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中考前一周的周末, 屈少司接一个电话。

“屈同学现在空吗？学校发的那套冲刺数学卷最后两道大题解不出，方便问你解题思路吗？”

来电是二中初三二班的学习委员安柏树，也是屈少司的前桌, 是一个戴超厚啤酒瓶眼镜的内向男生。

屈少司对安柏树印象还以，不像班上其他男生那样吵闹，尤其是苟利景进入了狂野男孩阶段, 更衬托安静的安柏树难能贵, 因此安柏树偶尔和屈少司讨论数学题，屈少司没拒绝。

冲刺数学卷屈少司已经做完了, 最后两道大题的确难, 他花了一晚上找解题思路。

他拿着电话书桌, 刚翻开冲刺卷, 楼下忽然响起汽车声。

屈少司脸一垮, 快步走窗边望下一瞧, 果不其然是屈洪涛回来了。

屈少司一阵烦躁，他看屈洪涛就烦，不想在家待了, 把试卷往书包一塞, 搭肩下楼了。

门口和屈洪涛面对面闯过，他目不斜视，完全无视屈洪涛出了大门。

对面安柏树听路上的背景音, 吞吞吐吐问：“屈同学现在没在家？”

屈少司随意朝前走着，拉开书包扯出冲刺卷, 鼻音回了一句“嗯”, 然后问：“第三道题你哪个步骤没思路？”

安柏树却没回，是问：“我在五味书屋，不你过来当面讨论？”

五味书屋离屈家不远, 屈少司反正没地儿去，答应了。

周末的五味书屋毫不意外，人满为患。

上下两层的看书区坐满了，连接楼梯也没幸免，屈少司根据电话里安柏树的指路，在饮料区看了一个拼命挥手的男生。

饮料区因为花钱买饮料甜能进去，人相对少多，十多张桌子只坐了两桌人，单独一人的安柏树就特别明显。

安柏树和屈少司一样白，今天他还意外穿了一件粉『色』短袖，盛夏的天气，书店空气得特别低，屈少司穿的短袖『露』出两截手，冷得冒鸡皮疙瘩，安柏树却红透着脸，站起身低小声喊他：“屈同学你来了。”

屈少司没感觉奇怪，安柏树一直如此，每次见他是低着，导致他对安柏树具体长相没印象。

屈少司拉开椅子坐下，马上一杯冒着气泡的青柠水推过来。

安柏树小声说：“天气热，先喝杯冷饮解渴。”

屈少司往外掏着冲刺卷，嘴上道着谢，等摊开冲刺卷，却并没动那杯青柠水，握笔指着大题开始讲思路。

安柏树望着屈少司忽闪的长睫，眼里闪过失落，他耳朵里是屈少司慢吞吞的声音，却一句没听进去，只怔怔盯着屈少司。

他决定，今天他一定告白，下周他出国念书，得和屈少司说再见了。

他不想。

安柏树喜欢屈少司三年了。他喜欢男生，对屈少司一见钟情。

“屈同学。”他握紧果汁杯，手指紧张抠着杯沿，发出细微的指甲划过玻璃声。

“哪一步没听懂？”屈少司在列着公式，没抬。

安柏树深吸口气，郑重说：“屈同学，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陆老师，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与此同时，五味书屋楼上，一个清丽的女孩双眸晶亮和对面的青年说。

陆越眼皮没抬，在习题薄上圈出错误的地方，几乎三分之二全是错的。

圈好他淡淡说：“重做一遍。”

好似没听刚的告白。

女孩也不气馁，啪地合上习题薄，执拗地看着陆越：“陆老师，你大三，只比我大几岁已，我们谈恋爱好不好？我明年一定考进你的大学，这样我爸会给你多多的报酬！”

女孩叫汪乐乐，今年念高二，成绩奇差，她爸就花高价给他聘请了京大高材生家庭教师补习。

只是补习三个月，汪乐乐成绩也没什么起『色』。

陆越这抬眸：“没兴趣。”

汪乐乐一愣：“什么？”

“对你没兴趣，对你考大学没兴趣。”陆越旋上笔帽。

汪乐乐更傻了。

陆越把笔丢回书包，整理好袖口起身：“明天开始，你父亲找的老师会来帮你补习。”

汪乐乐一听急了，她也跟着起身：“我爸为什么？我这次月考……”

声音戛然止。

陆越淡淡补充：“数学139，全年级第一。”

汪乐乐吓了，嘴巴动了动：“你、你怎么道？难道不是我爸辞你，是你主动辞职！”

陆越第一次汪乐乐家里做家教，她就看上了这个漂亮家教，听课认真，加上陆越讲课浅显易懂，她第一个月数学成绩就大幅度提高了。

但是她怕陆越道后不再教她，就每次故意在他面前做错题。

陆越并没回答她的欲望，提起书包离桌，快楼梯口，汪乐乐突然说：“我上次跟踪你，看见你进了一中高中部，我问过我在一中的同学，你根本不是京大的学生，你还在念高三！”

陆越果然停住了。

汪乐乐一喜，赶紧说：“你放心，只你继续给我补习，我就不告诉我爸。”

陆越回，黑眸深邃不见底，捉『摸』不透他的情绪，他盯着汪乐乐。

汪乐乐忽然些心里发『毛』，不敢说话了。

两秒后，陆越说：“随便你。”

说完他抬脚又走。

见他越走越远，汪乐乐顿时眼泪汪汪，忍不住大喊出声：“陆越，你是走了我就让我爸告你诈骗！”

陆越毫无波动，下楼了。

他接下汪乐乐的家教，一是报酬相当丰厚，还一个是汪乐乐的母亲，做的饭菜秦茵茵的味道。

现在汪乐乐成绩提高，她母亲的饭菜也不再秦茵茵的味道。

他便没兴趣再待下去。

下楼后，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抱歉，我不喜欢男人。”

少年的声音清朗又懒洋洋的，像是秋日的太阳，一股干净的味道。

他喜欢这个声音。

陆越停顿一秒，迈着长腿离开了五味书屋。

在他身后，屈少司合上试卷，一股脑儿塞进书包里，郁闷，还疑『惑』，他没想安柏然会喜欢他。

喜欢他的女生不少，但男生还是第一个。

不过也不会不舒服的感觉，是女生还是男生，反正是一样和他告白，没差。

屈少司站起身离开，安柏然又『揉』着鼻，开口哭音了：“你不试试怎么道你不喜欢男人呢？”

屈少司脚步一顿，他眯起眼睛，还真认真道：“你说得道理，试试我会喜欢男人也不一定。”

安柏然瞬间眼睛一亮，机会！

结果下一秒峰回路转，屈少司又说：“不过肯定不是你，我真不喜欢你。”

他继续：“以后你数学问题，还以讨论。”

这次说完他也跟着前方走远的颀长身影，一前一后离开了。

安柏然再也不顾周围惊愕的目光，捧脸蹲地哭了出来。

不远处的楼梯，占据了绝佳位置的两个男生，目睹了楼上楼下两场告白。

其中一个男生疯狂咂舌：“卧槽卧槽，这两男生谁啊，他妈那么狂！”

另一个男生还真道，去年在二中念初三，今年在一中念高一。

他回：“废话，人家狂的资本，没听过嘛，一中校草陆越，二中校草屈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