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巧和黎明成为了朋友，至于成为朋友的原因很简单：龙游是山海徒，而黎明是龙游带来的孩子。

“黎明，你龙叔回来了没有。”骑着运着货物的机关兽的夺巧远远地问道。

坐在店里的黎明摆摆手表示没有，夺巧看到后便失望地骑着机关兽消失在灵街的尽头。

夺巧想和龙游交流要签名，但龙游一直没有回来，所以他每天都会在拉货物的时候绕远路来黎明这边问一问，即便黎明和他说龙游回来会马上告诉他，他仍坚持要来询问，按半夏的说法，夺巧这是在白芷面前表决心。

爱情使人盲目。

黎明想起龙游跟他说的话，虽然黎明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与夺巧交了朋友并没有让黎明的生活产生多大的变化。只是在大家都有空的时候会一起坐在屋顶聊聊天，讲讲有趣的事。不过这样的时候并不多。

夺巧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要骑着机关兽去郊外拉匠师所需要的货物，回到匠师所就要开始帮忙，人多的时候一天都闲不下来。好不容易闲下来，就要学习成为匠师所需要的知识。

而黎明其实什么都不用干，如今他坐在店里也只是陪着半夏看店。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灵医虽然都叫灵医，但黎明所遇到的三位灵医都有明显的差别。苍古灵医住在乡下，主要是为村民和家畜治疗疑难杂症。巫古灵医居住在偏僻的山谷，专研人体灵阵。通古的灵医堂开在城里，卖自己调制的药和为人们除鬼。

店里所卖的药能解决大多数普通疾病，半夏只需根据病人的症状和几句描述就能判断病人需要什么药物，以及是否需要让灵医进一步治疗。

不过需要半夏诊断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来店里都很明确自己需要什么，美白膜、补肾丸、润喉糖、擦伤药膏、驱虫水、凉茶……买这些的人特征之明显让黎明在店里待了几天后，在他们一踏进门便大致能猜到他们开口时要买什么了。

需要通古灵医进一步治疗的人基本都是因为鬼。城里被鬼上身的人比村里要多得多，在村里好几天也不见一个，在城里多的时候一天就有十几个。

人多的地方，欲望便会多，欲望多了，鬼便会多。

通古灵医是这么解释的。

使人怠惰的懒鬼、让人变邋遢的不净鬼、赶人出家的宅鬼、爱整人的调皮鬼、经常弄哭小孩的夜啼鬼、散播疾病的疫鬼、复仇的厉鬼……大城市的鬼和黎明在苍古家见到的那些纯粹地只想夺舍人的实体的鬼不同，或许是因为和人相处多了，它们像人一样有各种各样的行为和癖好。

盛夏的蝉玩命地叫着，高温扭曲了道路，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似乎都因毒辣的太阳不愿出门。店里今天也罕见的没客人，半夏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假寐，黎明在一旁看书，左手翻页，右手拿着蒲扇给半夏扇风，时不时也会因炎热给自己扇扇。

“黎明。”

“嗯？”

“你以后是要当山海徒吗？”

“我不知道。”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嗯……灵师吧。”

“为什么。”

“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黎明和龙游行于山海的经历，让他能深刻感受到现在的日子的美好。没有危险无需提心吊胆，不用赶路磨穿脚皮、食物好吃饮水甘甜、生活没有压力朋友相伴身旁。

除了龙游不在身边，这样的生活正是黎明想要的。

“你呢？”黎明问。

“我想当山海徒。”

“诶？”黎明有些诧异。

“当然，我也只是想想。”半夏坐起身来。“通古爷爷供一个孩子上学已经很吃力了，而且就算去上学了，也不一定能过得了山海试炼。据说参加山海试炼的每一万人里，才有一人合格。我完全没信心成为一千人里的第一名。还有你千万不要和通古爷爷说我想当山海徒，我不想再给他更多负担了。”

“那如果能去上学你会去吗？”

“当然！不试试怎么知道。”刚才还说没信心的半夏斗志满满。

“……”

“黎明，你为什么不试试当个山海徒呢？你要是想当，你龙叔肯定会让你去上学的。”

“我不想当。”

“为什么？”

“当上山海徒我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什么？”

“你不是说女孩子是不会和山海徒在一起的吗？我以后还想和你在一起呢。”对黎明来说，在一起就是现在坐在一起这样。

“和我在一起？”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半夏措手不及。

“对啊，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脸好红，你没事吧？”

“……”半夏别过脸。

“是热得不行了吗？我去给你装杯凉茶。”黎明跳下高高的椅子，留下半夏在那冒烟。

…………

灵医堂往里走是个小小的院落，有一个小小的假山水池，旁边还种有一些珍贵的草药。院落的左边是通古的治疗室和制药屋，右边是仓库和厨房，正对面是大家的卧室和留病人住的空房。

装凉茶的大缸在制药屋，凉茶是这段时间卖的最好的商品，清晨的时候经常会有人驾着马车过来装几大缸运去捕云藤那边。

黎明打开大缸，发现里面一滴都没了，所以只能自己做一锅。而就在黎明用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煲时，隔壁的治疗室传来通古灵医的声音。

“这样算钱还是不够啊，早知道就让龙游再多采几株了。”

黎明蹑手蹑脚地走出制药屋，悄悄靠近治疗室的门口，然后探出头来，看向屋里焦躁的通古，发现他正在用算盘计算着什么。

“还能怎么弄钱呢？病人的钱又不好昧着良心赚，只能卖卖凉茶和护肤品过过日子，要是多来几个龙游就好了，这样半夏白芷他们就明年都能上学了……”通古挠着头嘀嘀咕咕的，门口竖着耳朵听的黎明倒是全听到了。

“通古爷爷，你是缺钱吗？”黎明站在门口问道。

“？！”通古吓得算盘都差点飞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通古灵医知道半夏想当山海徒吗？”黎明走进屋。

“刚才我说的你都听到了？”

“嗯。”

“我是想让他们上学，特别是半夏，她想当山海徒我是知道的，虽然她一直藏着掖着不想给我压力，但孩子就是应该去上学的。即使当不了山海徒，学一些知识也好。”

“缺钱可以和我龙叔要呀，他说他不差钱。”

“成人的世界里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施舍和被施舍是不可取的。”

“那龙叔硬是要给你呢？”

“那我当然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