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7

阁楼面积挺大, 除了堆积乐高和关于虞浅的杂志的地方，中间闲置了大片空地。

地暖把屋子烤得暖烘烘，窗外又是轻雪天, 阁楼丝毫受天气影响。

浅木『色』地板上铺着一块厚重的棕红『色』『毛』毯，虞浅才刚睡醒, 坐上面。

自己的睡裙皱成一团堆一旁, 睡裙上还散落着几颗乐高，是昨晚他们慎撞散的。

虞浅拿过程骁南的家居服上衣，套自己身上, 淡淡的洗衣『液』味弥漫开。

昨天他压着接吻时, 鼻畔隐约飘散的, 也是这样的味。

放一旁矮柜上的香薰蜡烛已经被熄灭, 虞浅目光略过时, 仍然想起昨晚室内只有烛光照时, 程骁南昏暗光线中隐忍的表。

还有顺着他额角, 缓缓滑落, 滴胸前的那滴温热的汗。

程骁南那块钻表放『毛』毯旁的地板上, 虞浅拿起来看了看，已经8点钟。

其实天朦朦亮起时，隐约感觉到身旁的人起身, 额心落下一吻，困意未消，只留这么一丝印象，又沉沉睡去。

搬来这栋房子已经将近一周，昨晚还是他们第一次相拥而眠。

前些天程骁南一直感冒未愈，很谨慎地睡客房，生怕传染, 连接吻都没有。

有时候被某个经意的动撩得受了，只能克制地轻轻吻一下的后颈，然后夸张地问，需需找消毒湿巾擦一擦？

昨晚是怎么开始的呢？

好像是晚饭后一起窝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剧里的男女角久别重逢，暴雨里激吻。

程骁南撇开目光，端了一杯温水，心焉地喝着。

虞浅问他，今天用吃『药』？

程骁南就说，已经好了。

感冒痊愈，用怕传染，后面的事像是顺理成章。

他们沙发上接吻，最后没去客房，也没去卧，程骁南把抱上阁楼，几乎是动急切地从柜子里扯出一张很厚的『毛』毯丢地上，然后抱着虞浅倒了上去。

香薰蜡烛是后来点燃的，第一次结束后，他们相拥着躺『毛』毯上聊天。

程骁南眯了眯眼睛问：“这灯有点晃眼吧？”

后来他从楼下找来一盒的香薰蜡烛，点燃，放矮柜上。

还拎上来两个枕头和一袭薄被，和虞浅商量说，今儿干脆楼上睡吧？

话是这样说，真正折腾完入睡时，已经很晚。

他们从浴室出来，路过客厅，虞浅看了墙壁上的挂钟，是夜里2点钟。

可能人特别时刻的气味、光线、触感，都格外记忆犹。

虞浅穿着程骁南的家居服上衣走到楼下，还觉得自己隐约能闻到昨晚蜡烛点燃时的味，佛手柑和薄荷，也许还有一点甜橙。

程骁南只穿了一条家居裤子站厨房里，正把热水注入茶壶里，虞浅水雾蒸腾里闻到一点正山小种的红茶香。

问：“你几点起的？”

“也没几点，才起来一会儿，刷视频时候看见彼得朋友圈说喝了柠檬红茶，我也想煮一点。”

程骁南目光往虞浅身上打量片刻，笑了，“大早晨的，这么穿，是想我今天干别的了。”

正逢周末，程骁南用去上班，和虞浅端了早餐坐客厅落地窗边的茶几旁，放了两个软乎乎的蒲团坐地上。

红茶浓郁，调了蜂蜜和鲜的柠檬片进去，面包片涂上厚厚的花生酱。

煎蛋是他尝试着做的，形状怎么好看，有一颗蛋黄也散了，虞浅吃时，并没有提出任何意见。

窗外轻雪覆盖了一些矮建筑的房顶，这个小区都是红『色』楼体，和雪『色』搭一起，很有种圣诞节的感觉。

街上总有车子碾过，积雪融化，显『露』出一种湿润的黑『色』。

虞浅喝了几口热腾腾的红茶，问程骁南：“昨晚好像撞塌了一幅乐高，怎么办？”

“没事儿，再拼起来就行了。”

程骁南怎么意乐高，只问，“有没有磕伤你？”

“没有。”

倒是程骁南自己，肩胛骨处多出两抓伤。

吃面包片时走了个神，拿手机搜了搜乐高的相关资料。

花生酱蹭到嘴角，程骁南凑过来，帮吻掉。

其实虞浅人表达爱意的方式很简单，会浪漫，也会把爱挂嘴边。

程骁南阁楼放满了关于的乐高，就也定制一副程骁南的乐高人像，利用工余拼好，某个很平常日子，下班拿回家，放阁楼里。

墙上挂着的是的巨幅人像，把程骁南那幅放地上，靠着墙。

退后几步看看，觉得太和谐，干脆把一旁的矮柜搬过来，用来放程骁南的人像。

虞浅的人像是向右看的，正好程骁南的人像是向左看，有了矮柜的高度加持，就像两个人视。

这样看起来，好看多了。

起初程骁南没发现，隔几天，虞浅正做睡前瑜伽，程骁南从阁楼上下来，步子匆匆，走到虞浅面前，把人抱起来：“什么时候放的？”

“前几天。”

程骁南好像很喜欢他那副乐高人像，拍了照片发朋友圈，还非凑够九宫格。

这事儿虞浅完全知，做完瑜伽再看手机时，看到了彼得的信息：

【你俩秀恩爱还没完了？】

也是有彼得这番提醒，虞浅才发现了朋友圈里的动静。

回这段时间，于公于私，虞浅和程骁南都有少共同的朋友交集。

因而虞浅能看见，他那条动态下面，少熟人评论，甚至还有人底下聊起天来。

季苒下面评论了一长串的“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沈深马上冒出来，“质问”季苒，“你羡慕什么，是我前天晚上给你买的羊杂汤它香吗？还是我圣诞节给你买的袜子它暖？”

季苒说，“是你藏电视底下的银行卡数额够大。”

后面沈深突然哭天喊地，说自己这个冬天最后一点积蓄也没了，让程骁南养他。

程骁南只回了一句话，“我凭什么？”

孙月的评论是：“妈妈！我又被狗粮噎到了，快帮我叫救护车。”

有几条评论和这个内容相似，么说又相信爱了，么说狗粮太多。

连彼得和安谷都下面凑热闹——

“现的年轻人呐，啧啧啧，真是浪漫。”

“可，真是浪漫，过这乐高房间设计得真错，配『色』也鲜艳。”

“老安，我有灵感了，想做一条这样马赛克图案的裙子。”

还有是特别熟悉的摄影师，下面问程骁南：“你们？”

程骁南大大方方回应：“嗯，我们。”

因为共同好友太多，虞浅看了好一会儿才把下面的评论都看完。

搞笑的是，还有人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好像他们今天结婚了一样。

虞浅想了想，给程骁南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因为过去的那些经历，虞浅很少上网，电影只看助理下载好的，而且开弹幕；视频也只看瑜伽类教学视频。

上一次看这样多的回复，还是高中贴吧里。

那时候学校贴吧的管理远远没有现这么严格，说什么的都有，那条关于帖子下面两千多层楼。

现想想，当时也是全然难过的。

只是那些难过没有发泄渠，只能憋心里。

然能怎么办呢？

哭吗？歇斯底里地大喊吗？

可是那样做，真的会有人相信的剖白吗？

或者说，那样做后，那些关于的恶意就真的会消失么？

虞浅只能沉默，把所有绪藏起来，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慢慢地蒸发掉、流失掉。

没消失的那些，就继续藏匿身体里，像生器官里的小刺，是是戳一下。

可能是被戳得太多了，连疼痛都成了习惯。

很多人说酷，说洒脱。

自己知，喜欢上网，其实已经是回避了。

可是遇见程骁南。

记得他松垮地穿着校服外套，拉链只拉到一半，一只袖子撸起来，戴了护腕。

他把篮球丢的副驾驶位下面，手支撑跑车窗沿，紧紧盯着看。

像透过眼睛，看穿藏起来的那些所有绪。

虞浅安安静静同他视，恐惧难以启齿，只能压制着自己的恼羞成怒，平静问他：“你有病？”

被怼了的少年也恼，只挑挑眉梢：“姐姐，你为什么总是开心？”

客厅里传来一点响，程骁南坐沙发上，探身出来，往卧室这边看：“姐姐，给我点赞了？”

这句疑问的音和记忆里的语调重合。

虞浅坐瑜伽垫上，抬眼往客厅望去——

沙发旁是放着一盆盛开的虞美人，茶几已经从窗边挪回来，上面的盘切得怎么好看，苹和橙什么形状都有，还有奇形怪状的蜜瓜，都出自程骁南手。

灯关了，只亮着一圈灯带和地灯，暖『色』调，显得屋子里暖融融。

程骁南笑起来，总是『露』着一个小酒窝脸颊上。

他问：“你困，看个综艺再睡？找到一部超搞笑的。”

有那么一瞬间，虞浅突然觉得，那些贴吧里论坛里的污言秽语、八卦诋毁，课桌里的蟑螂和老鼠尸体，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现生活一个崭的世界了，有爱，有暖，也有希望。

还有一个，会最亲密时刻，也隐忍着冲动，肯问疼疼的男朋友。

虞浅说自己困了，程骁南就关掉电视：“那看了，睡觉。”

睡前，程骁南把手机放床头，说：“老程叫了天一起吃饭，家里吃。我家阿姨手艺很错，你想吃什么说给我听，我让给你准备？”

虞浅摇头，问：“天中午还是晚上？”

“老程说听你时间，你想什么时候都行。”

程骁南这样说时，脸上又『露』出少年的影子，有种幸福家庭长大的嚣张底气，“你身份比我牛多了，未来儿媳『妇』呢，说什么他得答应？你就是说夜里1点想家支炉子烧烤，老程都得想办法搞个碳炉子回来。”

可能是虞浅的眼神有点疑『惑』，程骁南笃定地说：“你知，我家女人地位最高，以前我妈是家里老大，说东，老程敢往西。”

他讲，小时候有一次放学回家，撞见老程急急忙忙出门。

那会儿家里还没有阿姨，买什么东西都得老程亲力亲为。

程骁南问老程，爸，你干什么去？

老程步子都没停一下，直接钻进车里，发动车子：“你妈想吃中央街口那家糖炒栗子，我得快点去，去晚了人家收摊了。”

程骁南笑了一：“后来他把车停路边，被交警抓到，给贴条罚了200块钱，回家后我妈就边吃栗子边念叨他，老程可窝囊了，也敢辩解，一边给我妈剥栗子，一边点头说是是是，下次停车会注意。”

听程骁南说着他家里以前的事，虞浅忽然有些期待天的午饭。

也有那么一点理解，为什么曲莉雯等那个男人等了二十几年，会遇见程骁南的爸爸时，有些动摇，想开展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

睡前，虞浅闭着眼睛说：“天上午出去一趟吧，给你爸爸买点东西。”

“都行，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