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的中心就是谭文宝、耶律津会谈的府邸。
府外的吵闹声不仅没有减退的意思,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大了。耶律津甚至都听到了守卫的呵斥声,和刀兵碰撞的声音。
谭文宝脸色却是大变。他心疑耶律津是不是要耍什么手段,将他闷杀在这府里,冷汗顺着背脊就流下来了。
“耶律大王,这是怎么回事?”
耶律津脸色阴沉,没有回答。
他也想问究竟怎么回事。为了今日的会盟,金顽费尽心机打造安保,重兵把守的巴勒城竟被牛羊牲畜搅了局?
真是岂有此理!
耶律津粗暴地拉开门,怒不可遏的吼道,“侍卫长,城里究竟发生了何事?说实话!”
侍卫长两股战战跪倒在地,“回,回大王。大晋运送货品的车队太多了,导致城中拥堵,踩踏不断。我们的人赶去疏通人流,却被牲畜挡路,动弹不得。”
“府邸附近的人群避难,便争相涌入府街。我们劝阻不成,有个心急的兄弟动了刀子以作警示,喝退人群,没想到反而火上浇油。”
“现在外面全乱了,侍卫队遭受冲击,七零八落,还,还折了不少兄弟……”
侍卫队长的话越说越低哑,耶律津却是听的怒从心底起,“一帮子蠢货!”
“属下知罪。”
他说完边想出府门看看具体是什么场景,却被侍卫长拦住了。“大王不能出去啊!现在城中混乱,人群避难冲击府门,此地并不稳妥。圣体为重,还是暂居府中为妙。”
突然府门被撞出沉闷声响,一声接一声,厚重的铜门不堪重负,仿佛随时都会在下一次撞击中洞开。
侍卫长立马起身横刀挡在耶律津面前,“大王,快快入内。”
普通百姓怎么赶随便冲击高官府门?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眼下这般必是有人推波助澜。耶律津将怨毒的目光射向谭文宝。
“耶律大王你怀疑我?”
谭文宝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敢说他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巴勒城安稳无恙,会盟顺利!
“耶律大王,和谈的时间、地点都是你定的,我入城前遭层层盘查,近侍缴械,一举一动皆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还要怀疑我?”
“我图谋的是大晋天下,得你这一城又有何进益?捡芝麻漏西瓜的蠢事我可不做。”
“再者说,巴勒城混乱我能有什么好处吗?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我又岂会置自己的性命不顾!”
谭文宝在危急时刻,脑子好像开了光,理由罗列的井井有条,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有据。几个问句出来,谭文宝觉得自己理也直了气也壮了,声音都大了几个调。
他不惧耶律津虎狼似的目光,直视他,一锤定音,“耶律大王倒是说说,我究竟有什么理由要搅局!”
耶律津无言以对,他们的利益已经绑在一条船上。谭文宝即使要搞小动作,也不应该是此地此刻。
“难道是吴忠义?”
“应该不是他。我是皇上亲封的神武大将军,品级在他之上,行事无需向他汇报,此番来巴勒,更是全程秘密进行,从未透露分毫,而且相关人等都是我在大晋的心腹,与西北军并无干系。”
耶律津在心里把谭文宝的话啐了个遍。自己与吴忠义有过几次交手,此人心思缜密、有勇有谋,虽不及沙万海老谋深算,却是一等一的良将。要说谭文宝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耶律津是不太信的。将帅龃龉,狗咬狗才是耶律津愿意看到的。
“会不会是金顽内部有人要搞小动作?比如那些想要自立附属国?”
“他们不敢。”
附属国虽蠢蠢欲动,谋求自立,但在这事儿上他们目标是一致的。耶律津自信不会是他们。此事透露着种种诡异,却又不像是吴忠义的手笔。
到底会是谁呢?难道真的单纯只是意外?
可随即蛮力撞门的声音又提醒他,这绝不是一场意外!
无头苍蝇一样混乱恐慌的人群中,跟随谭文宝运送财物的人却目标很明确,不断冲过人流,向着巴勒城最大的府邸行进。
“公子,穿过这个街口就到了。”
“好。兵器呢?”
崇云凑至南风跟前,压低嗓音,“伪装成粮食运输的人已经先咱们一步到了。”
南风脸上涂满黑灰,像是个走南闯北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只一双明亮的眸子,依稀能看出少年人的锋芒。
而这个名不见经传,曾被谭文宝捏在手里磋磨的少年人,出其不意的利用骚乱给了耶律津谭文宝的会谈蒙上了一层阴翳。
“依样画葫芦,还是叫后面的人引着这些金顽的百姓去会盟的府邸。”
“是,公子放心。”
府邸里的谭文宝越来越坐不住,耶律津自诩算无遗漏,这会子也搞不定骚乱,他开始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正门出不去,就不会走后门先撤吗?耶律津是个死心眼子?
“耶律大王,天快黑了,我看这人群一时三刻的散不了,咱们的合作既已谈拢,不如……”
咚——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突兀的响起,抵门的守卫随着门的大幅度晃动站立不稳,对门外人群急吼道,“退后!”
“耶律大王,你有义务保证我的安全,我是你的盟友!”
咚——又一声撞击响起,厚重的门裂开一个拳头大的缝隙,守卫可以清晰地看清楚门外之人的脸。
“耶律大王,奴家害怕!”两个花容失色的女子钻进耶律津的怀里,不住颤抖。
侍卫长再次跑来请示,“大王,人群现在完全不受控,门要被撞开了,属下带人先行掩护您从密道撤退。”
谭文宝催道,“耶律大王,你还在等什么啊?疯了的人群牲畜哪管你是大王还是小王,慌乱中碾成肉泥也是有的!还等什么?咱们快走吧!”
府邸中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巴勒城的后城门,然后走水路离开,可是他却不想让谭文宝知晓。耶律津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在谭文宝的催促中下了决心,“走!”
咚——大门彻底洞开!人群瞬间涌了进来。
金顽的侍卫还想引导百姓安静避难,但来人却不理会,刚一照面,那些“百姓”便直接抄起武器兜头打来!棍棒,农具,以及兵器!鲜血四溅,有人在惊愕中瞬时没了生息。
兵器?百姓避难哪来的兵器?
直到这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城中混进敌军了,更可怕的是他们不知道对方人数究竟有多少!
耶律津和谭文宝跟紧侍卫长的步子赶往密道,回头一望院中的情景,吓得肝胆俱裂。突然的袭击让金顽士兵并没有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敌军身手利落,如入无人之境。
一个一个的金顽士兵就像秋收的庄稼,刀锋一过,倒下一片,成了巴勒会盟的祭品。
“公子,耶律津要跑!”
南风提起长刀,刀背划过左臂窝,借着袖子擦拭干净刀身上的血迹,目光冷硬,“追!抓活的!”
“是!”
谭文宝气喘吁吁,肺部的空气都被他跑出来,口腔里满是铁锈味儿,但他不敢停下步子。他来不及想究竟是什么人要追杀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逃命。
穿过游廊,来到一座花园。侍卫打头走进一处假山,在一块嶙峋的怪石上轻磕两下,假山上的流水立即断绝,轰隆两声过后,假山底部露出一个一人高的小洞。众人慌忙进去躲避。
南风追击的速度并不慢,缀在后面就进了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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