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剑把张开怀吓出一身冷汗，他颤颤巍巍的不敢说话。

赵玉璞继续对张开怀进行心里打压：“现在你还有说话的机会，若是到了公堂之上，你的头必定要掉落在那菜市口。”

张开怀满头冷汗，他在内心不停权衡着利弊。

大乾律法他是知道的，将大乾女子卖入妖族，这是要杀头的罪，是诛九族的罪。

张开怀咬了咬牙，抬起头：“我若告知实情，可否从轻处罪。”

他明白，这个罪名他是一定要做的，只求不死。

赵玉璞缓缓点头，死死的盯着张开怀。

正在他要开口的时候。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大胆张开怀！”

转眼间。

两道身影落在了屋内。

正是李昌和贺林。

李昌威严道：“贺县丞，抓住犯人张开怀！”

“明白！”

贺林从赵玉璞身前掠过，俯身抓住张开怀的肩膀，小声道：“想活命的话，就闭嘴。”

张开怀不禁咽了口唾沫，轻轻点头。

有人通风报信了吗…………赵玉璞冷声道：“县令大人为何与县丞大人深夜来此？”

“本官深知县中近日有山贼作乱，所以今日与贺县丞在县内巡游，看看能不能抓住贼人。”

李昌笑道：“没想到刚巡游到张开怀府院附近时，一个小女孩带着数名女子从府中走出，所以本官猜测，正是张开怀这个贼人抓了我县中女子。”

你可真会猜啊…………赵玉璞冷笑一声。

其实，李昌今晚根本就没有巡游，明日就到了要和妖族交易的时候。

他和贺林今晚来就是专程来张府看看货怎么样了。

没想到，恰好碰到了林小玖带着那些女子逃离。

李昌：“贺县丞，把犯人抓回牢里。”

贺林微微颔首，将张开怀带走了。

“赵贤弟当真是我靖安县的福星，才刚任职没几天，就破了这么大的案子，本官代靖安县的百姓感谢你！”

言罢，李昌装作颇为恭敬的做了一揖。

赵玉璞情不自禁的笑了：“你不用在这和我演戏，你干了什么事，你自己的心里清楚的很。”

“贤弟所言何意？”

李昌故作不解。

“张开怀那个怂货，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干这叛国的事，要说他背后没有人给他撑腰，你信吗？”

赵玉璞看向李昌，怒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圣人学问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怎么不让你老妈去服侍那群妖怪？”

听到此话，李昌的脸也拉了下来，他也不再掩饰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赵玉璞冷眼看着他，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

“我知道你是在激我。”

李昌挥了挥袖子：“就算我实话实说了又如何？就算那张开怀刚刚指认我了又如何？”

赵玉璞不回话。

“这里是靖安县，是老夫的地盘，你只是一个八品县尉，我是县令，我才是这个县最大的官。”

李昌冷哼一声，双手背后看着赵玉璞：“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了证据，就能治我的罪？”

听闻此话，赵玉璞恍然大悟。

他想的一直太天真了，他本以为有了证据就能抓李昌了。

但经过李昌提醒，他才知道，一个县尉如何去治一个县令得罪？

“靖安县上有平阳府，平阳府上还有青州，再往上还有天子，我治不了你得罪，但有人能治！”

赵玉璞不卑不亢的看着李昌。

李昌笑了，慢慢的，笑声逐渐变大。

这是嘲讽的笑声。

“平阳府的知府是本官父亲多年好友，我这个位置就是他给的，青州，京都这两个地方不用多说。”

李昌阴森道：“如果你要告到那两个地方，先看看自己走不走的出平阳府。”

闻言，无力的感觉席卷赵玉璞全身。

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敢如此不要命犯国法的人，没有一点背景是不可能的。

官官相护。

平阳府的知府或许在京都还有更大的背景。

赵玉璞他只是一个刚刚下山的道士，哪来那么大背景和李昌抗衡？

他现在才终于真切的明白了天启帝为什么要让道士下山做官。

大乾的根或许已经坏了，连着长出的树枝也坏了。

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仅凭赵玉璞一人，的确翻不起浪。

“先前本官让张开怀拉拢你，只是不想让你多事阻挠本官，而非本官怕了你。”

李昌再看了一眼赵玉璞，随后转身：“本官只想赚点钱，今日之事本官可以忘掉，但如果你一心求死，就怪不得本官了。”

赵玉璞不说话，在琢磨着什么。

“本官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们敢不敢杀一个官员？”

李昌笑了笑，自问自答：“本官承认，杀了你确实会有点麻烦，但不至于无法解决，如果你定要与我作对，那你该死就得死！”

言罢，他一步踏出了房门。

赵玉璞愣了愣神，突然，一把长剑从他耳旁呼啸而过，重重的插在了张开怀床上女子的胸口。

这或许是来自李昌的告诫，赵玉璞没有回头去看，抬步走出房门。

今日证据明了，李昌也认了罪。

但是赵玉璞依然感觉到了迷茫，甚至比没有证据前更甚。

这种感觉就像是，黎明就在眼前，但就是找不到踏出黑暗的大门。

很强烈的无力感。

路口，李昌和贺林相会。

贺林：“处理的怎么样了？”

李昌呼出一口气：“应该稳得住他。”

“我怕那人留着终究是祸事，不如……”

贺林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

李昌摇了摇头：“在那群道士下山的同时，陛下派出了一名‘天下巡游’行走各州之地，但其他地方都没有传出这个‘天下巡游’的消息。’”

李昌顿了顿：“我怕…………那人直接先来了平阳府。”

平阳府位于大乾国最东边，与妖国接壤。

贺林思忖片刻，不做言语。

‘天下巡游’，只听命于天启帝，算是天启帝的心腹。

权力极大。

‘天下巡游’会有天启帝特赐一块令牌，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

见牌如见帝！

一县之地，如若平白无故死了一个县尉，难免惹人怀疑。

如果那个‘天下巡游’真的在平安府甚至是靖安县哪处藏着的话。

杀了赵玉璞，会有很大的麻烦事的。

所以，今日李昌只是威胁了赵玉璞，并没有杀他。

现在他只希望赵玉璞把他说了话听进去，老老实实的就好。

“万一‘天下巡游’查到了那件事，怎么办？”

贺林小声问道。

“弃车保帅。”

李昌面无表情道：“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杀了张开怀，把罪责全部推到他身上。”

死无对证，是个好办法…………贺林露出些许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