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看好了！”

胡左气势再度暴涨。

“青丘秘技·遮那天…”

灵火化成的灵狐虚影原本是赤红色，此刻因其温度的疾速升高，颜色由红转为黄白，再由黄白转向蓝白。

胡左双爪舞动翻飞，加上那几乎透明到不可见的九尾角度奇诡的攻击，柳贺已然露出颓态。

你可以挡住有型的攻击，但你无法挡住无形的温度。

能对抗温度的，只有温度本身。

而身为仙人种的锻造巨匠，温度，本就是柳贺的领域之一。

钢铁会因炽热而融化变形，但终究需要酷寒使其凝固成型。

热与冷…皆如我愿！

柳贺一手持锤勉力抵挡四面八方的攻击，另一手迅速捏成法诀，他的口中念念有词，法宪迅速完成，一道带着死寂意味的极寒之气从天而降，笼罩向战斗中二人。

“仙法·极寒…”

胡左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极寒”在如浩渺烟波般的各色仙法之中，属于烂大街的货色，几乎任何宗门的，哪怕只是亚仙镜的货色都可以轻松的来这么一手。

但能把这简单的一手玩到如斯境界的，便是数遍仙人六境也不多。

屈指，可数。

但既然要比对温度的操控…

那便来！

胡左心念一动，灵火由蓝白转青，并逐渐有向透明化的趋势！

最终，只有他身周被极高温烧灼扭曲的空气才能证明虚影依然存在。

二人脚下原本焦黑脆裂的土地，刚被冰封，又因为高温再度融化，进而再被高温软化，无论是泥土还是岩石，竟渐渐开始向熔浆态转化。

显然，这场极热与极寒的碰撞，极热胜了。

“咱家老家伙够阴的啊！这叫压着境界？这是明摆着欺负人呐！”齐铮偷偷对胡知鸢道。

“你懂个屁！”胡知鸢没好气的说：“你以为境界是什么？大鱼吃小鱼么？以爷爷对战斗的领悟，别说把境界压在天灵境，就是压到地灵境，也稳稳的吃死他。”

“当真如此牛掰？”齐铮震惊道。

见齐铮如此无知，胡知鸢一脸得意，她卖弄道：“境界从来不是绝对，只要相差不是太大，越境破敌的记录比比皆是！你娘当年不就以金…”胡知鸢突然猛地捂住嘴巴，惊慌失措的看着齐铮，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

但一转眼，她又龇牙咧嘴起来，恶狠狠道：“我什么也没说！你什么也没听到！不然你死了！爷爷不给我说的！”

“是是是，你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听到~”齐铮一边应付，一边心中暗笑。

还是年轻呐！

柳贺咬紧牙关，依然勉力催动着仙炁，他捏着法诀的手也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极寒之境摇摇欲坠，转眼便要分崩离析。

“放弃吧，你胜不了的。”胡左诚恳地说道。

“尚有余力，何谈放弃？”柳贺摇了摇头：“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他猛然再度催动体内仙炁，领域内温度再降几成。

胡左依然毫不在意，他的攻击依旧速度不减，好几次狐尾都成功穿过柳贺的防御，刺入柳贺身体，但不知为何，只是刺入几寸，便都及时收力，没有刺穿他的身体。

“你还有几分余力，你清楚，我也清楚，放弃吧。”

“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柳贺面如坚铁。

柳贺开始嘴角溢出泛着金光的鲜血，在努力抵挡胡左攻势的同时，还不时找准机会反击一锤。

哪怕要榨干身体内为数不多仅存的一点仙炁，他也绝不肯罢休。

这是仙人的体面。

不，这是他柳贺的体面。

在场任谁都能看出他已必败无疑，就连他的两个弟弟也已按捺不住，想要拼死出手救人。

但他依然面不改色，因为他还有最后一招——燃烧体内的仙脉，换取暂时的升境。

代价，立死。

就在他要开始燃烧仙脉的前一秒，胡左一爪快如闪电，从柳贺舞的密不透风的锻锤中穿过，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一股浩大的灵力涌入柳贺的体内，锁住他的仙脉，强行止住他毫无意义的自杀式袭击。

仙法·极寒瞬间支离破碎，化为虚无，胡左也及时收了灵狐虚影。

二人脚下保经极寒极热交替蹂躏的土地，终于再也不用经受折磨，转眼化为齑粉。

漫天尘土飞扬之后，一个以对战两人为中心的，直径十数米，深两米的大坑，形成了。

“打铁的破小孩儿，你就这么想死？”胡左笑眯眯的盯着柳贺，说出了一句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听到的话。

柳贺愣住了，呆滞的看着胡左。

胡左放下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拉着他飞出坑外。

直到落地，柳贺依然没有回神。

大长老扶持着重伤的二长老，两兄弟飞到二人身外不远处，不敢再靠近。

“大哥！你怎么样？”

“大哥！你没事吧大哥！”

两兄弟的呼喊叫醒了柳贺，他猛然回神，一把反而掐住了胡左的脖颈把他提了起来，另一只手高举锻锤对着胡左的脑袋，怒喝道。

“说！是谁告诉你这句话的！”

齐铮大怒，喊道：“小垃圾你玩不起！你搞偷袭！你没有实力！”

胡左也不恼，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柳贺，笑容中甚至带着一点…慈祥？

“我听她说与你的事。本来我还没认出来，直到…”胡左指了指对着自己脑袋的锻锤：“我认出了它。”

“不介意的话，放我下来说话？老家伙年纪大了，可不兴这种折腾。”

信你个鬼…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齐铮见他作态，也知道胡左不会有危险，不由暗暗吐槽道。

柳贺慢慢冷静下来，他知道就算再想逼问，自己也不是胡左的对手。

他把胡左放了下来。

“这把锻锤，叫什么名字？”胡左问道。

“雷神之锤…”齐铮小声嘟囔着。

“此锤名为焚天。”柳贺回答完胡左的问题，又见他只是微笑点头，还是忍不住问：“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这就说来话长了…”胡左想了想，说道：“老头子不会讲故事，说来也无趣，不如…你自己看吧。”

胡左伸出一个手指，往柳贺的额头点去。

柳贺似乎完全不怕有诈，他躲也不躲，甚至主动把额头往胡左的手指上凑了一凑！

当额头与指尖相触的第一瞬，柳贺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瞬间陷入了胡左传递给他的一段段记忆片段中。

时间只过了十来秒，但当柳贺再度睁开双眼时，他的眼神，仿佛像从十几年的沉睡后醒来一般，无数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双眸中一一浮现。

温柔、喜悦、惆怅、焦虑、愤怒、哀怜、悲伤…思念。

然后是不甘…最后是…

愤怒！

他状若癫狂！猛地双手举起焚天锤，对着胡左一锤砸下，声势胜过之前所有的攻击！

“我救不了她！但为什么你不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