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机械都市自家豪宅已有月余。
苏牧的理想只有一个:
醉生梦死,好吃好喝,过上快乐躺平的土豪生活。
毕竟自己可是帝国的大贵族之子,有钱又有身份,长得还很帅气。
简直就是人生赢家模板,唯一要考虑的可能只是白富美的数量。
而且地点都想好了,就赖在机械都市中渡过一生,免得回去后和银星侯相见尴尬。
更何况奈落深渊乃是这个世界奇迹的源头。
建于其上的机械都市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炼金科技。
独立于外界的众多国家,由无数大大小小的探渊团和结社组织自治。
堪称是人类社会的中心,开拓人类未来的前沿。
苏牧很享受这股自由的新风。
然而与设想不同,这里面有两个意外。
其一,苏牧似乎曾经还算有钱,但是现在这些钱都被兔子女仆当做赎金交出去了。
明明自己是靠本事逃出来的。
苏牧暗暗咬牙。
至于从家族那里申请新的资金,还未有回复。
其二,则是安全问题。
苏牧小心翼翼地跑回自己的豪宅,然后过了一周,才重新回到胧月学院报道。
毕竟学院里大量的炼金术和机械知识,这些都是苏牧所需要的。
不知为何,冰河探渊团似乎没有一路追到机械都市中来。
本以为变得安全。
最近出门在外却隐隐感觉到有身影缀在身后,暗暗跟踪自己。
苏牧颇为烦恼。
事已至此,苏牧只好放弃当一个“咸鱼”的人生理想,自我安慰一声,“格局小了。”
而且平日里看到云含巧失去记忆,纯真可爱的样子,苏牧就不免一阵沉默。
虽然通过鲜血的饲养,云含巧的身心有所成长,但离完全恢复,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自己承诺了会与她互相守护一生。
也许……
奈落深渊之下,还有能够彻底治愈云含巧的灵药。
比如,探寻到另一颗治愈圣遗物。
综上所述,加上冰河探渊团的事情。
了解到机械都市中还有帝国使馆驻扎,苏牧立刻想要前去求助。
毕竟伊丽莎白的所作所为,可以算是赤裸裸地绑架事件。
不曾想一预约就是拖延了半月之久。
如果不是风间千雪建议,找到同是老乡的夏洛特先生疏通关系,恐怕今天也见不到帝国大使。
……
……
苏牧搭上夏洛特先生的炼金马车。
这辆马车体型巨大,车厢装饰古典奢华,车头没有马匹,取而代之的是功能特化的自动机械,就像是火车头一样,用蒸汽核心的动力来驱动马车。
经过一个月的恶补学习,勉强补上通识教育的苏牧已经了解到。
这个世界并非没有石油之类的液态燃料,而是因为炼金术和以太的存在改变了世界。
作为蒸汽核心的工质,液态水通过炼成阵激发以太粒子之后,其能量转化效率远远超过其他方式,也正因此,这个世界的科技朝着越来越奇怪的方向发展。
其中还涉及更多专业知识。
苏牧看得津津有味,但也仅限如此,他不打算成为动力源方面的专家。
夏洛特先生坐在对面,翘着腿抽着雪茄,颇为惬意。
“苏牧,我要提醒你,今天与大使会面的事情你恐怕要失望了。”
“夏洛特,为什么这么说呢?”
苏牧探出身体,侧耳倾听。
夏洛特先生是机械都市东城区名声大噪的私家侦探,数年来接连破获多起恶性案件,虽然自身只有一个荣誉骑士的爵位,但却是上流贵族圈子的常客。
因此苏牧对于他的建议还是颇为用心。
夏洛特敲了敲雪茄,反问道:
“要知道你可是银星侯的公子,申请会见帝国大使却半个月没有回应,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那位大使和我的家族之间有间隙?”苏牧试探着问。
“不、不。”
“……那是我人微言轻?”
“你可是银星侯的长子。”
苏牧托腮不语,从夏洛特的话里听来,似乎自己家族里还有其他的弟弟或妹妹。
夏洛特不再卖关子,说出个中缘由:
“因为你这次得罪的是黑水晶的持有者,奈落深渊堪称传奇级别的探渊者!”
“……就因为这个?”
苏牧有些难以接受。
夏洛特轻笑,就像是照顾晚辈一样缓缓述说:
“不要把奈落深渊和世俗的王国混为一谈。
“在这里,黑水晶级别的探渊者是立于金字塔顶点的那一批人。
“他们在机械都市中拥有绝对的超然地位。
“只要不是在机械都市中明晃晃的侵犯帝国子民,即使是帝国大使也不愿意掺和进去。
“更何况……千年来不明不白死在机械都市的小国王子,也不知道有多少。”
夏洛特深吸一口,雪茄的火星变得明亮。
“若是死在下方的奈落深渊,更是死了也是白死。”
“好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苏牧耸肩,表示明白。
这是夏洛特的好意,在为接下来与大使的会面提前打上预防针。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但是当亲耳听到帝国大使义正辞严地说着大道理的时候,苏牧还是抱着点期待。
“机械都市不是法外之地!”
宽敞的会客厅中,大使站立起身,振臂高呼,声音甚至带起回响。
“早在四百年前的钢铁战争时期,世界各国就联合制定了严密的国际法,即使是机械都市,也适用于国际法的框架之下!”
“大使阁下,您说得真是太对了。所以我现在该……?”
苏牧几乎要为之喝彩。
大使阁下却诡异的干咳两声,耳尖甚至微红。
“咳咳……那么,苏牧先生还是早点回去吧,天色不晚了。”
“是啊,大使阁下公务繁忙,到傍晚才有空接见,我是很理解的。”
“啊,那个……似乎你还在胧月学院上学吧,明天一早还要开课。”
“……?”
苏牧望着眼前开始自顾喝茶的大使阁下,一时无语。
送客的弦外之音再清楚不过。
但是关于安全相关的事宜却完全没有谈及。
“那个,大使阁下,最近我似乎还被人跟踪……”
“苏牧先生,我能够给到的建议,只有‘机械都市不是法外之地’!”
大使再次强调。
苏牧隐隐听懂。
“……那,奈落深渊呢?”
“……自然是‘法外之地’。”
大使最后还是直白的告诫:
“所以我建议,苏牧先生你最好还是别参与探渊了。如果可以的话回帝国最好。”
预约了半月之久的会面,无果而终。
苏牧离开使馆,回去的路上是自己步行。
夏洛特早已先行一步,恐怕又是参加某位贵族小姐的舞会。
“机械都市不是法外之地,但奈落深渊是。”
苏牧喃喃自语。
总结起来,帝国大使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也许就此回到帝国的家族领地,是最为安全的方案。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牧的豪宅坐落在东城区的“小花园”地区,与帝国使馆并不远。
苏牧很快走进机械都市中难得的花园区域。
四周是高耸的钢铁丛林,唯有此处有低矮的花木供人观赏。
苏牧一边散步,一边思索着至关重要的核心问题。
——家族的使命和自己的任务。
并非如兔女仆风间千雪所想,苏牧忘得一干二净。
穿越者苏牧在卧室中翻找到原主的一些笔记,也早已了解到这件事情。
【大罪教会的罪恶还未清洗,苏氏家族的血脉必会断绝!】
未知的势力,恶毒的诅咒。
如果血脉断绝是指无法繁衍后代的话。
苏牧对此不是太过在意。
毕竟变成怪物的他,究竟是否能够正常生出后代呢?
或是说只能与云含巧结合,才有一线可能?
但是血脉断绝还有另一种更加直接的方式,那就是名为“死亡”的捷径。
只要银星侯家族全部死亡,那么血脉自然就会断绝。
为此苏牧的原主携带着家族的秘闻,来到机械都市的胧月学院求学,并且冒失地探入深渊深处,目的就是要寻找到第五大罪【贪婪】的踪影。
那是超脱诅咒物与圣遗物之上的【概念】具象,堪称深渊遗物中的奈落至宝!
看到那些记录的第一瞬间,苏牧就想到:
这恐怕也是伊丽莎白绑架原主想要获得的情报。
但是现如今,记忆中详细的情报信息早已遗失,苏牧仅剩下原主记录的只言片语作为线索。
机械都市各色炼金宝石的霓虹灯光,将夜色点缀的分外美丽。
苏牧呼吸着花园中清新的空气,抬头仰望四周的钢铁丛林。
“看来我别无选择了吗?”
啪!
绚烂的光芒在眼前猛然亮起。
那是花园内的小歌剧院,原本黑暗的轮廓瞬间被炼金宝石点缀!
婉转缠绵、引人遐想连篇的夜间剧场开始了。
五彩夺目的光色之下,苏牧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扭曲晃动,张牙舞爪。
竟然霎时间看不出人类的轮廓,透露出无比诡异的形态。
即像是苏牧本人,又像是一群怪异在不停变换。
宛如群狼共舞。
苏牧仿佛能够听到他们在向自己窃窃私语!
“别无选择?”
“别自欺欺人了!”
“杀戮!”
“掠夺!”
“战胜!”
“奸淫!”
“无数的、无数的欲望!”
“七大罪都不足以书写你的渴求!”
“奈落深渊的底部拥有着实现一切愿望的奇迹!”
“苏牧!你无法拒绝这个诱惑!”
“向下!向下!”
“直到深渊的尽头!”
“那并非堕落!而是‘我们’的本能!”
苏牧攥紧手掌,眼睛微眯,空洞地望着眼前歌剧院的炫目光色,就像是在望向怪诞的幻影。
“哈哈!哈哈!……”
所有的自我都在狂笑!
“够了。”
苏牧在内心淡漠的发言,居高临下俯视着所有存在。
他伸手探进外衣,攥住腰间的剑柄。
那是【S-013】黑曜石匕首。
苏牧为它打造了全新的剑鞘,一直别在腰间。
黑色的电弧闪烁,顺着苏牧的手腕窜进他的体内。
无形的精神空间雷霆大作,轰鸣不止。
一瞬间,所有嘈杂的声音都为之一静。
平日里兔女仆风间千雪面前慵懒随意的少爷消失不见。
会客厅里帝国大使面前谦虚有礼的贵族公子也烟消云散。
苏牧此时面无表情。
但是他黝黑色的双眸泛起点点血光,更有比夜色还要黑暗的暗流在疯狂涌动。
为了解决血脉的诅咒。
为了恢复云含巧的记忆。
也为了一探这世间的奥秘!
苏牧迟早会沉入奈落的深渊,但那只会完全出于他本人的意志!
苏牧没有被欲望冲昏头脑。
在做好完全的准备之前。
他会留在机械都市,不断锤炼自己的强度。
他也会在胧月学院里,不断学习炼金与机械的知识。
苏牧松开攥着黑曜石匕首的手。
灵魂切割的剧痛急速衰弱。
苏牧的心跳恢复正常,背后的冷汗也不再流出。
他环顾四周,认清方向就要回家。
这个时候,斜向树木间的小径里,突然冲出一名少女。
“救命!”
只见她春光乍泄,米白色的连衣裙几近破碎,白皙的肌肤之上布满血痕。
少女慌不择路,脚步踉跄,一头撞进苏牧的怀中。
身体哆嗦着扬起头来,清秀的面容上,泪眼婆娑。
苏牧没有温香在怀的旖旎想法,注意力全部投射在树影之后。
某种扭曲的人形怪物,紧跟在后!
苏牧心里只想对那位帝国大使破口大骂:
不是说,机械都市不是法外之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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