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郗阳换了药，然后给他吹头发，他老老实实的坐着，竟然让我想起雪嘉。小东西还是我和郗阳爱情的见证呢，现在在我妈家，也已经乐不思蜀了。

郗阳在他舅舅家，也可以住别墅，这么一想，我竟然产生了一种中年男人的危机感。但是他还是愿意跟我在这个“老破小”里过日子，可见对我是真爱了，我可得好好疼他！

“吹好了。”我收了吹风机，揉了揉郗阳的脑袋。他头发又厚又亮，年轻真好，有个年轻的男朋友，感觉也好！“对了，我还有个正事儿问你。”

“你问。”郗阳坐着，坦白从宽、有问必答的架势，但我心里明镜似的，这个状态并不代表他一定说实话。不过我的问题很简单，我只想求证一下而已。

我问他：“你来我们局当顾问，不是为了跟着我，是你导师早就找柳政委安排好的，对吗？”

郗阳想了想，点点头。

“为什么犹豫？”

“怕你生气。”

他说了实话。可是我这是自虐吗？为什么要求证这个问题？得到答案的我好——伤——心！我希望他是为了我才来龙城局，不想他是因为要来龙城局才接近我！

“我还是希望你为了我。”我坦白。爱上了，没办法，听凭他发落。可我又有什么好气的？人家是工作呢，又不是来跟我用爱发电的。

“师兄，对不起。”郗阳伸手，却没靠近，停在半空畏缩不前。我一把抓住他，还行，不凉。

“别说对不起，矫情。”我稍微用力，攥了攥他的手。

郗阳嘴角扬了扬，说：“好啊，有账床上算。”

他懂我！

“别转移话题。”我才不上当。

“哦。”郗阳耸耸肩，小脑袋耷拉下来。果然是要耍花招。“不过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用说了啊。”

“你不是说过，凡事要讲证据，我说出来，那只是推理。”

“只有我的陈述，没有其他证据，你也定不了我的罪。”

没虎住。

我绕回之前的话题：“所以之前这些案子，我们只能尽量找证据，把线索串联起来，才能得到完整的案情？”

郗阳摇头：“不是我们，是你。”

我老早就纳闷儿，为什么他总是往后退，有时候连提示都不肯给我？他那么想破案，他在躲什么？“那些人，为什么揪着你不放？”

郗阳肩膀略微沉了沉：“师兄，我有不得不承担的理由。”

我当然知道，可理由是什么？我已经很努力想要发现了，但我真的没有找到。我当时只是没往这个方向想，直到听到顾子俊对郗阳说出那句“你是他老板”，我才意识到，郗阳并不只是追查真相的执法者。

郗阳作为被害人，也是嫌疑人的利害关系人，他的参与会影响到证据效力，甚至严重的，可能直接导致证据失去证据力和证明力！所以他一直不敢太过靠近，担心自己一步行差踏错，那个鬼就永远逍遥法外！

小百合察言观色，惯会哄人，见我半天没动静，便知道我心情不佳，笑嘻嘻问：“师兄，正事儿说完了？”

唉——我默默叹气，点了点头。就算是吧。

“那……”郗阳抬头看我，我差点儿以为他要说“该开始不正经的了”！“那我去个洗手间。”

“去你的！”你去洗手间，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干什么？

郗阳起身去洗手间，他穿了我衬衫，长度刚好盖住屁股，领口本就宽，他又没扣顶上两颗扣子，从背后看去，我老感觉他肩膀处就快滑下来了，心里痒痒的，说不上是想给他拉上去，还是干脆扒下来。

我坐在沙发上，打开许久不看一次的电视，换到电影频道，看“六公主”今儿翻了谁家的牌子。以前我一个人住，回家觉得无聊，就开电视，也不见得看，就那么一直放着，好像屋里多了些人气儿似的。自从郗阳来了，又多了个雪嘉，我也想不起来开电视了。

佳片有约，我喜欢，今儿播的是《小公主》，95年的电影，阿方索·卡隆导演。原本家境优渥的莎拉，在得知父亲阵亡之后，成了孤儿，从公主沦为仆人，受尽欺负却始终坚强。小公主是她骨子的精神，并非锦衣华服的外在。我小时候就喜欢这个故事，读本科的时候也在资料室看过原著。

读本科，这话说得，我也没想到身为学渣的我，现在也是要有硕士学历的人了！不过我是真的不想再读了，写作业对我而言太难了，只有郗阳那种才会为了学习偷实验室的钥匙。对了，郗阳进洗手间半天了，怎么还没出来？我正想叫他，他就开了门。

郗阳站在洗手间门口，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刚刚帮他洗澡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的腿，当真不胜一握。他很瘦，脚踝纤细，个子不算高但比例很好，走路的时候从脚尖到大腿的肌肉弧度就更好看了。只是……我从椅背上起来，看着郗阳朝走我过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他步子好像有些不稳。

没等我探明究竟，郗阳已经来到跟前，直接跨坐在我腿上，吻上我的嘴唇。我的小百合，长相禁欲的小色魔。我被他轻易撬开唇齿，却发现一向体温偏低的他，此刻口腔里却很热。难道他又发烧了？我赶紧推开他查看。

“师兄……你……”郗阳看着我，满眼不置信的委屈，我才发觉他眼眶泛红，眼底隐约起了雾。

“不是不是。”什么不是？我也不知道。我赶紧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确实比平常高！我用脸贴了贴，好像不是发烧，但有点儿热。我还想去拿温度计，郗阳制止我。

“师兄我没发烧。”

“可是你——”我突然顿住了，因为明显我感觉到自已腿上，郗阳坐着的位置，有什么东西，凉凉的，滑滑……的？“小百合你、你……”

我不知道说什么，郗阳的回应却很直接，抬头看着我，说：“师兄，我想做。”

我心中平地一声炸雷，狂风呼啸！我真真切切在郗阳眼睛里看见了火光！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他想要强上了我……当然他没有，他也不会，因为他现在已经从麝香百合变成了山丹百合，都红透了！

如此害羞还这么心急主动，为什么？我哪儿有空去想为什么！换哪个男人这会儿还有空细想这些？我吻着他，触碰到那些深深浅浅的疤痕，有一丝停顿。

郗阳坐起来，轻轻推我，低着头。

“怎么了？”我问他。

“师兄，你会嫌弃吗？我身上，不好看。”再抬头的时候，他眼睛里已经有了眼泪。

“瞎说，你不好看谁好看？”我捋了捋他的头发，真心实意。

郗阳伸出胳膊，我又看到那些注射的痕迹，虽然是他小时候留下的，但到现在依然狰狞。

“我在海城，给甲\基\苯\丙\胺\过量致死的人做尸检，那人多器官淤血、水肿，打开腹腔的时候，实习生吐了一地，可最让我感到不舒服的，是他的胳膊。”郗阳抬起手臂，像是梦呓一般：“师兄，你看，像不像瘾君子？”

“郗阳。”我抓住他的胳膊，强迫他看我。“你在想什么？你跟他们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因为我牙白吗？”郗阳笑起来，故意露出牙齿，我却不知如何回应。我问过他舅舅，肖映诚只说郗阳小时候重病，人能救回来就是万幸，药物剂量大，留下那些痕迹实属无奈。我不明白，为什么郗阳如此在意？我的童年太简单，还以为别人都跟我一样。

他破坏了亲昵的气氛，现在开始找补，我不应，未曾想我这一抬头，把脖子暴露了，小家伙竟然伸舌头在我喉结上舔了一下！我槽！我汗毛都竖起来了，郗阳不是小百合，他是百合成精了！幸亏刚才帮郗阳洗完，自己也洗了个澡！

我说过，我们的第一次，是郗阳主导，他扶住我，慢慢往下坐，眼睛半眯着看着我，睫毛轻轻抖动，不能再深的时候，他那声绵长的气音，勾得我三魂七魄都给了他。我抱住他，站起身，郗阳立即搂紧我的脖子，往卧室走的时候，郗阳喉咙里发出暧昧的呜呜声，直到我把他放在床上，他还是不肯松开。

“小百合。”我叫他。

“啊？”郗阳如梦初醒似的看着我。

我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松开点儿，我动不了了。”

郗阳咬了咬嘴唇，才慢慢放了手。我刚一动，他又抓住我，“嗯”了一声。

我赶紧低头吻他，问：“是不是很疼？”

郗阳摇了摇头，说：“还……还好，就是，有点儿奇怪。”

“什么感觉？”说实话，我有点儿期待他说舒服。

结果郗阳犹豫了半天，直言不讳：“就……跟指检差不多。”

槽……“我真那么差吗？”生无可恋。

“不是啊。”郗阳眯着眼睛，抬手搂住我的脖颈。“指检，很难受，但是你……我就还想继续，所以奇怪。”

我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海城局的都像你这么会说话吗？”

郗阳想了想：“不知道啊，也没跟他们在床上说过。”

“小混蛋！”

我翻了个身，拉过上次在商场抓的大娃娃，垫在身后，看着郗阳：“口不择言，罚。”郗阳委委屈屈地做，身子不受控似的微微颤抖，几下之后就没了力气，大口大口喘着气，却还要继续，我也是服了他的毅力。我拉住他，翻身把他压在底下，又抓过那个娃娃，垫在他腰身下面。郗阳看到那娃娃，笑出了声。“师兄，你个魔鬼。”我低头深深吻他的嘴唇，把他吻得哼哼唧唧的。

我吻过他颀长的脖颈，吻过他深深浅浅的疤，吻过他的脆弱与骄傲，尝到他的甜腻与酸涩。郗阳的腿抖了一下，想要往后撤，我一勾手臂，钳住了他。小百合，学那么多理论，到了近身实战，还是社会老狗技高一筹吧？

郗阳面色通红，分明害羞，却又叫得极放肆，恨不得让门口路过的广场舞大妈都听到似的。跟他做就好像马上要上刑场，非先纠缠到死不可。

郗阳双手徒劳的在我身上乱抓，眼里已经有了泪花，但他始终看着我的眼睛，像要看到我心里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郗阳琥珀色的眸子眼波流转，像密林中走失的小鹿，而我是搜寻他已久的猎人，只为攫取。

我也看着他，想要透过这双眼睛，窥探他心里的秘密，可他不愿意，他上了锁，藏了钥匙，不肯我打开。

郗阳越是这样，我越是好奇，用尽法子想要答案。我不仅要答案，我还要他，要他过去的暗无天日和委曲求全，要他后来的冷漠决绝和机关算计。我想谋杀关于他的一切，让他在此时此刻，只想贪欢！

他亮晶晶的眼眸，微微撅起的嘴唇，雪白颀长的脖颈，甚至那些奇异的伤痕，都像有魔力一样。他躺在我身下，轻易操纵着魔法，勾得我像上瘾一样的想要他。郗阳咬住枕套的时候，我不肯饶他，拉扯间竟然把我妹送的丝绸高级货给扯碎了。我没空理会，也不准郗阳分神，翻身抱住他，这个姿势郗阳不行，哆哆嗦嗦渗出汗来，却始终没有逃走。

郗阳搂着我，像濒死的鱼，被困在狭小的容器中，标签上写着的，是“过去”。瓶中鱼一下下地撞，我在外面一下下地砸，那瓶子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缝，我知道鱼会痛，但我想带他走，我也知道，他想跟我走。

这世间有太多疼痛无人倾听，大多数时候，面对我们哭喊的，只有风。可是狂风呼号，谁在意声声叹息？让人沉溺的痛苦，不过是来时路上的影子，我爱的人记得我，“我活过”才有意义，我们有彼此，活着才有意义。

少年时，我以为胸怀天下，才是人间正道，直到他死死抱着我，眼泪落在我肩上，我才懂了风花雪月的美好。人心不过拳头大，我装不下天下，只装得下郗阳，而他，也勉强容得下我。

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