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这个问题, 一下子怔住，表情也变得凝起来。

在沉默了好半晌之后，我才有艰难地开口道：“杰你……是认真的么？”

“当然是认真的, 我已经和校长说过了。”杰看着我, 沉默了半晌后问道, “阳菜姐你不愿意么？”

开始进入思考模式的我偏着头，闻言下意识地回道：“嗯？那倒不是……”

这样子一来无论从哪种方面我都是既得利益者啊，我傻了才拒绝！

在三年前我之前想过很多种办法让杰离开咒术界, 可是要么不合法要么不道德, 最后我都忍痛放弃了。甚至我当时都还了三十多页的计划书呢！虽然都没派上用场……

现在杰自己主动会拒绝那些不知底细甚至可能饱含着恶意的任务了, 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拒绝啊！

哪怕杰的出发点看起来似乎有那么点不对劲, 放在这么大的问题面前, 这点小事我可以先放后考虑的！

啊, 前后事情串联一下的话, 难道是……有咒术界的人想要暗算我来对付杰然后让杰知道了，结果杰对于咒术界有失望, 还想着要来保护我？甚至开始觉得当咒术师救不了咒术界？

虽然之前就觉得咒术界上层不太聪明的样子……不过目前这件事对我而言倒算是好事了。

“我肯定不会不愿意，就是忽然间会觉得有有压力呢……”我低着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是我给姐姐压力了么？”

“这是当然的啊！你说的话，你这可是把审判的权力交给我了啊！”我抬起头用带着点抱怨的口吻回道, 接着歪了歪头，忍不住抬手用食指摩挲了下巴几下，喃喃道, “糟糕, 忽然有一种自己加把劲就可以掌控咒术界的错觉……”

我这话听起来很托大但是是认真的。

因为……从逻辑上来说，这是可以做到的。

这种事情只要仔细一想，都感觉有头皮发麻了。

而杰则是在一个愣神之后笑了起来：“阳菜姐你太夸张了。”

“不，这点我是很认真的哦。”

对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着我的目光专注，询问道：“那……阳菜姐你接受么？”

“嗯……”我紧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后，表情一松，“当然接受啊。”

“姐姐你不怕压力了么？”

“我觉得有压力但是我可从来没有怕过压力啊。”做出决定之后，我的语气也放松了下来，着有愣神的黑发少年，笑道，“放心吧，我有这个做出决断的信心和背负起决断后果的觉悟！”

说完之后我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回想了一下，立马改口道：“不对，问题都偏了……明明是我受益，却突然被我搞得跟你求我似的……那之后就要拜托杰你保护我了。”

杰定定地看着我片刻，忽然一笑，这次的笑容没有之前带着点别样意味的感觉了，起来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了。

“不，本来这件事就是我有求于阳菜姐你。”

我倒是没否认这点。

这样一来的话，也基本能确定杰他在我身旁放咒灵的原因了。

那这件事就先不提了吧……这是难得的杰主动开口依赖我呢，我可不能主动出口破坏这个气氛。

“不过话说回来……”我着站在我对面已经比我高了半个头的黑发少年，目光柔和下来，“杰你小时候也这么说过。”

“……嗯？”

“你可能不记得了，小时候我对你过度保护的时候，你还很不高兴。后来还是我说的，那个时候我保护你，等你……”

“等我长大后就由我来保护姐姐。”对方直接接话道。

我还愣了一下，不由得笑了：“哎？记得啊？”

对方也『露』出了浅笑：“嗯，不会忘记的。”

“那个时候杰你觉得我的行为造成了负担呢……”我想起那么早以前的事情，也有感慨，“不过已经没事了，我现在已经基本都改了，也不会对你再造成负担的。”

夏油杰：“……”

“嗯？怎么了？”

“……阳菜姐，你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么故意？”我有懵，同时忍不住抱怨道，“怎么又回到这个称呼了……你肯喊我姐姐现在是有么特殊前提了么？”

“你更喜欢姐姐这个称呼？”

“那是当然的吧？那样子显得我们关系更好吧！”

我是真的觉得我这个弟弟最近不怎么把我当姐姐了，好不容易今天才找回一姐姐的威严和存在感！

而对方只是回以一个笑容：“嗯，我记住这点了。”

我总觉得这个笑容里有别的东西。

不过没来得及细究，他就已经开口问道：“姐姐你接下来有课么？”

“没有——对了，走，我带你逛逛。你上了高专之后就一直好忙，我来东大都三年了还是第一次带你逛呢。”

对方颔首应下：“好。”

“对了，杰啊，那什么时候打算彻底不接任务呢？”我乘胜追击道。

“……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

今天本来我就是打算去见杰的，刚好我们姐弟心有灵犀对方先一步来找我了，我也不打算追问咒灵的事情了，那时间自然就空出来了。

“我们学校还是挺好的对吧？”我一边带着人逛一边还不忘暗中拉踩，“你你们高专，地方是大了，但是人太少了也没有么学习的氛围。”

杰脸上『露』出了几分奈来：“阳菜姐，我们学校本来就是注实战不注重学习。”

我一脸平静道：“是啊，咒术界习惯『性』雇佣童工。”

夏油杰：“……”

“你你好友五条悟，我记得他还比你大一岁吧？但是你他是不是保持着一颗国中生的心一般？”

“……噗！咳咳咳，阳菜姐，你似乎从一开始就对悟有意见？”

“其实对于他本人我是没有意见的，既然你们能成为挚友那就一定有志同道合互相理解的地方，我也相信你选择朋友的能力。”我叹了口气，抬头了一眼杰，觉得在这种时候的话，我说出来应该没么事了，“只是因为对方的天然立场。”

对方一怔：“因为五条？”

“嗯，虽然我身为一个普通人没有那么了解咒术咒灵这东西吧……但是身为一个法学生我还是很了解政治结构的……尤其是咒术界和日本政界完全是一个调调嘛。”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啧了一声，着杰的表情，不想继续说下去，于是笑道，“走吧，带你去看我们东大标志『性』的赤门，然后再去外头吃个饭吧。”

而杰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拉住了我的手，继续问道：“姐姐你一直想让我退出咒术界，除了咒术师本身的问题之外，还在担心么？”

我着杰，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些话讲出来……总觉得会破坏我的好姐姐形象啊。

例如，咒术界已经烂透了，五条悟如果不想同流合污就必然会被针对。而他和我们不一样，他身为咒术界御三家的领头人之一本身就带着派系立场，杰你继续呆在高专，就自然天然地会被打上五条派系的标签。

但是就我观察你那挚友没有么政治素养，你们关系越好、你自身越强，我就会越担心你。

因为派系斗争到了最后必然有一步就是清算。

老实说因为五条悟是外人，我就算再怎么爱屋及乌关心程度也是非常有限的。我自然希望我弟弟首先没事……

但是这是不能说的吧？

老实说我原本还想着如果杰高专毕业后依旧当咒术师的话，我说不定还要想办法对付咒术界……现在杰肯慢慢抽离，已经帮我省了很多力气了。

但是这种话不能我亲口说出来。

可恶，杰他也很明显知道我的弱点，故意这个时候喊姐姐……这家伙不会改称呼就是为了这种时候派上用场吧？

那我能当作每次他喊姐姐都是在向我撒娇么？

我思忖片刻后，一脸认真道：“杰，要不你也来考东大吧？”

“……什么？”

“我真的觉得东大挺好的。而且杰你本身就很聪明有天赋，绝对能行。对了，要不你先来旁听一下？”说着我还拿出手机开始给我的同校生们发信息要他们的课表，忽然间充满了期待，“你不是问我在担心么吗？我给你做个旁听课表你上完课就能知道了！”

“阳菜姐——”

“听话，真的对你有用哦。”我不打算给对方拒绝的机会，一扭头还到了电视台的采访，指着那边说道，“对了你，也经常会有电视台会来采访东大生当素材，新闻和综艺都有，那个被采访的人就是我们同级的……”

在这个位置还能依稀听见那位同级生的大嗓门发挥。

“不，东大的女生不受欢迎，因为总觉得太聪明了啊、眼光太高了啊、很不好应付吧一类的问题。说真的分明是你们自己太弱了吧！不要怪女生太强啊这个畸形的社会！就连我们这届长得最好看的……啊，你刚好她也在。阳……啊啊啊——！夏油阳菜你个背叛者！背着我们在外头有男人了吗！？”对方吼完之后又对着采访者一脸平静道，“对不起我错了，那不是我们东大的人。”

“……”我忍不住投去了关爱智障的眼神。

不过在目光触及依旧被拉着的手时，我也能理解对方为么会误会，正打算抽出手，结果才抽离一半就被新握住。

“姐姐你不是说要去吃饭么？走吧。”杰脸上带着笑，手上稍微用力了一，“我们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