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有点像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成渝越发认为这俩是在针对自己。不然谁会那么见外，好歹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有秘密却不告诉他，还说他不够格。

成渝内心表示自己真的被他们气到了。

他是最后一个出教室的，临关门时，又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教室里的地上，躺着一支笔。

那只笔，正是此前他见徐婷拿过，用来画画的。

“喂，你走不走？”不远处的黄钛停留在原地，见成渝没出来，过来找他，就看见他半个身子卡着，一手搭在教室门上，上半身陷进教室里。

成渝’啪’地一声关了门，甩甩头，转身一句：“来了！”

只是一直黑色的笔而已，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告诉自己。

一楼的通道又恢复正常，顾时走在最前面，接着是姥姥，老K他们，最后是黄钛和成渝。

黄钛瞅着前面的姥姥，低声询问他：“你刚才问她什么呢？我看那机械臂扬起都快要招呼你了，结果最后又给放下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被扇耳光？没良心的！”成渝翻了个白眼。

在顾时和姥姥面前受气不说，现在黄钛还来埋汰他。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需要大家团结，他早就想打人了。

“没没没，我可没希望你挨打。我供着您老人家还来不及呢？”

“得了吧，少在我这儿拍马屁。没用！”

“我这不是怕之后再遇见什么怪东西，您老身手矫健，顺便庇护一下我……”

成渝露出自己的大白牙，嘿嘿一笑：“看在你是个稀缺型人才的份上，小爷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不过之后要是遇到先前的那种情况，小爷在的话肯定不会让你受伤，但不在的情况下，你还是得学会自救。”

众人走到之前的白墙前，姥姥机械臂一推，通往五楼的通道就打开了。

与之前顾时打头阵不同的是，这次成渝自告奋勇第一个上去。

“你确定第一个？”姥姥轻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在看一件滑稽的东西。

成渝一脸桀骜不驯：“怎么，看不起小爷？”

姥姥耸耸肩，看了顾时一眼，轻笑道：“可以，只是保护好嗓子。祝你好运！”

成渝：“……”

保护好嗓子？这是什么意思？

思考间，人已经被姥姥推了进去。

接下来是黄钛、王洛、尤佳他们，再是金科，徐寅徐婷，老K，顾时。

从一楼的楼道走到五楼并不难，就是有点费体力。正常人爬上去可能会喘几下，但成渝不一样，他身手矫健，又是学校短跑和足球队的，体力自是不在话下。

楼道和正常学校里的楼道一样，只是转弯的时候，不是直角，而是圆弧形。

空旷的楼道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抬头看去，像是望不到头。

成渝纳闷，心想这五楼也不高，怎么就望不到头呢？

疑惑间，他又低头望下面。

一张哭泣的虚脸顿时出现在成渝的视线里。

“啊——！！！”

突然闪现，成渝猝不及防。直接后退几步，靠在墙壁上心跳顿时突突突地加快了不少。

那张虚脸还飘到他面前，一个劲儿的念叨着什么。

成渝见它没有攻击自己，便谨慎地听着，连着听了好几遍，才听清对方嘴里念叨的是什么。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1】

这不是《红楼梦》开篇的题词吗？

成渝一时间疑惑不已。

虚脸开始抽泣，接着哭起来。随着地上的眼泪越来越多，它也渐渐从一张虚幻的脸，变成一个虚幻的人。

成渝惊讶的呆立在原地。

这变化堪比国内外特效大片！

他胆大的伸手出去摸。

啪——

有人急忙阻断他这个行为。手腕处被打得通红。

成渝转头，顾时一脸气愤，怒吼着：“见过不要命的，也没见过你这么上赶着送命的！真是蠢到家。”

成渝当即翻脸，心想你骂我可以，但你不能骂我蠢：“摸一下怎么了？”

“精神病院高级VIP，年费会员，终身制，你值得拥有。”顾时冷冷道。

成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精神病院高级VIP，还年费会员？当各大视频网站充值广告的啊！

忒得有病。

瞧着眼前虚脸变成的虚幻人，成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玩意儿堵着楼道口，他没法上去。

回头向下去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的楼道已经淹没在一片黑暗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顾时：“他们暂时处在自己的楼道位置，除非你解决掉眼前这个麻烦，否则大家都回停滞不前。”

成渝撅着小嘴皱眉：“那你又是怎么到这里的？”

顾时并没有展开这个话题，反而是一副老师看着不成器学生的样子，抓着成渝的双臂，说：“看着我的眼睛！”

那一瞬间，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在吸引着成渝，看向顾时的眼睛。

右手掌纹附上右眼，红色的眼珠透漏出不一般的暖色调，映照在成渝的视线里。

他穿过那层红色的暖色调，进入一个虚幻的空间，发现自己从刚开始进入楼道，就被那张虚脸跟着。

虚脸还一直打量着他，在他身边飘来飘去，最后更是偷偷抹泪。

意识回笼的时候，顾时红色的眼珠已经恢复正常。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从我进入楼道内的那一刻起，这玩意儿就一直跟着我？”他指了指身后那堵着通道的虚幻人影。

顾时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我是让你看它身上的提示。原本以为你沾了‘白骨’木偶的材料，会注意到这些，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成渝嘴巴快的好奇着。

顾时转身，盯着那虚幻的人形道：“没想到你离瞎不远了。”

成渝：“……”

那你怎么不提示我呢？说点人话很难吗？

楼道内空间有限，两人被困在这里。

时间一长，肯定不利。

这是成渝能想到的。

如果硬闯的话，眼前这玩意儿也不知道会不会攻击他们。

蹙眉对着那虚幻人影沉思时，顾时一把拉过他，说：“你忍着点儿。”

成渝一脸困惑：小爷好好的又没受伤，忍什么？

拳头砸在脸上的滋味是成渝始料未及的，可更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顾时是真的发狠在打他。一边打还一边说什么要忍不住就哭出来，哭出来他就会停止。

成渝这次被彻底激怒了，顾时二话不说就上手打脸。

成渝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一个回合下来，成渝终于摸清顾时的招式，一个横档加直踢，两人拉开距离。

“嘶，妈的，下手真重！”成渝捂着自己的下巴，愤恨的瞪着顾时。

但顾时似乎并未打算放弃。

看着顾时又来，成渝的怒气值飙到了最高。

两人/拳打脚踢，互不相让。

终于在顾时一脚踢向成渝肩头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对战宣告结束。

肩头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痛感还在。

成渝体质特殊，虽然受伤之后好的快恢复的快，但每一次受伤，就意味着他身上的痛感会加重。

顾时的脚法招式凌厉多变，一看就是长年累月练出来的。

成渝靠坐在边上，一只手揉着肩头，一双怒目仰视着顾时：“怎么，还打算继续？”

“我没想真伤你的，只是这楼道第一个走的人，需要打开开关并破解，否则后面的人无法走上去。”

“继续。”成渝一副仰头贴在墙上，期待顾时接下来的话。

顾时缓缓道：“开关在你踏入楼道的时候就已经开启，就是那个一直跟着你的东西。”

成渝瞄了一眼，那玩意儿就跟个大傻子一样堵在那里。

令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还不能硬闯。

“那这跟你一言不合就打我有什么关系？”他不解。

顾时看着虚幻人影继续解释：“这是幻泪，因为你是第一个走进的，所以需要你的眼泪才能走出这里，破解这里的空间结构。”

成渝撇撇道：“你怎么知道？那要怎么做？”

“我之前就是这么做的。让幻泪拿到你的眼泪。”顾时面无表情道。

成渝顿时哑口无言，感情他对自己拳打脚踢，自己还得感谢他。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成渝哭不出来。

“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哭吗？”顾时一本正经的问，明明之前演戏的时候这人不是挺能哭的吗？怎么自己和他一对打，反而更加没有哭的意向。

有什办法能让自己哭？

成渝揉搓的手顿住，人也差点惊掉下巴。

这他妈是人问的问题吗？

挨打他自是不愿的，谁会接受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对自己拳打脚踢，还名其名曰是为了通关？

除非是猪脑子！

半晌，成渝在和顾时的僵持中，最终妥协，他像个泄气的皮球，软绵绵道：“我没多少力气，就挠痒痒吧。速战速决！”

他说完，人站了起来，走到顾时面前，双臂展开，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