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锦华一机比你们人少，但是整个厂子林林总总养活的人也不下两万人，你们也别太看不起人了。”苏绵绵语气不善，但是这个年代，妇女能顶半边天，她要是在厂子里指责什么，还真没男的敢当着这么多老头的面动手。

李昭本来在这些有技术的老工人面前就低一头，现在老实了不少，“那也不能让你们锦华一机骑在我们头上啊，我们应该是平等的合作。”

“哪儿不平等了，你说说？技术上你们不行，图纸是我们给的，销路也是我们给的，手把手喂着你们吃饭，还要让我们怎么做？”苏绵绵脾气也不小，“你想让上面的人只帮你们，不害你们，也总得让人看到帮你们一把值得吧？动不动就拿武力威胁人，你们这们多个老爷们堵在我一个小姑娘面前，不觉得丢人吗？”

之前苏绵绵的技术水平多好，老工人们对李昭怎么怎么劝说，都比不了苏绵绵这句话杀伤力大。

一群老爷们比不过一个小姑娘，还不觉得丢人，这件事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李昭的脸面可就彻底没了。

他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你们做出来，能给我们带来多少收入？”

“这我就不好说了，我只能说卖的多收入才能多。”苏绵绵可不上当，谁知道这个洋源重机有多少贷款？这批货物卖掉了，总要先还贷款才能考虑奖金的问题。

李昭想了想，“那我就去问问付松那个孙子去。”

说完，一群人呼啦一下就都走了。

“呼，绵绵你下次可别这么冲动了，我真不应该带你过来。”贺一鸣紧张的拉着苏绵绵的手，“这帮人也太无法无天了，这要是一句话没谈好……”

“放心，打不起来的。”刘队在一旁安慰道，“不过绵绵你也是，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们先来。”

“这要是对方挑中了贺一鸣，让他做齿轮，也不会比李昭好多少。”苏绵绵噗嗤一声笑了，“放心吧，他们只是想吓唬走咱们，要是每次上面来人帮忙，他们都要让人住院，那这家工厂早就被控制住了，总不能让他们原地登基吧？”

众人也都是笑了笑，不过洋源重机的人脸色更加凝重。

苏绵绵的做法暴露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洋源重机就算现在能做出机器，过上几年，连拿着图纸给人当代加工的资格恐怕都没了。

“咱们还是先把机器做出来再说吧，这个李昭应该不会在找麻烦了。宋师傅，麻烦您平时多劝着点，别让他过来添乱。”那师傅脸色很不好，留给锦华一机人一个落寞的背影。

他之前说洋源重机能制造锦华一机设备的时候，还是十分自豪的，认为自己所在的工厂只是因为没有研发，所以才落后了一点点。

可现在他知道了，哪里是落后一点点这么简单？

锦华一机的人没有走，而是陪着一起进行设备上的指导，一整天下来，苏绵绵和刘队的脑袋上都开始出油，工人师傅们的水平没的说，就是一开始制作，很多东西还不是很完善，许多理论都还要给对方讲解清楚，所以比较累。

唯一轻松的恐怕就是贺一鸣了，他本来也不是技术岗位，来这里也是为了推广锦华一机的研产销模式，所以比较清闲。

看着苏绵绵他们忙，这个家伙倒是在厂子里转了一大圈，把消息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洋源重机是个大厂子，而且厂区内的人都说普通话，极少有口音。贺一鸣假装自己是厂子里的员工，一会儿冒充宋师傅的亲戚，一会儿冒充那师傅的亲戚，甚至还在厂区里蹭了顿饭……

等到晚上苏绵绵他们做完工作，才回到车间里汇合。

“这一天给我累的，一身是汗。”贺一鸣笑呵呵的对苏绵绵说道，“你们这一天也没休息吧，看我带了点什么，烤鸡架！要不要再来点啤酒？”

“你可休息会儿吧，今天怎么，出去打听去了？”刘队接过鸡架，闻了闻，“味儿还不错，快坐下休息会儿吧，我跟厨房说好了，让他们给做点宵夜。”

“还是刘队想的周到，你们晚上没吃饭吗？”贺一鸣打听着这一天的事情，知道苏绵绵那边确实没有被李昭他们过多影响，心里踏实了许多。

“其实这个洋源重机的问题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重要的就是要看领导班底的决心。”贺一鸣摸着下巴说道，“我这一天在厂子里打听过一圈了，大多数人不觉得上面派人来帮洋源重机有什么问题，也没有多少人认为厂子里卖地是买祖产，真正闹事的还是少数。”

苏绵绵抬头，吃了一口久违的烤鸡架，“什么年代都是按闹分配，闹的越欢的过的越好，反而是那些老老实实生产的工人们最倒霉。现在厂子里没多少业务，厂领导也没什么决心，这样下去，就算是咱们有新产品给他们霍霍，又能霍霍几年？”

“是这么个意思，但是也不是。我听说这个厂子有好多散出去的钱，都还没回来呢。”贺一鸣笑着说道，“今天财务部的人还跟我说，说洋源重机外面飘着的欠款足足有七千多万！”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锦华一机当然也有要不回来的烂账，但是也到不了这么多的程度。

顶多就是五六百万，原先的厂领导对自己的财务审查很松，但是对外可是非常严格的。

“这么多？”刘队惊讶的说道，“那王秘书他们知道吗？”

“我们知道。”风尘仆仆的王秘书和刘主任迎着寒风进门，而且两人身上都还带着酒气。

“今天一天我们都在研究这个问题。”刘主任说道，“我们打算让那几个闹的最欢的，跑到外面去要欠款，只要能要回来，升职加薪不是问题。”

“我就是这个想法，先把那些闹的欢，又不从事企业生产的人支出去，而且越远越好。”贺一鸣坏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