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穿书是假的

《乖,穿书是假的》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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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旋到常宁宫后, 由刘安领着进了大殿。

行走间, 裙裾在地板上映出清晰的倒影,影影绰绰。

她余光扫过殿内的布局,最后目光投向一张凤椅上雍容华贵的『妇』人。

太后年纪不大, 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黄『色』芙蓉花开图案的宫装, 她单手支在凤椅的扶手上, 双腿弯曲, 整个人侧躺在凤位上, 背后靠着金丝如意迎枕, 雾鬓云鬟,眉目如画。

能入宫的姿容都出众,眼前这位太后生的也确实不错,很是明丽。

不过传闻说太后当年天姿国『色』, 令先帝一见钟情,神魂颠倒, 尤旋来时也做好了要看美人的心理准备。以至于如今再瞧, 又觉得似乎差了点什么,有点失望。

也就是……很一般般的美人吧, 惊艳不至于。

如果太后这样的是大霖第一美女, 能用天姿国『色』来形容,那尤旋觉得, 还是她们大越养育出来的女子更美些。

在尤旋毫不畏惧直视她的时候, 独孤仪也在打量下面的女人。

一袭淡紫『色』束腰襦裙, 腰肢纤细,身姿婀娜,一张脸也是白皙晶莹,黛眉朱唇,腮凝新荔。尤其那眼角眉梢一点妩媚,好生妩媚娇俏,楚楚动人。

其实独孤仪觉得这女人的五官不是最美的,但组合在那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上,却又无可挑剔。

尤其,她敢这么明目张胆与自己对视,杏眼里不见半分对皇权的惶恐与畏惧,这让本来打算给她个下马威的独孤仪心里不太舒服,感觉自己的太后之尊受到了侵犯。

尤旋把她眼底的不悦看在眼里,盈盈浅笑,最后还是对她屈了屈膝,语气恭恭敬敬的:“太后娘娘万福,妾身来拜谢太后娘娘恩赏。”

她声音甜美,听在独孤仪耳边有点刺刺的。

“既然是谢恩,为何不跪?”她冷冷的目光扫向尤旋,语气不善。

尤旋唇角动了动。

她长这么大,向来只有别人跪她的份儿。原本得了太后恩赏,她来此谢恩的确该跪,但这位太后娘娘前头赏了她六件单物,分明来者不善,摆明了是找她晦气的,她若是拉下面子给她跪了,还有机会站得起来吗?

跪也是错,不跪也是错,那还不如少遭些罪。

尤旋心里想着,面上是从容柔婉的笑,语气诚恳非常:“太后娘娘恩慈,皇宫深苑,妾身初来乍到心生敬畏,如今又得见太后娘娘凤颜,不胜惶恐,一时……双腿不大听使唤,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她说着见太后皱眉,目光在屋里迅速扫了圈儿,不给她发火的机会,嗅了嗅这空气,突然拧眉:“娘娘宫里这是什么花儿?闻起来味道不太对。”

独孤仪正要发火,被她这么一打岔,还说她宫里的花香有问题,她有点不大高兴,下意识问:“什么不对?”

尤旋狐疑地抬头:“娘娘没发现吗,一般花香都是淡淡的,似有若无,但娘娘宫里这花格外香浓。”

独孤仪嗤之以鼻:“花香浓一些怎么了,这宫里的花何等贵重,自然跟你在宫外瞧见的野花不同。”

果然,商户女就是上不得台面。穆庭蔚娶她,必然是因为她生了个儿子。

独孤仪心里渐渐舒服了些。

这会儿独孤仪也把要让她下跪的事给忘了,思绪琢磨到那个孩子身上,又渐渐蹙眉:“你为什么生了镇国公的儿子?莫非是你设计了他?不对,他最恨被人下套『逼』迫,如果你真设计他怎么还安然无恙,当年……”

独孤仪顿了顿,看向尤旋:“你使了什么手段,让穆庭蔚跟你生下孩子?”

她还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穆庭蔚因为她这张脸看上她了?又不是倾国倾城,顶多就是娇俏些,独孤仪打死都不信穆庭蔚会『迷』恋这副皮囊。

太后迫切想知道答案的神情,让尤旋有些想笑。

她来的时候心里还猜想,当今太后,天子之母,怎么也是端庄雍容,气度不凡,喜怒不形于『色』的,大概跟她母后差不多的形象。

谁知,这太后娘娘说话做事很是随『性』,毫不收敛自己的心事,对她的厌恶和嫉妒也不加遮掩。

好歹也是宫里头熬出来的太后,怎么瞧着像被大人宠坏了的千金闺秀,没什么心机城府的样子?

听说大霖后宫有佳丽三千,这样的人,怎么在深宫争斗中让自己儿子顺利登基,然后她稳居太后凤位的?

难道是穆庭蔚帮忙?

那太后和穆庭蔚的关系,还真的是……不可言说呀!

尤旋想到了看过的话本子,好奇心有点雀跃,不过还是被她压制下去了。

“太后娘娘怎么问这话,生孩子能怎么生,当然是你情我愿才能生。”她笑盈盈回着太后的话,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独孤仪瞪大了眼睛,不信:“一定是你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她渐渐没了方才的雍容气度,相衬之下,还是尤旋淡定从容许多。

尤旋看着她:“太后娘娘这么『操』心镇国公,究竟为哪般呢?”

独孤仪从凤位上起身,走至尤旋跟前,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离开他!”

尤旋:“……”

这太后好生直接,可她是太后,她离开了穆庭蔚眼前这女人又能得什么好?嫁给他?还是与他暗中苟合,成宫廷一大秘闻?

书上说大霖的人都比较保守,死板。尤旋现在觉得,他们还挺开放的。

不过被人下命令,她就不太舒服了。

尤旋勾唇,看向独孤仪时一脸忧『色』:“太后息怒,妾身也想离开他,可镇国公缠得紧,妾身一介弱女子哪能逃得脱他的手掌心?妾身……实在是没有办法。”

门外站着的穆庭蔚,抽了抽嘴角。

他今日刚好从骏齐河回来,半路上遇见橙衣,听闻尤旋入宫的事他快马加鞭赶回来,入宫时马都没下,直接策马进了常宁宫,就害怕晚一步她会出什么事。

谁想到,他在门口听了这么一会儿,没见她出什么事,独孤仪却被她气了个半死。

小小的商户女,太后都敢戏弄,这胆子也不知如何养这么大的。

这时,乔阳公主着急忙慌跑过来,看见穆庭蔚惊喜的一声“穆哥哥”正要出来,被穆庭蔚眼光一瞪,她闭了嘴,好奇地张望了一眼殿内的情况。

寝殿里发生了什么并看不到,不过有说话声传来。

独孤仪嗤笑一声:“穆庭蔚纠缠你?你以为哀家会信吗?”

“太后不信妾身自然是没什么法子,但孩子都生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贱人!”独孤仪怒喝一声,“哀家不是在跟你商量,今日要么你自己离开他,要么,哀家送你一程。”

她这般说着,对着殿内的宫女们命令:“按住她!”

话音刚落,几个宫女上前牵制住她,又有个为首的上前,端了碗汤『药』,阴森森冲她笑。

尤旋有些惊到,她还真没料到这个太后这般放肆,她大婚在即,穆庭蔚又是那样的身份,她一个空壳太后居然敢在常宁宫里杀人。

到底是爱而不得,狗急跳墙,还是有人罩着,她有恃无恐?

尤旋琢磨着的时候,见宫女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在了她跟前。

独孤仪眯了眯眼,笑容冷厉:“你自己喝呢,还是让人喂你喝?”

尤旋笑:“怎么喝不是喝呢?只是我若死了,拉太后娘娘的凤体为我垫背,就怕太后有点亏,不划算。”

独孤仪楞了一下,冷嘲出声:“哀家凭什么给你垫……”

腹部传来一阵刺痛,她浑身打了个颤栗,周身无力,五脏六腑疼得站不起身来。

紧接着,宫人们也有了反应,一个个敛眉捂着肚子,钳制着尤旋的宫人们也渐渐松开了她。

尤旋理了理衣袖,面上从容不迫:“拉这么多人陪葬的话,就更划算了!”

“你!”独孤仪疼得跌坐在了地上,气恼地指着她,“你做了什么?什么时候下手的?”

尤旋一脸无辜:“娘娘,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就说了,这屋里的花香格外香浓,气味不太对。我都提醒您了,您也不知道屏住呼吸,还从凤位上走下来,离我这样近,不是故意给我得手的机会吗?另外,”

她顿了顿,看向独孤仪时脸『色』淡了几分,“我很不喜欢被骂贱人。太后娘娘千金之躯,固然尊贵,然我也是即将过门的镇国公夫人,你辱我,便是侮辱镇国公!”

“哀家哪有侮辱镇国公?”

尤旋道:“你骂我贱人,对我不满,难道不是在说镇国公眼光很差,品味低俗吗?”

“你!”独孤仪被她气得一张脸憋得通红,默了好一会儿,她抬头,“大越的妖术,你怎么会用?”

这两年大越内部生『乱』,有些人为了避祸来大霖,独孤仪见过这种下毒的手法,神不知鬼不觉。

“觉得有意思,偶然间学了些而已。”尤旋语气轻飘飘的。

“解『药』呢?”

尤旋眨眨眼:“太后娘娘,我给你解『药』了,我自己待会儿岂不是要喝那碗『药』汁?”

“那你谋害太后也是死罪!”

尤旋笑:“那我不谋害,我就拖一拖,等镇国公来了再说。到时他若让我给太后娘娘赔罪,我就给你赔罪可好?”

尤旋有种直觉,穆庭蔚一定会来救她的。即便不看她的面子,也得看元宵的面子。何况都快大婚了,她如果死在这儿,穆庭蔚他自己面子上也不好过。

所以,他一定会来!哪怕他跟这太后真有什么。

思索间感觉门口处一道暗影遮了阳光,她下意识回头,就看见穆庭蔚站在那儿。

念曹『操』,曹『操』还真来了!

他身着紫衣官袍风尘仆仆而来,颀长的身姿,五官俊美,眉目清朗,一双丹凤眼凌厉深邃,落在尤旋身上时又似乎噙了抹笑意。

尤旋困『惑』之下想要仔细捕捉,却只看到他冷冽的目光盯着地上的独孤仪,眸中有杀意一闪而逝。

独孤仪看见他这么快从骏齐河回来,也有些愣了,脸上涌现出慌『乱』神情,随后指着尤旋:“穆庭蔚,你未婚妻好大的胆子,敢谋害太后!”

穆庭蔚觑了眼那碗汤汁,声音不咸不淡:“你胆子也不小,敢动我的人。”

独孤仪身子一颤,因为他那句“我的人”难以置信地抬头。

尤旋怔怔看着他,心上某处似乎被撞了一下,有点不自在。

穆庭蔚看向她,语气温和许多:“你去外面等我,乔阳在外面很担心你。”

尤旋若有所思地瞧瞧穆庭蔚,看看地上的太后,然后很乖觉地出去了。

乔阳一看见她就扑过来:“尤姐姐,你没事吧?你那个用毒的手法好厉害,以后能不能教教我?”

尤旋笑着点头:“好啊,女孩子学来防身确实不错,不过别害人。”

两人正说着话,殿内所有的宫人也哆嗦着退了出来。尤旋心下困『惑』,目光往大殿的方向看了看,却也不多事,继续跟乔阳公主说话。

——

宫殿之内,独孤仪捂着疼痛的肚子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她衣服蹭着地板移到他跟前,伸手去扯他的衣摆:“穆庭蔚,你不是不娶妻吗,我入了宫,成了太后,如今你为什么现在又娶妻了?”

穆庭蔚垂眸,眼睛里毫无波澜:“我从未说过不娶妻,我只是说过,不娶你。”

她拽着他衣摆的手渐渐松开,趴在地上颓然地笑:“你既然这般厌弃我,如今你手握重兵,朝野上下无不臣服,何等风采,为何不杀我?”

穆庭蔚看她:“若非沈嫣死前求我留你一条命,你以为自己能活到现在?”

“沈嫣沈嫣沈嫣!你们所有人眼里,都只有沈嫣!你如此,沈鸣黎如此,就连先帝……也是这般!”

独孤仪眼泪好似决了堤,一下子涌出来,既伤心又愤怒。

“她不过是独孤家见不得光的女儿,我独孤仪的一个替身而已,凭什么被你们所有人记着?我才是独孤家金尊玉贵长大的名媛,她一出生就被送出去,一个乡野村姑罢了,连姓独孤的资格都没有!”

穆庭蔚嗤笑,端起独孤仪给尤旋准备的『药』汤,蹲下身来:“既然你这么不待见她,她临死还护着你这个阿姊也是可笑。如此,咱们俩来算算恩怨。”

“还记得你当初做过的不顾廉耻之事吗?”他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你这条命本公想取很久了,今天你把这碗『药』喝了,我们两清。”

独孤仪一瞬间面如菜『色』。

穆庭蔚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

见她不语,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张嘴。

“穆庭蔚!”

沈鸣黎突然闯进来,挥掉了他手上的汤『药』。

穆庭蔚觑了眼地上的『药』汁,不以为然地站起身,看着沈鸣黎着急忙慌过去将独孤仪抱在怀里,呵护备至。

穆庭蔚沉着脸站起身,俯视地上的两个人:“仲生,仔细看看你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是独孤仪,不是沈嫣!”

沈鸣黎见独孤仪捂着肚子一脸痛苦,他抬头望过来:“你对她做了什么?”

穆庭蔚懒得理他,迈开长腿走出去。

外面乔阳已经离开了,只尤旋还等在那儿。

看见她,穆庭蔚沉闷的心情好了些:“等久了吧?”

尤旋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琢磨着问:“刚刚有个人跑进去了,乔阳公主说是沈相。他,没打断你们吧?”

“什么?”穆庭蔚敛眉看着她那一脸八卦的表情。

尤旋一噎,咽了咽口水:“那个,我是说,他没打断你们谈话吧,没,别的意思……”脑袋渐渐垂了下去,有点心虚的样子。

穆庭蔚盯着她那张脸凝视片刻,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走吧,带你出宫。”

两人正要走,沈鸣黎从殿内出来:“穆庭蔚,解『药』呢?”

穆庭蔚看向尤旋:“有解『药』吗?给他。”

尤旋摇头:“没有。不过『药』效明天就过了。”她用的毒一般不取人『性』命,所以从不炼解『药』。

穆庭蔚唇角闪过一抹讥诮:“那就让她疼着,长长记『性』。”

他牵起尤旋的手,没理后面焦灼的沈鸣黎,信步离开。

骤然被他牵手,尤旋有些不太自在,下意识挣扎了。出了常宁宫,穆庭蔚垂眸看一眼她不安分动来动去的手,最后视线停留在她泛红的手腕上。

他拧眉:“怎么回事?独孤仪做的?”

尤旋把手抽回来,用袖子遮住:“不,不是。”

穆庭蔚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秦延生?”

他怎么知道?尤旋愕然抬头。

随即又了然了。

穆庭蔚这种人,宫里会没他的眼线?

她入宫时碰见秦延生的事,必然瞒不过他。

索『性』她也没辩驳,只低了头。

穆庭蔚看着她:“他要带你出宫,怎么没跟他出去?”

尤旋楞了一下,知道他指的是秦延生拉她的事。她顿了顿,道:“我与他身份敏感,太后还没把我怎么样呢,他就直接违背懿旨把我从半路带回去,别人不会觉得他是为了救我,只会说我们俩藕断丝连,故意寻的借口独处。若是出了流言蜚语,公爷面子上也不好过。”

“而且,我知道公爷会来救我的,我只要拖延住,就能等到你。”说到这,她抬头望着他笑。

穆庭蔚神『色』缓和很多,凝视她片刻,缓声道:“以后不用考虑那么多,安全要紧。我赶不回来怎么办?”

“嗯,知道了。”她乖乖应着,垂眸间长长的眼睫轻颤。

“走吧。”他说着,再次将她的柔夷攥在掌心,牵着她往宫外走。

皇宫里人来人往,宫人太监和侍卫看见他都恭谨行礼,尤旋就这么被他粗粝的大掌攥着,只觉得浑身发『毛』,好像所有人都在偷偷看她一样。

她又挣扎了几下。

穆庭蔚停下来:“好好走路。”

尤旋心里腹诽着,说出的话很乖:“我是想好好走路的,可公爷走得太快,你这么拉着我,我跟不上你很难受的。我刚刚在常宁宫门口看见你的马了,你,你怎么不骑马出宫?”

穆庭蔚勾唇:“你想跟我骑马?”

“不想!”皇宫里骑马本来就很招摇,何况还两个人……

穆庭蔚笑笑:“宫里不让骑马,我方才入宫的时候太急了。”

尤旋没说话,走路磨磨蹭蹭的。

穆庭蔚停下来:“嫌我走得太快,跟不上?”

尤旋刚想说是,你快松开我的手,他已经上前一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尤旋更崩溃了:“公爷这是做什么,我自己会走。这里是皇宫,很多人看着的。”

“就是要让他们看着,”穆庭蔚脚下步子未停,继续往前走,目光落在她脸上,“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妻,谁都不能动。”

尤旋被他看得心上一软,耳根渐渐红了。

她抿了抿唇,语气小了些,没再挣扎:“离宫门口还远着呢,你,你一会儿抱不动了把我扔下去怎么办?”

穆庭蔚扯了扯唇角:“你身上几两肉?”

尤旋不说话了。

穆庭蔚知道她脸皮薄,怕她不自在,所以克制住好几日没去竹苑了,如今将人抱在怀里,她那张脸近在咫尺,穆庭蔚呼吸重了几分,抬眸看向远处,说出的话阴晴不定:“这会儿乖觉了,你胆子很大,太后都敢戏弄。”

尤旋就知道,他肯定还是要找自己说这事的。

她默了片刻:“我总得自保吧,否则我被她灌了汤『药』,一命呜呼,元宵就没娘亲了。”

“那倒是,本公还没拜堂便成了鳏夫。”

“……”

“不过你还是大胆,当初在寄州见我,也没见你怕过。我倒是好奇,你生在寄州,又没见过世面,哪儿来那么大胆子?乔阳是公主见我也要怕上几分。”

尤旋确实不怕他,当初在大越她差点儿『逼』他洞房,以至于她不觉得穆庭蔚是多可怕的人物。

也是个普通人嘛,有手无缚鸡之力很狼狈的时候。

“你真是尤旋?”他轻飘飘问了一句。

尤旋一颗心提了起来,身子下意识紧绷。

穆庭蔚本是随口一问,感受到她身体明显的变化,他眸『色』不觉幽深了几分,静静看着她:“怎么不说话?”

穆庭蔚这种人,对他撒谎太多没好处。尤旋故意将他往错误的方向引导,她顿了顿,说出的话意味不明:“可能不是了吧。”

见他盯着自己,尤旋从容不迫:“以前的尤旋,在秦府的时候就死了。如今的我,是新生。”

他眼底的深沉渐渐散了,嗤笑:“怎么,当初在秦府的时候心灰意冷过?”

她想到了书里的尤旋,抬头:“一个女子怀着最美好的憧憬出嫁,然后被冷落一年,还不该心灰意冷吗?”

穆庭蔚神『色』微恙,静静凝视着她义愤填膺的那张脸,良久后,他道:“都过去了。我不会那么对你。”

尤旋呼出一口气,觉得这一关算是过了。

幸好没『露』出马脚来。

方才在常宁宫的时候,太后说穆庭蔚最讨厌被人设计『逼』迫,那如果他知道她是清平,当初『逼』他当男宠,估计她下场会很悲惨。

她一定得小心着些,不能让他发现丝毫破绽。

两人之间突然很安静,穆庭蔚没再说什么话。

尤旋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没话找话地问:“我得罪太后这事,严不严重?”

穆庭蔚唇角一扯:“你觉得呢?”

见她不说话,穆庭蔚又道:“你既然敢做,如今还会害怕后果?”

“太后娘娘明摆着是找我晦气的,我又不是软柿子,难道还任由她捏来捏去?”

穆庭蔚笑而不语。

尤旋琢磨了一下今天太后的表现,她道:“我瞧着,那太后娘娘可是对公爷一片痴情呢。”

“是吗?”

尤旋很正经地点点头,“是呀,否则她干嘛跟我过不去?不过我没瞧见公爷对人家有什么情意,太后中了毒,肚子都疼成那样了,你也没留下来关怀一下,这多伤太后娘娘的心呐。倒是那个沈相……”

说到这里,尤旋就闭着嘴不说话了,她觉得大霖皇宫是真的『乱』,太后和臣子的关系也好『乱』。

果然,一个王朝如果没有一个能挑得起大梁的帝王,宫廷都不像宫廷了。

自己母亲跟这么多臣子关系不清不楚,小皇帝知道的话,得多郁闷呢?

穆庭蔚不知她此时想什么,只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知道太后对大臣有情叫什么吗?”

尤旋正琢磨着旁的,听他这么问,她下意识摇头。

穆庭蔚语气淡了几分:“叫痴心妄想。”

见他愿意跟自己说这些事,尤旋还挺高兴的,把自己心里的好奇一股脑抖出来,闪着一双泛着光亮的杏眸:“公爷,太后是不是没入宫的时候就倾慕你了?你怎么二十九了还没娶妻,跟太后有什么过往吗?或者你们订过亲,但是她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你,所以你才至今未娶?”

穆庭蔚望向她,神『色』淡淡:“我跟太后没什么。她入宫前也没什么关系。”

“……唔。”尤旋兴致缺缺。

“至于你说我为何二十九岁都没成婚……”他认真想了想,眉梢轻扬,“说不定等着你出现呢。”

“……”

尤旋不想跟他谈这个问题,话题又回到上面,嘀咕一句:“原来是神女有梦,襄王无情。”

穆庭蔚嗤笑:“话本子看得不少吧?”

尤旋一噎,神『色』淡定:“没有,我就是有感而发。”

“同情她?”

“有点吧。”

穆庭蔚才不信她的鬼话,看着她无辜的一张脸,他轻笑:“同情你还刺激她,说咱俩你情我愿生了孩子?还说我纠缠着你,你逃不脱?听起来,好像我对你情深似海,不能自抑。”

尤旋一愣:“……公爷在外面站很久吗,那你怎么不知会一声。”

穆庭蔚笑:“让我告诉你一声,我在外面听着呢,你们俩在里面谈话的时候注意点措辞,这样吗?”

尤旋眨巴着眼睛,带着几分俏皮:“是啊,公爷在外面这么提醒一句很难吗?”

“……”

穆庭蔚突然笑了:“我一直疑『惑』,元宵怎么被你养得那么可爱,现在好像懂了。”

“……”他在夸她可爱吗?尤旋一张脸通红,在他怀里挣扎几下,声音软了几分,“公爷放我下来吧。”

“你想做什么?”

“我找找地上有没有缝,看能不能钻进去一个我。”

穆庭蔚低笑两声,冷冽刚毅的面容上多出几分柔和,看起来越发清隽俊逸,矜贵出尘。

片刻后,他道:“地缝也许有,但你太胖。”

“……”

“不过我怀里还是可以钻的,你要不要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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