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歹也是锦华一机出来的，总要为厂子着想一下吧，毕竟你……”苏纪纲本想提起对方弟弟贪污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停了下来。

他一个金牌销售，绝对不会说这种不合时宜的话。

苏绵绵看到苏纪纲不说话，心里只能干着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对方。

倒是张晓杰冷哼一声，“厂子也要为我们着想吧，我毕业之后难道没拿到证书吗？但是做了那么久的临时工，有人给我转正吗？不还是要花钱？我弟弟为什么要贪污，还不是因为你们给的太少了？在外面上班给多少，厂子里给多少，你们心里没数吗？我爸当年治病厂子里连医药费都掏不出来，还是我弟弟挨家挨户去借的，难道不用还吗？”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苏纪纲红着脸说道，“如果陈师傅愿意回去帮忙的话，厂子里是会给奖金的。”

“呵，能有多少？”张晓杰摇了摇头，“如果真是需要的话，你们当初就不会让她退休了，我和我弟弟都在等转正的机会，一直都没有，但凡能有一个机会给我们……”

谁也不知道张晓杰为了能够在沪市立足到底付出了多少。

“我们可以和厂领导商量一下，将雇佣保姆的费用支出出来，这样，我们明天晚上到你家拜访可以吗？”苏绵绵提议到，金钱上的事情，可以直接问问贺一鸣，他应该有能力拍板。

如果真的能够拿到合适的刀片，再让陈师傅回去，锦华一机也许就能吃下这批订单。

如果找不到，那也无所谓了，陈师傅不会去也行，毕竟也做不了几台。

张晓杰一听这话，皱了皱眉头。

他本来是打算留下自己母亲，不让她去受罪的。

谁能想到厂子里真的能给保姆的费用呢？

其实他也想雇佣保姆来着，也有足够的钱去雇佣，但是他母亲不愿意。

没了工作，如果再不能为孩子做点什么，只是在儿子这里白吃白住，会让陈玲华觉得不舒服，所以才一直做着保姆一样的工作。

到现在，张晓杰都没告诉过母亲，自己的媳妇不是很适应陈玲华做的饭，更不喜欢陈玲华每次都去帮两人整理房间，因为每次一整理，就会有东西找不到。

张晓杰只能在当中调节，如果真的能让母亲回去发光发热，还能让她毫无负担感的离开，也许真的可以。

“随你们意。”张晓杰摆了摆手，“我知道现在厂子里困难，你们两个也不可能做主，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走吧。”

“这……”苏纪纲有点埋怨苏绵绵，这么快把话说死了。

可是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沪市的节奏要比锦华快多了，张晓杰说完就走，连头都不带回的。

这要是在锦华，至少要问一下对方吃没吃饭，要不要坐下聊聊。

“好了，我们去找贺一鸣，看看厂子里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苏绵绵拉着苏纪纲，照着地图，坐车前往贺一鸣会去的菱久机械刀具厂。

菱久机械刀具厂内，工人刘志正在查看工艺文件，而贺一鸣已经坐在一旁的木质长椅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期间有几个销售来回搭话，但是这些销售对工艺上的东西一知半解，甚至水平还不如贺一鸣。

“龚厂长说过，你们的忙该帮还是要帮的，但是你们这个要求也太高了，目前为止我们还做不到。”刘志摇了摇头，“我建议你们也直接从国外进口，那不就得了嘛。”

“这……我们还是希望能国产自有，收割机这种东西如果还依赖别国，一旦被人卡脖子了，将来怎么办？”贺一鸣端坐起来，“而且我听说，咱们厂技术过硬，之前也做出来过国际上处于领先地位的陶瓷刀具。”

“呵呵，那怎么和国外的技术比呢？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刘志依旧摇头，“我倒是想帮你们，但是我们厂子没有实验经费，所以真的爱莫能助啊。”

贺一鸣能打听到菱久，是因为董厂长的人脉在，可惜了，董厂长认识的那位老朋友，在三年前辞职下海创业去了。

至于做的什么，贺一鸣并不清楚，也是刚刚才从龚厂长那边听说。

所以只能联系这位叫刘志的工人，探讨能不能做出合格的刀片来。

没想到对方看了好长时间只有一页纸的文件，结果就得出来一句不行。

不行你还看那么久……贺一鸣在心里叨叨着，面上却只能回应道:“那咱们厂的陶瓷刀具，现在还在做吗？”

“哎，别提了，销量根本就不行，现在也就是勉强过过日子。”当着这么多销售的面，刘志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说道，“我是个实诚人，不愿意骗你，我们厂现在风雨飘摇，就连我，也想赶紧换个地方工作呢。”

“那咱们厂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贺一鸣好奇的打探到。

可能是因为年轻，所以对方没对贺一鸣有什么防备，直接拿出一根烟出来点上，“哎，怎么说呢，都怪有白眼狼呗？厂子里培养出来的技术骨干，拉着一帮工人出去自己单干去了。”

“谁啊，这么……大胆？”贺一鸣把有魄力三个字咽了回去，在他看来，能在三年前自主创业的，那可都是勇士。

“还能是谁，你来的时候不是找安工吗？就是他，带着厂子里不少职工出去创业。”只看刘志的表情就知道，他对这种行为非常的不屑一顾。

“所以，他是自己当老板了？”贺一鸣瞪大了眼睛，“他有那么多本钱吗？”

“员工们凑呗，一人几百几百的凑，愣是给他凑出来了。他还借了不少，好像现在也过的不行，都有点入不敷出了。”刘志吐槽着老同事，“不过他只做陶瓷刀，就没做过钨钢刀，你找他也是没用。”

看来这个刘志是真心不想拉这个老同事一把，甚至可能还很怨恨对方。

尤其是当安工走了之后，刘工进行制造的陶瓷刀销量不好，可以看出来，两个人的技术水平确实差距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