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极飞燕嘿嘿冷笑，道：“似你这般容易，也不会有几十年没人能过。你只是开始就无法立定，到中间风大，更是无法稳住木头。”道清扬暗凛：“是呀，如果我到中间被大风吹了才偏移，那时离两边都远，无法跃离，势必掉下去不可。”他还想再试，以快速方式滑过，现在听勃极飞燕一说，不敢再试。

道清扬踱了两步，突然回头，手一扬，扑扑两声，两枚丧门钉急射而出，直取木梁两边。只要在木梁两边的石上钉了两枚钉子，木梁就不会滑动。但听铮铮声响，两枚丧门钉弹射开去，钉子只刮去石面上一片薄冰，石面却不动分毫。

勃极飞燕呵呵笑道：“此石坚硬异常，任何刀枪剑戟暗器都不能损之一丁一点，有人试过在上面铺上布，但布很快又滑了开去。除非有雾遥师傅自创的平衡之术，不用固定木梁，踏木而过，要不，决难做到。我在此练了几十年，都无法掌握其要领。”

完颜贝提大声道：“道清扬前辈，你不用过去了，你那个故交不会见你的，纵使过得去，也是无用。”道清扬道：“雾遥兄弟重情重义，虽然已有五十多载没有见面，但我深知，他不会对故友避而不见。”完颜贝提哼了一声，大声道：“药仙何雾遥，空有其名，其实无道，卑鄙无耻，轻色轻友，无赖至极，鸡皮度量，医术低微……”她一字一顿，拖长了声音。

勃极飞燕气极，她虽然气恨何雾遥对她避而不见，但内心爱笃，哪容得了别人对自己心爱之人如此诋毁辱骂？正要回声喝止，对面一人怒声高喝：“谁说我医术低微？”雪花飞滚之处，一人直冲而出，立在对面崖边。只见他满身白雪，形如枯槁，若非看见还有一对可以转运的眼珠子，还以为是一个雪人。

勃极飞燕大喜过望：“雾遥，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完颜贝提冷冷的道：“他不是想见你，他是不甘心别人骂他是庸医。”她早就发现对面有了异动，但不知是人还是其他禽畜，但见久不动弹，心想如果是其他动物，定然不能久呆，如果是人，一定是何雾遥。她知道何雾遥久居孤山，不活动于江湖，对自己名利不太看重，可对自己的医术，甚是在意，他一直被药神李耿正骑于头上，一直不服，这块沉甸甸的硬大石一直压在他的身上，使他喘不过气来，果然完颜贝提说他“卑鄙无耻，无赖至极”，他都没有反应，直到说他“医术低微”，他就暴跳如雷。

道清扬惊喜过望，大声叫道：“阔嘴丫，真是你呀？”何雾遥身子一抖，把身上雪花抖落，笑道：“当然是我。鼻涕虫，当年一别，曲指一算，已经过去六十多载。那时你还是流鼻涕的放牛娃，料不到再次相见，已是满头白发。”身子一纵，托托托托，踏着独木，快速而过，片刻已到道清扬跟前。

道清扬曲指一揖，正待寒暄几句。何雾遥更不打话，一掌平推，直向道清扬胸口击来。道清扬侧身微挫，欲避开来掌。何雾遥一招“如影随形”，绕了一弯，掌心未至，掌风已达。道清扬心头一凛：“好强的掌风。”只觉何雾遥掌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实是平生少见。道清扬闯荡江湖已久，经历强手无数，但如此凌厉掌风，除了师傅以外，没有遇到第二个。他急地一蹬，身轻如燕，向上直蹿。但何雾遥的手掌如泥蛇一般，随影而至。

道清扬连避几次都未能摆脱何雾遥的来掌，大叫：“好一招‘如影随形’。”急地回头，食指中指一提，指尖如剑，一招“浪子回头”，直向何雾遥掌心戳去，如果何雾遥的掌心继续向前，给道清扬指尖戳中，势必废了不可。道清扬手指收发自如，他只是逼何雾遥自保，没有意伤害，如果何雾遥没有收住掌势，他自会把指尖收起，不会把何雾遥掌心刺穿。

何雾遥哈哈大笑：“好精妙的‘浪子回头’。”右手收起，左手腾出，掌缘如刀，向道清扬肩膀急劈而落。

两人都是刚猛一路，出手快极，闪忽间已出了几十招。道清扬左手抱着一人，只腾出右手来斗，但兀自未处下风。

何雾遥哈哈笑道：“鼻涕虫，你抱着一人，而我空手无物，别道我欺负你呀。”道清扬笑道：“你阔嘴丫精习医道，而我专于拳脚，自不可平等对待。”说话间，两人又快速拆了几十回合。突然蓬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各退后几步。

何雾遥哈哈大笑：“恭喜道兄学得此等身手，当年背井离乡，那也值了。”道清扬也叹道：“何兄不仅医术高深，拳术也少人能及，天下再找不到第二个。”

完颜贝提哈哈大笑，道：“什么医术高深，庸医一个而已。”何雾遥经道清扬一赞，本已笑颜逐开，现在经完颜贝提取笑，登时脸挂严霜，怒喝：“你一个女娃子知道多少，敢在此胡说八道？”完颜贝提笑道：“若非我这样一激，你还象缩头乌龟一下，还要缩多少年？”

此话一出，茫河，道清扬和勃极飞燕都大吃一惊。勃极飞燕急问：“你说什么？什么缩多少年？”完颜贝提冷冷的道：“你问你的宝贝，他在对面山上瞧望你有多少年。”勃极飞燕慢慢转过身来，定定的瞧着何雾遥，脸上充满了悲哀，愁苦，沧桑，无奈。何雾遥讷讷的道：“这小娃子眼睛太尖，太厉害了。”

完颜贝提笑道：“药仙前辈，飞燕前辈在这里守了多少年，你就在对面山上守了多少年。几十年风风雨雨过来了，你还要陪着飞燕前辈守望多少年？”勃极飞燕结结巴巴的道：“他一直在对面山头守望？”完颜贝提朗声答道：“是的。飞燕前辈，在你的心中，一直以为药仙前辈薄情寡幸，数十年不与你相见，其实他心里最最在意的就是你。几十年来，他一直在对面山头望着你，想着你。”勃极飞燕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五十多年了，五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她一直处在深深的自责，痛苦中，从一个美貌的少女变成一个垂垂暮年。如果早知道对面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想着她，她的心还好受，但她不知道，换之是几十年的伤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