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