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闹钟这么响？

周瑜缓缓睁开朦胧的睡眼，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10月18日，周三，早上六点四十。

正想再睡个回笼觉，周瑜忽然醒悟，差点忘了，从这周的周一开始，他们大二的学生也要上早晚自习了。

而且今天是周三，言岚执勤。

似乎得知周瑜睡醒一般，学姐发来了一条消息：

“希望能在七点之前见到你哦。”

周瑜揉了揉脸，来了点精神：

“刚醒，要不要带早餐给你？”

学姐回道：

“不要，你才刚睡醒，再洗漱洗漱都要到时间了，快点来上早自习，等我值完勤再说早餐的事。”

“好，我洗漱。”

周瑜打了个哈欠，翻身下床，于是整个307寝室内开始了此起彼伏的敲击床铺的声音。

差不多十分钟后，周瑜洗漱完毕，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七八分钟就到七点了。

周瑜冲着还在洗漱的老崔和一早起来冲进厕所的唐寅喊道：

“我先走了，今天她执勤。”

等老崔两人回应之后，周瑜从书架上找出了一本书拿在手里，匆匆离开寝室。

今天早上起了雾，熟悉的路与两侧的树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白色与灰色里，陌生的人与相识的人此刻都一样，慢慢穿行在这从天而降的纱帘里面。

周瑜已经靠近了教学楼，他把目光投向楼梯口处，然后轻轻一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在更靠近教学楼之后，周瑜又有意识地收起了笑容，只是把目光投向了那个背着手四处张望的女孩。

言岚也看见了他，她先是愣了一下，两弯水眸稍稍眯起，身后的双手扣在一起，十指雀跃地敲击着彼此。和刚才不同，她只是盯着周瑜来的方向，因为找到了，所以不需要再张望了。

言岚还有其他执勤的学生，等周瑜走到面前之后，同为大二的男生点头示意，大一的学弟也认识周瑜，打了个招呼：

“周瑜学长！”

周瑜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好学弟。”

等跟其他人打完招呼之后，周瑜看向故意看向别处的学姐，笑道：

“言岚学姐，早。”

学姐收回目光，嘴角一勾：

“周瑜学弟好呀。”

两人打完招呼之后，周瑜便自顾自地走上了楼梯，学姐也收回了目光继续执勤，只不过她现在比起刚才，就真的无聊了许多。

言岚内心纠结，感觉自己已经被周瑜传染了，总有一种莫名的仪式感作祟，好像自己在这执勤一早上，就是为了跟他互相打声招呼一样。

学姐很苦恼，于是决定不去想这个问题了，她想起周瑜刚才手里拿的那本书，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

到教室之后，周瑜找一个空桌坐下，紧接着打开了手里的书，找到自己夹书签的那一页。

余秋雨的《千年一叹》。

刚看了没两行，周瑜拿出了手机，是学姐发的一段话：

“最恣肆的汪洋直逼着百世干涸，最繁密的热闹紧邻着千里单调，最放纵的游弋熨帖着万古沙漠，竟然早已全部安排妥当，不需要人类指点，甚至根本没有留出人的地位。”

周瑜会心一笑，这是他手里这本书的一句话，他回复道：

“你知道吗，文人最会骗人了。”

学姐问道：

“为什么？”

周瑜给她发过去一张图片，上面是书里的另外一句话：

“熟悉我文风的读者，也许会抱怨这本书的写法过于质朴，完全不讲究文采，那就请原谅了。”

周瑜又补了一句：

“写出这样的句子，还好意思说自己过于质朴，完全不讲究文采，简直太烦人了。”

学姐回复：

“哈哈哈，确实！”

和学姐聊完之后，周瑜放下手机，继续看着面前的书，十分认真，以至于老崔和唐寅是什么时候到的他都不知道。

看完一段之后，周瑜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问道：

“几点了？”

老崔看了一眼手表，道：

“七点三十七，马上就下课了，不过咱们上午有课，我跟寅哥已经吃过早饭了。”

周瑜一拍脑门，道：

“坏了，我光拿了这本书，忘记拿今天上午上课的课本了。”

老崔得意一笑，道：

“来吧，叫声好大哥。”

老崔说话的时候，手还拍着放在一边的背包，周瑜反应了过来，老崔应该帮自己拿了书，于是乎周瑜果断开口：

“崔大哥，你真好。”

老崔点点头，道：

“不错，能屈能伸。”

既然不用回去拿课本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宽裕了一些，周瑜给言岚发过去了一条消息，问她怎么吃早餐。

学姐回道：

“我们第一节也有课，一会小黄她们两个从寝室过来，我让她们两个带点吃的，一会给你拿过去，好不好。”

周瑜当然愿意，回道：

“好，那我就等你消息了。”

学姐回复：

“你是在四楼上课吧，我们的教室在三楼，晚点楼梯口见，嘻嘻。”

七点四十刚到，下课铃准时响起，周瑜起身拍了拍老崔，道：

“走吧，换教室了。”

老崔拿起包，问道：

“你不去吃饭了？”

周瑜咧嘴一笑，道：

“她一会给我带过来，我就不用自己跑过去买了。”

老崔叹气，叫上唐寅离开教室，自己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还被周瑜借此机会秀了一下恩爱。

老教授最近心情不错，他马上就要做爷爷了，总觉得自己应该更慈祥一些，因此对学生的态度比起之前要更温和了一些，而且最近调皮捣蛋的学生也少了一些，或许这些孩子也开窍了，准备用功读书。

教授老怀甚慰，对到了这个年纪的人而言，已经没有很多远大的追求了，能够多教出几个好学生，等退休之后可以安享天伦之乐，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一开始这样想，老教授看眼前这些学生的眼神就更柔和了，再过去一些时日，这些学生就会成为极出彩的年轻人，真好。

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等刑法老师示意下课休息之后，周瑜快步走出教室，来到楼梯口。

没多久，言岚和黄婧挽着手从三楼走了上来，学姐对着周瑜眨了眨眼睛，然后递给他了一个塑料袋，然后小声说道：

“我走啦。”

一旁的黄婧也冲他点了点头。

“好。”

周瑜应道。

学姐走后，周瑜回到了教室，他坐在座位上打开了塑料袋，里面装着面包、牛奶还有一块巧克力。

旁边的老崔扫了一眼，啧了一声：

“爱心早餐啊。”

周瑜嘿嘿一笑，没有理他，而是咬了一口面包，点开微信。

万恶之源：

“快吃吧，那颗巧克力是我从徐瑶那里抢过来的，她现在还在瞪我，哈哈哈。”

周瑜回复道：

“好吃，我决定以后允许你每天早上都给我送早餐吃。”

学姐无情道：

“好啊，那你每天多睡一会，我在梦里给你送好不好？”

周瑜耍无赖：

“也行吧，要是哪天我在梦里没见到你，你可得补偿我。”

“想得美。”

学姐丢下这一句话跑掉了，周瑜吃着早餐，拍了拍旁边塞着耳机听歌的老崔，问道：

“听什么呢，这么入迷。”

老崔没说话，只是摘下一颗耳机递给周瑜，周瑜戴上耳机，问道：

“张学友？”

老崔点头。

歌声似乎在讲故事，讲述一个女人的得到与失去。

“我唱得她心醉，

我唱得她心碎，

她努力不让自己看来很累，

岁月在听我们唱无怨无悔，

在掌声里唱到自己流泪，

嘿，唱到自己流泪。”

……

歌曲是张学友的《她来听我的演唱会》，老歌了，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