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

【泰拉瑞亚短记第二百一十七节】

我的四肢已经恢复了不少，腿尚不能动，可手已经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听了白衣说的话，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天枫以及苍云天的影子，相较于第一次见到白衣时的我，他们的强度是完全在我之上的。

“我身上的东西？你可别把我吹上天了。你这几万年来难道就没有见过比我更强的神魂拥有者？”

白衣平视前方，出了神，一股淡淡的寂寥萦绕在了两人之间：“四万年前是最后一次。可他们想得到的终究是我的力量。真丑啊，不忍直视。我早先认为世间最脏的是你脑海中的那东西，可权与力才是那污浊到极点的东西。”

他转眼看向我：“你拼尽神魂拯救同伴，却又不因利益滥杀无辜。这和我之前遇到的人都很像，他们最初也是这个样子的。直到他们强到已经不再把人放在眼里。”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变成那个样子，况且随着经历的增加。这世上第一第二脏的东西都会在我的身上。”

“我这几万年都坐在那座神庙顶上，或许是见猎心喜，或许我真的是寂寞了吧。况且我也并没有帮你什么，比起之前的来我算是做的很少了。我也怕再次造出一个反噬我的白眼狼，你要知道，亲手摧毁他们是很心痛的。所以我也并没有倾注多少心血在你的身上。”

说着他的眼神中突然流转起了死寂般的杀机，那并不是情绪上的波动，细细品来更像是萧瑟秋风，万物肃杀。是源自于规则的死寂。

我吓得一个激灵，脑中一阵翻涌，让我突然想起了两个人来。那恐怖的灵魂之旅让如今的我都变得木讷起来。不知道多米尼克有没有受到那次爆炸的冲击，也不知以撒爷爷有没有在那冰霜巨人的追击下逃出生天。

“怎么称呼？”

“别岔开话题……叫我林吧。”

“林，带我去救两个人。”

“老人？冰人？”

“你见到他们了？”

“早跑没影了。况且我也不知道他跟你有关系，不然……”

“那就先找另一个吧，带我去爆炸的中心地带，我指路。”

为了方便指路，这次他并没有用白气带着我飞，而是将我背在了背上，脚尖轻点地面，便已跃出十丈。这废墟的全貌也被我尽收眼帘。如同陨星村那般，一个巨大的球形空洞。我心中顿时没了底，全身逐渐冰凉。我并没有把多米尼克藏的很深。

他呼出一口气来，在这数十丈直径的球形正中凝结出了一层薄冰，稳稳地落在了其上。我向上空望去，用那血肉之墙中显现而出的魔金方屋确定了位置。不安的望向多米尼克的方向。那是一片融化变形的金属瀑布。

察觉到我的目光，林有所会意，向着那面墙璧飞跃而去。各色的金属微粒自他袍袖之中浮现，轻轻一挥便化作一团沙暴，席卷向了那面墙璧。墙壁在肉眼可见的内陷。那被剥离的物块狂风一般卷入了林腰间的小囊。

我的心惴惴不安，直到那节白骨突兀的出现在了泛着金属光泽的废墟之中。一股麻木的感觉从我的后脑勺传向了我的全身，我本来是想要保护他的啊。我好像理解了以撒爷爷抱着侄儿的尸体时，那份对哥哥的愧疚。我的身体打起了摆子，手一松就要从林的背上滑落下去。

“抓紧咯，你可别，我不想一下子救两个人。”

林的小腿向后一勾，正踢在我的屁股上，让我瘫软的身体轻轻向上一跃，整个人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完再晕，你这是关心则乱了，人还没死呢。”

我身上顿时如同过电一般，再抬头看去，那一节白骨之后时已经烧焦了的烂肉，再往后是熟的，当那些金属被清理干净，一个半身烧伤，右腿残疾的黝黑躯体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我正欲大叫出声，却听得林喃喃自语。

“这不全糊了么？难道我的精神力出了问题？”

我叫到一半的欢呼好悬没被连肺都呛出来。林勇士搭在多米尼克严重烧伤的手上：“有脉搏啊……”

“咳咳咳……咳咳，他只是人长得比较黑。”

林刚要把手收回来。只听得黑暗处一声划破时空的尖啸，一道细不可察却又照亮万方的血红刀芒朝着林就猛劈而来。这一刀的威力绝对不同凡响，连那破碎空间的爆炸都能被林淡然说出。这一刀却让他完全的提起了戒备。

他周身的金属碎屑自发的飞舞组合起来，这次近距离地观察让我看清了，那些金属碎屑正是这世界间所有金属的元素精华。金银铜铁无一不全，甚至魔金、钴、秘银精金，以及那种只见过一面的神圣金属，还有两种不认识却拥有者比前几种金属综合还要强大的绿色和白色的元素。共同组成了自发护卫在林身周的防御体系。

运起神魂再看，那些金属碎块以一种难以捉摸的速度激射向了那飞来一刀。那一刀却更是快的匪夷所思。他们交错而过，速度却均未减缓分毫，只是那些金属在刚飞过刀光两寸处化作了流光溢彩，散于无形。那刀却依然劈向了我和林的方向。

林的神魂不知要比我强了多少，我的眼前快速的闪出了几个不同的景色，林在高速移动，眼前的景象飞速跳动，其中唯一不变的，是那道诡异的刀芒。

剧烈的震动传来，似是林拿出了什么防具抵挡。可眼前的刀芒依旧定格在画面的中央。我知道林在刀芒临身的一瞬间，便开始了与刀同样急速的追逐。他试图放下我，可眼前的东西似乎并不是他能分心应对的。

最终，一丝波动透过了我的身体。那种完完全全被一分为二的感觉，是那么的奇妙。我的意识和灵魂被完完全全的分成了两个部分，似乎生来就当如此。

画面停下来了，我呆立当场，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用扭曲的伤腿支撑着我。而在我面前倒下的，是那个自称活过万余年，在我的心中胜似神明的存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