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按下静音键，接着戴上耳机出了教室，找了个安静的楼道坐了下来，他又点开了手机的录音，只听储锋说道：“妤菲，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同事一场，不用这样绝情吧？”

姜妤菲道：“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些，希望公司能多给我几天时间，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就去望海报到。”

储锋沉默了一会，接着继续进行所谓的告白，试探着姜妤菲的回应，但姜妤菲都回避了，秦越看不到储锋此刻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看来，应该内心还是有些犹豫，但是对姜妤菲身体的执念战胜了一切，他斟酌着语句，尽量保持一种温和而诚恳的形象说道：“听说你最近和你球队的一个男生走的很近，这是一种寂寞的表现吗？”

姜妤菲语气生硬：“你跟踪我？别说我们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就算我跟他在一起，也是我个人自由，公司无权过问。”

储锋装模作样否认道：“这是什么话，我一年来公司几次，何来跟踪呢？我之前从不过问你的私生活，你都是知道的，对不对？你现在是我们校企项目主管，又是讲师的身份，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公司的形象，把你调离也是对你的保护，从头到尾我都是为你着想，你不明白吗？”

姜妤菲据理力争道：“为我着想就应该让我继续负责现在的项目，是，我工作出现了失误，但是我并没有违反规定。而且我也是公司的小股东，我可以交出自己的股份，作为对这次失误的惩罚。现在临时换人会把之前的投资都打水漂，公司的损失更大，不是吗？而且我和我队员的关系，老实说我不知道哪里影响了公司的形象，又违反了哪项规定，如果公司恶意干涉我的隐私，并且散布不实的消息侵犯我的名誉，我是有权向主管部门投诉。”

姜妤菲一如既往的油盐不进，但走到这一步储锋已经不再藏着掖着，他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猎物，语气因为情绪激动变得有些急促：“姜主管，这么多年过去，我都有点佩服你的一根筋，到现在你都认为你是对的，别人都在针对你，是吗？你不想想公司为你投入了多少，你又为公司带来多少？没错，你是创始人，但要是没有投资人进来，你们就是一家小作坊，有机会做你现在的项目吗？这些年我为你投入了多少，你又给过我什么？你扪心自问，从我入职到雪菲，对你姜妤菲个人而言，我储锋做过一件强迫你的事情吗？这种不赚钱的项目，我们支持你做了这么多年，公司是傻子吗？就连你现在出现了这么巨大的失误，我还是希望大事化小，把你升职调离，我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

这是一条舔狗血淋淋的控诉，就连姜妤菲听了都不禁有些动容，从明面上确实如储锋所说，用一往情深来形容他也不为过，现在也确实没有证据表明储锋在害她，他也从来没有明确说过岳扬想要睡她，如果以一个不明真相的第三者看来，声泪俱下的储锋是多么委屈，姜妤菲可能是有点公主病和受迫害妄想症。

但无奈的是储锋的形象已经彻底毁完了，任他再说的天花乱坠，姜妤菲也不会相信：“如果这就是公司对我的评价，我无话可说，我自问一直兢兢业业，如果公司认为我姜妤菲能力有限，可以另请高明。升职什么的也不必了，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情，我可以把我得股份都让出来，我也不要任何补偿，大家一拍两散。至于你们其他的不合理要求，是走法律程序还是什么，正常走就行，我就是一个普通打工人，我并不欠公司什么，你们也不要得寸进尺。”

储锋冷笑了两声，似乎在嘲笑姜妤菲的天真：“姜主管似乎对自己的操守十分自信，可我担心其他人并不是这么想的。如果是单纯的工作失误，公司自然不会为难一个员工，但如果并不是这样呢？”

姜妤菲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储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干笑道：“有人说爱情是盲目的，女人是感性的生物，这话我现在不得不信。”

姜妤菲不耐烦道：“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没兴趣跟你说这些。”

“呵呵，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心虚吗？”

姜妤菲冷哼道：“我没什么好心虚的。”

储锋清了清嗓子，继续他的表演：“是吗？依我看，一个人的爱情观跟为人处世有很大的关系，一个盲目和偏执的人，你怎么还能相信她在工作中的专业性呢？”

“呵，看不出来，你现在真的成了情感大师了，难怪女人这么多，这点你老婆知道吗？”

提到他的妻子，储锋不由自主的停顿了半晌，语气也没有那么自信了：“大师倒谈不上，不过，说起来我们也是一类人。你或许觉得我储锋下流好色，可姜主管也是陶醉于不伦畸恋，喜欢追求刺激，不是吗？”

电话那头的秦越不禁担心姜妤菲要炸毛发飙，她确实是很想啐他一脸，但为了套出储锋更多的话，她还是生生的忍下来了，储锋见她没有否认，语气更是得意：“姜主管高中毕业于昭阳城东二中，由于你父亲是社区足球教练，从小就在体育项目中表现出一定的天赋…”

姜妤菲上学的经历在公司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连秦越也知道，他觉得储锋不会没话找话，姜妤菲也很戒备：“储总是什么意思？重新调查了我的履历？”

储锋风骚一笑：“姜主管喜欢运动，也不全是出于父亲的缘故对吗？据我所知，你当时所在的城东二中有一位体育老师，曾是前乙级联赛的职业足球运动员，这位黄老师号称二中吴俊彦（二十年前风靡炎国的男明星，以颜值逆天著称），体育界里曾是出了名的小生，姜老师读的不愧是名校啊。”

提到这位黄老师，姜妤菲的情绪明显有些起伏：“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主管大概已经猜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闲情逸致专程去了解你的中学生活。结识这位黄老师真的是非常的巧合，你也知道公司法务部正在调查假票据一事，最近有了一些进展，我们托了当地的一些关系，找到了那个西奥多工业的销售经理，他告知确实有一家设备销售公司联系过他们，想获得代理权，但是被回决了，西奥多工业并不存在二手及租赁合作商。”

姜妤菲不耐烦道：“你说的这些有什么关联吗？可以不要再兜圈子吗？”

储锋笑了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道：“法务部的同事着实费了很大的周折，既然姜主管没兴趣听，那么我就长话短说吧，据那位销售经理告知，这家主动和他们联系的经销商，也就是你进货的这家公司的对接人，正是我们的黄彦超老师。”

姜妤菲激动道：“你胡说！这怎么可能！我的联系人都是有记录的！”

储锋似乎料到她会有这个反应，等姜妤菲情绪稳定一些，他才接着说道：“确实，我们也没想到，法务部原本通过这家销售经理的指认，向当地的警局报了案，最近警方终于找到了这批诈骗团伙，本来案子就了结了，我也正打算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可后来有个犯罪嫌疑人委托律师找到我们，请求和我们公司调解，说有重要的信息告诉我们，法务部这才接触到这个黄彦超老师。”

“据法务部同事说，虽然进了班房，但这位黄老师不愧是当年的足球圈小白龙，连女狱警都忍不住跟他眉来眼去。姜主管当年正值花季，抵抗不了这位仁兄的魅力自然也就不奇怪了。黄彦超为了取信我们，直接委托律师送来了姜主管少女时代的香艳美照，公司高层这才答应见他，不得不说，姜主管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已经相当了得了！”

姜妤菲气的浑身发抖：“你！你住嘴！你污蔑我的清白！今天你对我说的话，我会一字一句告诉劳动仲裁法官！”

储锋这时已经原形毕露，对姜妤菲的警告浑不放在心上：“我支持你姜主管，我们本来也在犹豫要不要走司法程序，既然你也有此意，那正好。我现在就给你看看好了，老实说我真的很意外，要知道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我真的很难接受你中学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睡了，还是一个踢球的痞子。”

只听话筒里传来[砰]的一声，储锋将自己的手机丢在了姜妤菲面前的桌台上，姜妤菲面如死灰，眼泪不停地在眼睛里打转，储锋对她的表情十分满意，内心充斥着报复的快感：“黄俊彦为了求我们撤案，把怎么与你合谋，在赫伦芬注册公司，低价从当地采购废弃设备，再转售给国内的维修厂修理翻新，伪造销售订单票据，骗取采购款的事情都说了。对此你有什么话说呢？”

姜妤菲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且不说我多少年没见过黄彦超了，设备厂商那么多，我犯得着折腾那么远吗？赫伦芬我不仅不熟，之前更是没了解过。”

储锋对她这么说丝毫不感觉意外，他回答道：“我们问了黄彦超，他说当年踢球的时候去赫伦芬短暂租借交流过一段时间，后来他有个跟团的机会去赫伦芬考教练证，就从二中离职了，之后他就一直留在那边打工，他说这事儿你知道，当时你就在东海读研，也是因为这个事情你们才分得手。”

姜妤菲脸色铁青不发一言，一切都被秦越言中了，他们果然比想象中更加恶毒，事情已经朝着相当不利的方向发展，现在已经没必要考虑黄彦超为何会与储锋串通一气，如果对簿公堂会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有人证有物证，再加上天胜集团法务团的实力，告她一个巨额诈骗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你们想怎么样？”

储锋已经交出底牌，他也不敢再说小事化了这样的话，他叹了口气道：“你知道岳总一直很倾慕你，只要你愿意做他的贴身秘书，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你入职之后，所有的资料原件全部给你，由你自己处理。”

姜妤菲惨然一笑：“没了？”

储锋顿了顿，似乎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愿意放弃我所有的股份，向公司求情。我们可以一起离开公司，重新开始我们的事业。”

“这大概才是你想说的吧。”

储锋无所谓道：“我也没指望你会答应，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你不领情我也认了。”

姜妤菲点了点头：“我需要一个晚上考虑一下。”

“可以，但法务部还在等我答复，明天下午一点钟，我开车来你宿舍接你，希望到时候你已经收拾好去总部入职的行李。”