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倒是，可是麻烦了点，现在还要做收割机呢。”那小哥的意思是，没兴趣做这件事，而且事实上也是，磨床这种东西，用以前的老款式也能用，之前因为名声不好，做的有点失败，卖也不太好卖。

就连苏纪纲都不保证能推销出去磨床，四车间的日子确实过的很难受。

苏绵绵只是想打听一下，又对苏邦安说道:“那要是设计收割机，要哪个厂房去做呢？一车间和二车间现在都好忙啊。”

“又不用你上去做，下一批印花机你好好做培训，好多人都说你培训的好呢。”苏邦安觉得苏绵绵最近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

原先的苏绵绵哪儿敢问这么多话，现在跟个包打听一样。

要是苏绵绵知道了，肯定会很委屈。

天地良心，她只是真心为了工人们着想而已。

她还记得穿越前，自己的老师带着自己和王建刚的那些对话。

虽然模糊，但是能感受到王建刚那种失落。

明明可以重新焕发生机的厂子，最后沦为那个地步。

好好的厂房被拆了做成房地产的项目。

完好的机器设备，直接变成了废铁……

很多员工失去了厂子的庇佑，生活上过的很凄苦。

当然，也有一些员工，因为自身努力，慢慢的发家致富。

可这都和锦华一机无关了。

因为这个工厂消失在了历史长河当中，那些“开不了工”的工人，成为了一串串数字。

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我培训的挺好的。”苏绵绵被怼，只能低着头，她不适合辩论，自己随口问了几句话，就被大家看穿了。

“你要知道，三车间和四车间的实力水平和一二车间是有差距的。”苏邦安只好挑明了说道，“收割机这个项目还是有很多难点的，我们毕竟很久没做过了。重新设计也是个问题，农机厂的机器不一定比我们的差。”

“我知道。”苏绵绵有点惋惜。

三车间四车间确实是实力水平不行，要不一开始，苏绵绵也不会被分配到三车间。

苏邦安对面的老师傅咳嗽了两声，他淡淡的说道:“我知道老王那个脾气，肯定是他让你问的，他这个人啊，是希望厂子和以前一样红火才好的人。”

这位老师傅头发有些白，苏绵绵只知道姓李，具体叫什么名字就不知道了。

他和其他的设计部成员不太一样，从来不会在中午吃苏家提供的饭菜，也不会去食堂，而是回自己家吃饭。

每天兢兢业业，到的比别人都早，走的比别人都晚。

设计部的人都很敬重他，很多核心项目都会交给他来设计，不过他现在眼睛不太好了，所以坐在苏邦安对面，两个人一直都是合作设计的。

也就是说，李师傅算是苏邦安的师父，两人是师徒关系。

“有什么办法？”苏绵绵还真上套，她也希望三车间和四车间的工人能保留下来。

这些工人现在已经开始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技能了，尤其是在厂子各种激励政策之下。

积累的时间如果足够长的话，到了新世纪，锦华一机就会有一批成熟的高等级工人，到那个时候，这些工人就算不在锦华一机，也能在其他厂子里找到生存的地方。

因为两千年之后，工业上的腾飞几乎一年一个样。

国家对这方面的扶持也会加大，各种厂子也会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总有吃饭的地方，总有需要技术的地方。

“陈玲华你知道吗？”李师傅的眼睛锐利的看着苏绵绵，“我想老王应该会和你说的吧？”

“是说过，她不是……”苏绵绵有些为难。

难道说还要请她回来？

“你们把她请回来，三车间四车间就能做，这件事又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只要订单下来，花点时间做也没关系，反正也是农业部那边要的，只要能按时交货就行。”李师傅强调了一下，“只要你们敢去。”

苏绵绵犹豫了一下，“那她不是在沪市吗？”

“是啊，需要你们出差去一趟沪市，我看不如就你和苏纪纲两人去，一个说情一个说理，正好。”李师傅也是个妙人，看的出来，苏绵绵心动了。

“可我还要培训呢啊。”苏绵绵愣了一下。

“让你父亲去，总不能永远都让你一个人当老师吧，正好，你不是想让他学习电脑吗，我觉得也该学一学，咱们现在机房里那么多机器，虽然不是咱们锦华一机的，而是要卖出去的，但是借个东风动一动总没问题吧。”李师傅是个物尽其用的人，“当年我们也是那样，不会的东西都要学，哪怕凿壁借光呢，可不像现在，一个个都觉得没文化是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现成的都不愿意去学一学。”

之前没和李师傅聊过天，还以为是一位沉稳的老先生。

没想到竟然是个愤青。

被说的苏邦安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李师傅，我学，可是这图纸。”

“我给你弄就是，反正给你修改也需要时间，不如让孩子们去沪市见一见世面去。”李师傅自顾自的就这么决定了，仿佛厂子里真的会让苏邦安代替苏绵绵去培训，而苏绵绵真的能去沪市似的。

然而就是这样的巧，李师傅就只是随口和董厂长说了一声，对方就同意了。

而且真的就是让苏邦安代替苏绵绵做培训，让苏绵绵和苏纪纲两个人前往沪市，寻找陈玲华。

……

苏纪纲和苏绵绵出差的待遇，是比其他人要好很多的。

这年头卧铺车票不好买，但是有钱的话就好办，去沪市的火车又多，厂子里虽然给买了硬座，硬是让苏纪纲找黄牛加钱给换成了卧铺。

两个人舒舒服服的躺了一晚上，也就到了沪市。

沪市北站，苏绵绵看着身后的建筑物一脸茫然。

这是她前世来过的地方，而这个老站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除了颜色看起来更陈旧之外，和后世几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