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水园

《博水园》

第34章步入仕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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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近半个月的长江航行,早已疲惫乏味的曾和培和沈蕙萸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扬州。走下客船,站在茱萸湾码头,看着各种大小船舶东来西往、身着各类奇装异服之人穿梭不停的场面,沈蕙萸激动不已;自幼在清为长大,出嫁前从未单独出过家门,出嫁后也只是从父母家到公婆家,此时呆呆地注视着眼前景象,竟然迈不开脚步。目睹过更加繁华的长安的曾和培笑着说:“小君,这里只是一个港埠而已,何必如此惊奇。”沈蕙萸回过神来,羡慕地说:“扬州富甲天下,果然名不虚传。哦,对了,夫君,我们此番来扬州,州府可有派人来迎接?”曾和培看了看周围,说:“我是科举及第被朝廷分配到扬州,初涉官场,属于最末职位,怎能劳驾州府派人来迎接呢?州府乃扬州重地,扬州人人皆知,我们雇一辆马车,自行前往即可。”

随后,二人坐上一辆马车,在城内大街小巷拐来绕去。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了,车夫说:“到了。”付了车钱,二人下车,取下行箧,抬头一望,前面正是敞开的州府大门,巍峨壮观,上方一块镌刻着“扬州大都督府”六个字的匾额,在阳光照射下醒目刺眼。曾和培心里默念着:“这偌大的扬州府是我新的人生起点,我曾和培定当竭尽全力,早日做出成绩,以便光耀祖先。”轻轻地整理一下服饰,说:“等会儿不管见到何人,你都不必出声,一切听从他们安排。”沈蕙萸点了点头,说:“那是当然。”曾和培从行箧中拿出朝廷的委任状“敕牒”和自己的身份证明“告身”,走上前,对守在大门口的一个衙役说:“现有新科进士曾和培携拙荆来扬州府就任,烦请郎君向楚使君禀报。”递上敕牒和告身。在长安时,座主谢佑聪就已告知,扬州长史姓楚,名阳君,为人正直,为官清廉;曾和培牢记在心。

衙役接过敕牒和告身,仔细看着,客气地说:“原来是新科进士到了。这几日,楚使君正叮嘱我们,要等待你们到来呢。请二位稍等,在下即去禀报。”转身入内。曾和培和沈蕙萸面面相觑,嘀咕着:“楚使君会派衙役等待我们到来吗?”不多时,衙役出来,说:“楚使君在内宅书斋静候二位,请跟在下来。”

二人拿着行箧,随衙役步入府内,穿过两个院落,来到一个房间前面停住了。衙役说:“这是内宅书斋,二位进去便可。”曾和培忙说:“多谢带路。”衙役说:“举手之劳,勿谢。”转身离去。

曾和培和沈蕙萸将行箧放在门口,走了进去,只见书斋陈设古雅,左边有多扇拼合的紫檀木屏风,右边有一个炉盖雕有狻猊的紫铜香炉,袅袅吐着青烟;后面书橱上叠放着许多卷轴,井然有序;前面一张书案纤尘不染,笔墨纸砚各归其位;书案前有两个圆凳;书案后面,一位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约四十七、八岁的男子正低头看着书案上的敕牒和告身。曾和培忙叉手向前,恭敬地说:“鄙人新科进士曾和培携拙荆沈蕙萸拜见楚使君。”楚阳君抬起头,打量着曾和培,然后微微一笑,说:“本官早已得知朝廷分配了一位才华出众的新科进士来扬州就任,今日一见,果然龙章凤彩,与众不同;请坐!”曾和培说:“鄙人初来州府,怎敢与楚使君同坐?”楚阳君说:“实不相瞒,本官作为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早年也是科举进士出身,因而对后来的科举进士都特别器重,二位但坐无妨。来人,献茶!”曾和培和沈蕙萸只得拘谨地坐在书案前的圆凳上。一个婢女献茶后退出。

楚阳君说:“十日前,通过在朝廷原先的同僚,本官已对将到扬州就任的新科进士情况了然于胸。本官担任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数年,不敢说治理有方、民无怨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整个扬州境内,凡是人才,本官必定关爱有加,扬其所长;州府及下辖各县若有人才,本官也会依照功劳擢拔晋升,绝不荒废。你在清为时,便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而美名远扬,深受各方敬重。朝中大理正、著名大诗人姜登儒阅读了你的十首诗和两篇赋后赞不绝口,并传与长安多位达官显贵阅读,不久,你的诗文名声便在长安传开了。姜登儒是本官以前在长安任职时的同僚,也是本官多年的好友,专门写了一封书信给本官,说此次科举主考官为吏部考功司员外郎谢佑聪,和他关系甚密;他向谢佑聪推荐你,希望能予特别关照;一旦进士及第,他便向有关官员推荐你到扬州就任,以满足本官对天下精英才俊的渴求。”

曾和培谦卑地说:“鄙人不才,承蒙楚使君赏识,有幸分配到号称‘富甲天下’的东南第一大都会扬州就任,实乃曾家几代人之福啊!鄙人以前屈居清为小县,地偏人稀,道弯路岖,略有诗文传世,都是乡民孤陋寡闻、烘托抬举所致,实在不足挂齿。到长安参加科举考试时,视野得以开阔,明白天下才子无数,与那些鸿鶱凤立之人相比,鄙人仅为井底之蛙。今日楚使君屈尊相见,鄙人深感惭愧。今后,鄙人唯有殚精竭虑、夙兴夜寐,方能不负朝廷之恩赐、使君之信任!”楚阳君说:“按照官制,你只能担任一个低微的九品参军事,可本官以后并不会拘泥于这个职务,对你仍将大胆重用。”曾和培坚定地说:“州府若需鄙人效劳,不管何时何事,鄙人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阳君对着门口喊道:“来人!”一个衙役走进来,叉手向前,说:“在!”楚阳君说:“前几日,本官吩咐你们,将内宅东厢的那套房间收拾干净,可否办妥当啊?”衙役说:“楚使君吩咐后,在下立即安排奴婢收拾,早已妥当。”楚阳君略一点头,说:“这二位是刚刚就任的新科进士曾和培及妻室。你带他们去内宅东厢的那套房间住下吧。”衙役说:“是!”楚阳君又对曾和培和沈蕙萸说:“你们先住下休息。明日,本官再将州府主要同僚介绍给曾参军认识。”曾和培说:“多谢楚使君。”衙役抬手往外一伸,说:“请!”曾和培和沈蕙萸跟随衙役而去。

第二日,通过楚阳君的介绍,曾和培逐渐知晓了州府主要同僚的姓名、籍贯、年龄、职务,还有半年前新订立的衙司条例,并暗暗将这些牢记于心。按照唐朝政治制度,扬州大都督府为二十四都督府之一,一般由亲王遥领,具体事务则由长史负责,为三品或四品官,主要僚属有上佐、录事参军、判司。上佐指别驾、司马等,皆为五品官,是优游禄位的闲职,品高俸厚而无职事,多用来安排贬退的大臣和宗室、武将等。录事参军在州府中具有特殊地位,置一人,从七品上,较判司略高,职责是纠举六曹,既纠举州府判司,也制约下辖各县官员。判司指司功(功曹)、司仓(仓曹)、司户(户曹)、司兵(兵曹)、司法(法曹)、司士(士曹),每司署一至二人,从七品下。判司分掌本州行政。此外,州府官员还有参军事、经学博士、医学博士、市令等以及其他微小职官。参军事若干员,品级为九品,没有固定职务,州府有事则临时派其出使即可,大多用作士人初仕起家之官。曾和培是及第进士,初涉官场,担任的便是并无固定职务的九品参军事。

自此,曾和培将整个身心投入到州府事务中。由于品级所限,只能从事其他同僚偶尔派遣的一些细小杂事,但曾和培依旧认真完成,不敢丝毫疏忽。下值后,曾和培回到住处,不是考虑白天所做之事,就是忙于写诗撰文,过得清闲自在。而沈蕙萸却比在清为时忙碌多了,以前洗衣、做饭等家务事均由奴婢忙碌,自己则尽心抚养长子曾义安,如有闲暇,也仅做一些简单的针黹活以打发时光。现在,两岁多的儿子曾义安、四个多月的双胞胎女儿曾雪婵、曾雨婵均不在身边,一下感到空虚许多,加上没有奴婢,所有家务事全由自己操劳,起初尚有几分新鲜感,时日一长,也觉枯燥乏味,渐有怨言。唯一能让沈蕙萸产生兴趣和喜悦的事情便是观赏周围的风光胜景。唐朝扬州分为子城和罗城。北为子城,又称衙城,是衙署集中地区;南为罗城,也称大城,是居住区和商业、手工业区。子城南墙与罗城北墙相接。罗城的许多王公富商经常来衙署办事或在附近游玩,那种穿金戴银、浓妆艳抹的奢侈气派,使出门购物的沈蕙萸看见后羡慕不已。

过了一段时日,沈蕙萸对曾和培说:“你在州府并无太多事务,不如利用旬休日,我们去逛逛繁华的罗城,欣赏一下扬州的市廛和街衢,再买一些生活用品吧。”曾和培说:“小君,我们来扬州才一个月,目前公事很少,我的心里并不踏实。刚入仕途,我应以公事为重,不可专思个人欲望。”沈蕙萸不高兴地说:“我一人整日闷在家里做家务,好无聊啊,你就陪我去一次嘛。”曾和培说:“我知道你比在清为时劳累多了,也想让你放松放松,可我真的没有闲暇陪你。即便在旬休日,州府事务也很多,说不定谁忙不赢就找到我了。”沈蕙萸颇为委屈地说:“在清为时,你还经常陪我逛街购物,如今到了扬州,你却一次都不肯陪我。我想去逛逛罗城,又不敢一人去,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一怕迷路,二怕遇上恶人。你一点都不理解我。”

曾和培忙安慰说:“你放心吧,以后我肯定会抽出旬休日,专门陪你去逛罗城。”沈蕙萸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曾和培想了想,认真地说:“小君,你也知道,我的祖父五次参加科举考试,均未及第;父亲四次参加科举考试,全都落榜;而我仅参加一次科举考试便中了进士,这是我们曾家百年来最大的喜事。我身上寄托着三代人的心愿,不敢有任何放纵啊;因此,对我而言,建立功业是大,闲逛罗城是小。现在,我想的最多之事,就是希望自己能尽早做出一些成绩,不辜负楚使君的信任,更不辜负曾家上下多人的期许。小君,等以后有所成就、获得升职时,我一定带你去逛罗城,让你逛得开开心心的。”沈蕙萸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作为进士,曾和培谦虚友善、积极热情,同僚凡有所求,事无大小,均乃全力以赴,从不推脱,时日稍长,便获得州府上下的一致肯定和好感。等曾和培逐渐熟悉了州府所有具体职司后,同僚在忙碌中,也放心地临时将部分比较重要的事务安排给他。分掌本州行政的判司事务繁杂,涉及整个扬州的兵刑钱谷等政,是对应朝廷的六部而来,人少事多。功曹无暇顾及,将手里的表疏、书启等事务委托他办理;仓曹分身无术,将仓储、租赋等事务交给他办理;户曹奔波不停,将籍帐、田宅等事务分与他办理;兵曹劳累疲乏,让他掌管兵器甲仗、门户管钥等事务;法曹心烦意乱,让他参与鞠狱定刑、督捕盗贼等事务;士曹身体不爽,让他分摊津梁、舟车等事务。初涉公事,曾和培夜以继日,尽忠竭智,认真办理,仅过三月,便将州府布置的诸多杂事办得圆满无缺。楚阳君看在眼里、听进耳里,甚觉欣喜,暗暗佩服姜登儒慧眼识珠,认为曾和培乃未来人中英杰、国中翘楚,确属可造之才,平时也将少量事务让他负责。

在州府的几个月里,曾和培耳闻目睹了楚阳君的一些事迹。自从担任扬州大都督府长史以来,楚阳君励精图治,除弊兴利,张弛并用,恩威兼施;在扬州府内,奖赏晋擢黾勉职守、立功获勋者;惩罚贬黜违禁犯例、玩忽渎职者;在扬州全境,宣布德化,劝课农桑,促进贸易,加强治安;故州府上下敬服,城内士民感仰。不到半年,整个扬州及下辖各县都传遍了楚阳君廉洁奉公、帮贫恤弱的美名。曾和培感叹上苍护佑,能让自己初入仕途,便遇到一位渊清玉絜、德厚流光的好上司,因而更加席不暇暖、勤勉有加。

州府人员众多,良莠不齐,既有奋发上进者,也有庸碌无为者。这一日,州府法曹田自雄不当值时,按照往日习惯,又去了一家赌坊博戏。在赌坊里,田自雄看见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是老博徒,名叫尤子晖。尤子晖喜好博戏,常来这家赌坊,然赌技差、赌运霉,几乎十赌九输,被人送了一个外号“游子混”。

田自雄嘲笑着说:“游子混,你日日来博戏赌财,输的把以后娶亲的钱全都赔上了,将来就只有卖掉衣裳,光身子见人了。”尤子晖不服气地说:“今日要赌就赌大的,我把我们尤家几代人的传家宝带来了,赌个大的。”旁边恒达店店主沈玄江之子沈同翼跟着说:“什么传家宝?你莫不是自盗祖坟,挖了什么传家宝来。”尤子晖撇了撇嘴,随即神气地从怀里拿出一件小器物,朝众人面前一伸。众人仔细看去,原来是一个铃铛模样的小物品,铃铛顶部有一个辟邪座環钮,四周用掐丝工艺制成八个乐人形象,二人捧箫,二人吹笛,二人吹喇叭,二人扬手击鼓;每个乐人下面系有一个圆形小铃,每个小铃上嵌有红、蓝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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